天未亮,我們仨就整裝待發朝帖子裡說的位置走去。

山崖本來就靠我們住的酒店很近,沿著山路走了二十分鐘,就看到了最靠北邊的護欄。

李文道辦事從來不含糊,當下率先從包裡拿了個工兵鏟就跨過護欄剷土去了。

他一邊用鏟子東敲敲西打打的,一邊抱怨墓室入口藏的太好了,就是他親自上手也沒那麼容易確認。

我在護欄內測看的心驚肉跳,這貨腳邊就是山崖之下,一個不好跌下去屍骨無存啊,一千來米的海拔不是看著玩兒的。

然而不管我怎麼叮囑,這傢伙就是懶得繫上繩索,說是嫌麻煩。

勸了幾次無果之後我也就放棄了,只得緊貼著護欄內測全神貫注的注意著他,生怕有點什麼意外。

倒是慕容雪的反應讓我有點意外。

一直都風風火火天不怕地不怕偶爾還能跟著李文道開黃腔的姑娘,居然老老實實的跟我站在一塊兒,我還挺稀奇的,就開口逗了兩句,但是這小姑娘也不知道吃錯啥藥了,幽幽的看我一眼後就轉過了頭。

他那一眼可有夠毛骨悚然的,我沒來由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總覺得慕容雪想暗算我。

鑑於咱們仨中真正的勞動力只有李文道一個,於是乎這挖坑的速度不是一般的慢。

即使有了那位壞心眼摟住的帖子作為參考,李文道也是花了差不多有三個小時的時間才算找到那處地下墓室的入口。

和描述的差不多,五十米長款的地洞,緊能容納一人向下走,階梯沾滿塵土,鄉下看去黑乎乎一片,壓根兒瞅不見底。

說實在的,自從上次打G市古墓裡出來過後,我心裡總有些毛毛的,下意識的就不樂意再去這種地方。

咱們在地面捉捉鬼,跑跑業務有啥不好的,幹嘛非要往地下走,多特麼不吉利啊。

站在地洞口的二人聽我這麼一嘮叨,一邊一個給了我個白眼。

成,湊成一雙了。

“呵,接地氣唄。”

這是慕容雪的原話。

我發現這丫頭好像是恐高。咱們仨的站位是我在中間,李文道最外側靠近懸崖,而慕容雪在最裡面。

從始至終這姑娘就沒敢往李文道那兒看,原本粉嫩的嘴唇現在白白的,扯起嘴角冷笑的時候也不像平時那麼順溜。

嘿,恐高啊……不錯不錯,還有點女人性子。

我心裡一樂,表面上卻繃著個臉打頭第一個往地下走。

真不是哥膽子大,只是我手裡提著離魂燈,方便應對突發情況,還能照明。

李文道安排我走第一個的時候是這麼給我說的,不過我個人覺得“應對突發情況”才是順帶的吧……

我們三個在進來之前各自腰上都綁了繩索連在一起,僅僅保持一米的活動空間,每人身上也各自背了個大包,一人帶兩公斤吃的和四瓶水,還有指南針小匕首啥的,都是些平時外出常備的傢伙。

而且我包裡還放了菸袋子和因果鏡,相比他倆的負重還要大些。

不過對我來說倒什麼,閒暇時候哥沒少往健身房跑,不說有八塊腹肌好歹也沒小肚腩,肌肉緊實結實,在男人裡還算可以的。

剛往下走的時候,我就能明顯感受到一股地下特有的陰氣在我腳邊環繞,和上一次在G市目的差不多的感受。

好在有了心理準備我也不是很慌,只是捏著捏魂燈的掌心有些出汗罷了。

當我一步步腳踩到地面後,迎面而來一股陰風,灰濛濛的視野加上墓室中的黴味兒,搞得我有點反胃。

幸虧早飯只吃了個七分飽,否則這會兒指不定就得吐了。

等慕容雪和李文道先後下來,我這才接著走。

離魂燈在我手上散發著淡淡黃色光暈,堪堪能照亮三米開外的距離而已,不過聊勝於無嘛。

再者這燈被我拿出來的最主要原因是它能感應到魂魄,一旦有魂魄接近,離魂燈就會發出青光,作為警示來說再好不過。

而跟在我身後的慕容雪手裡則拿了個手電筒。

我們仨在進來之前就一人在包裡備了一隻,我們也不分開,三個人走的很近輪流用,避免走丟。

這條走道其實除了最開始進來的時候有些窄小之外,後面倒是好了許多,我邊走邊看手錶,默默的計時。

李文道他爹只說了有這麼個地方,還警告他很危險,但是裡頭具體有啥玩意兒,又有點什麼危險卻是都沒講。

我們只能依靠那並不怎麼靠譜的帖子來推測。

帖子上說在進入墓室十來分鐘的時候會發生變化,於是我們三個就格外的小心,一步一步踩著前面人的腳印往前走。

我全程都小心翼翼的觀察這離魂燈,腳上的每一步跨出去都萬分謹慎,生怕坑了大家。

然而即使我緊張的腦門兒上都出汗了,該遇上的麻煩還是被我們給碰上了。

在進來後的第八分鐘,我發現眼前忽然沒了路。

站定後我驚訝的看向一米外,那裡很顯然根本沒有地面,看著就像是斷橋似的,但我又看不到對面的樣貌,一時之間我大概明白為何那摟住說難搞了。

“現在怎麼辦?這是法術嗎?”

