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總算醒了啊,大清早的瞎叫喚什麼呀!又做啥夢了?”

慕容雪見我清醒過來,緊張的神色緩和了下來,笑眯眯的招呼我吃早飯。

剛從夢境裡脫離出來我腦子還有些懵,茫然的順著她的意思掀被,起床。

“呀!你個selang!幹什麼你!”

豈料慕容雪大叫一聲,隨即一手捂臉,另一隻手準確的甩在我臉上。

“啪!”

右半邊臉頰火辣辣的疼,我哀怨的摸著麵皮,上頭肯定留印子了。

“我的姑奶奶啊,你幹嘛呢?叫魂啊……”

我又是無奈又是鬱悶,至於麼,我幹什麼了真是。

“你,你快穿褲子啊!哪有你這樣睡覺的……不要臉,羞不羞人!”

說完,這姑娘狠狠一跺腳就跑了開去,連房門都沒給我帶上。

我一臉莫名其妙,然而低頭一看,“轟”的一下,我臉就燒起來了。

也不知道昨晚上到底怎麼睡著的,我居然下半身啥也沒穿就這麼躺被窩裡了,上身倒是記得套了件T恤。

再者,我好歹也是個二十七歲的成年男人,某些生理特徵還真是我控制不了的。

於是乎,我只能看著高高升旗的小弟苦笑,好像這一巴掌還真沒白挨啊。

在這種奇妙的氣氛裡,一頓早飯吃的我心神不寧,期間總是控制不住的往慕容雪那裡瞄。

這姑娘倒也鎮定,除了剛才甩我一巴掌的時候反應特別激烈,現在反而沒啥表情,冷冷淡淡的吃著碗裡的粥,時不時的還和清叔閒扯幾句。

這時候昨晚上沒見的陳玉蘭也從房裡出來了,只不過作為一個合格的清朝女鬼,這貨不用吃飯,只衝我點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

被她一打岔,我才發現李文道和易叔居然不在。

我是個藏不住話的,想到就說,清叔白了我一眼,說他不放心那個自稱是王青凡的傢伙,乾脆就在徐陽那兒住下了。

至於易叔,則是外出接活兒去了。

真是一刻不停的用生命在賺錢啊!

飯桌上清叔說那個叫“周康”的青年應該是被自稱“王青凡”的鬼魂上了身。只是不知道這鬼到底在周康身上呆了多久,若是時間不長,人倒是還有救,就怕那鬼徹底把周康的魂魄給擠了出去,鳩佔鵲巢,事情就比較麻煩了。

陳玉蘭這時候插話,說應該有的救,因為那鬼突然爆發,之前旁人都沒察覺出異樣來,很可能原身不知死在哪兒了,這鬼就順勢佔了肉身。

人在死後二十四小時內地魂還沒散乾淨,在這段時間內若是被鬼上身就很有可能獲得肉身身前的部分記憶。

鬼上身嗎?

那邊清叔和陳玉蘭的分析還在繼續,但我卻不由自主的分了心,這鬼要是真和我有仇,為何不自己找上門來,卻偏要選擇那麼麻煩的方法?

而且,這鬼到底是從哪兒來的……我隱約覺得有些熟悉,特別是青字輩,就像是根針一樣紮在我腦子裡,這感覺相當不舒服。

“想什麼吶那麼出神,清叔剛才叫你沒聽見啊。”慕容雪淡淡的聲線打斷了我的思索。

“啊?清叔叫我?!”媽的,完了,清叔最討厭和別人說話的時候對方分神了!

我嚇得一個機靈,抬頭卻不見清叔,倒是慕容雪挑著眉看我。

“那麼緊張啊,我騙騙你的,就當是……早上那事的懲罰……哼。”甕聲甕氣的留下一句話,全然不似慕容雪平時的調調。

我抖了抖胳膊,沒來由的有點兒冷。

不過也正是她這一打岔,我心情稍稍好了些,起碼沒那麼煩惱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唄,再說了,天塌下來還有高個子頂著呢,擔心個屁!

又和慕容雪扯了幾句有的沒的之後,我心情也平復了下來,見人姑娘家都不和我計較了,我一大男人難不成還衝上去叫人負責啊。

慕容雪和往常一樣的表現讓我放下了心,稍稍收拾了一下就和大家往徐陽那兒去。

不過陳玉蘭倒是沒要求出門,她要留在同福館看門,清叔說鬼節快到了,館子裡的生意會比較多,留個人方便接待客人。

我瞥了神色淡然的陳玉蘭一眼,心想叔你留的哪兒是人啊,分明就是個鬼!

這話我是沒敢說的,被清叔催促了幾句後,我趕緊跟上大部隊,打了車往徐陽家去。

作為一個合格的黑社會二把手,咱徐陽老大在G市的房產可不止一套。

站在城南一處別墅門口,瞅著蓬蓽生輝的大門,我唾棄了一番萬惡的資本主義,隨後又瞄了眼神色淡然的清叔,好同情這一行慘淡的生意。

果然,不是神棍就混不下去麼……

徐陽這別墅大