術業有專攻,這種事兒還是得交給專業的人才啊。

我退到慕容雪身側,小聲問著,這時候李文道自覺的上前幾步,大喇喇的在斷路邊緣站定,再有一步就要踩空。

看他那麼不上心,這回我急了,才剛退回來呢又兩三步走過去拽住他手臂,“靠了,你丫的別玩兒心跳成不,哥們兒心臟不好!”

我朝他齜了齜牙,這貨居然還嘿嘿一笑,“你也知道這是法術吧,怕個屁啊,幻術而已,這裡的路沒斷,只不過看起來沒了而已。直接走,沒事兒的。”

李文道說完抬腿就要往前走,嚇得我猛地又拽住他,“別啊,你怎麼那麼確定?不用桃木劍啥的試試?”

我不放心,死命拉著李文道胳膊。

這時候慕容雪也湊上來,不過這姑娘眼睛依舊不敢往下看,“唔,這兒陰氣很重,但離魂燈沒有反應……我也覺得是幻術的可能性比較大,若是這兒的路真的斷掉的話應該有風才是,但你看,多平靜啊。”

她從揹包裡抽了張紙巾出現提在手裡放我面前,我盯了兩眼,確實,紙巾紋絲不動。

“成吧成吧,二對一,哥們兒上了!”

狠狠心,我眼一閉就打算先走一步,誰知道被李文道拉了一下,“算了吧你,這裡有古怪,你還是走在我後頭吧,離魂燈一直提著就好,別熄咯。”

李文道邊說邊走,等我站穩的時候他已經走出三步路了,我瞪大了眼睛,看著他像飄似的在狀似沒有路的空氣上走著,順利走出去之後他還回頭朝我擠擠眼。

有了李文生身先士卒,我和慕容雪也緊跟了上去,三人腳步穩健並迅速的沿著唯一的路走著。

但很快,我就發現了不對。

二十分鐘過去,半小時過去,甚至一小時過去,我們三個腳下依舊是看不到的路,稍微低頭就能看到深淵似的漆黑一片,根本沒有腳踏實地的感覺。

而且,我們一路上都是直走,並沒有轉彎或者岔道,未免也太詭異了吧?

就像是三個人在一個漆黑的世界裡行走一樣,沒有路,沒有燈光,僅靠一個手電筒和我的離魂燈,才能勉強照亮四周。

然而在我前面的兩人似是什麼都沒察覺一樣,走的還相當淡定。

艱難的吞嚥著口水,我忍耐住即將脫口而出的疑問,強迫自個兒耐著性子跟著走。前面倆都比我專業,既然他們覺得沒問題的話,那我還擔心個屁,跟著就是了唄。

深吸口氣,我收拾好心情快步跟上,剛才在我猶豫的那會兒這兩人已經走出一小段了。

但即使如此安慰著我自個兒,走著走著我仍然控制不住去看腕上的手錶。

已經過去整整兩個小時了,為什麼還沒到頭?

冷汗順著我額頭滑落,強烈的危機感在我心口跳動,才幾步路就讓我一身冷汗。

“……你們,沒覺得有哪裡不對嗎?都進來倆小時了啊!”

不開口還好,這一張嘴我好像渾身的力氣都用完了,腳上一停,站在了原地忐忑的看向李文道和慕容雪的背影。

可是這兩人根本就沒回頭,甚至都沒回答我。

我心裡不好的預感愈發濃重,呼吸都急促了起來。

我記得繩索的距離之有一米吧?但從我這兒看過去,離我最近的慕容雪恐怕都得有兩米開外了吧?

這一刻,我心裡拔涼拔涼的,手裡的離魂燈黃光一閃,瞬間變成青色。

與此同時,慕容雪步子一頓,緩緩轉過身來。

我知道這時候掉頭就跑可能是最好的選擇,實在不濟拿出菸袋子呼口氣也成啊,火屬性的玩意兒也是鬼魂的剋星。

但理論知識完善,不代表實際行動的成功。

這會兒我像是被定在原地似的,手腳根本就不聽使喚。

短短的幾秒鐘,過的就和一個世紀般漫長。

“銘哥怎麼不走了?好容易回家為什麼不進門坐坐,婉兒姐姐在屋裡等你,她可念著你呢。”

“慕容雪”轉過身,露出一張腐爛的臉孔,血肉模糊,沒了眼瞼的眼球luolu在外面,看著我的時候格外陰森。

婉兒是誰?

心下茫然,但我知道這會兒可不是我隨意發問的時候。

但我也不知該怎麼回話,只得木呆呆的站在原地。

嘖,情況不大妙啊。

我在心裡苦笑,扯扯嘴角,我想我現在笑的比哭還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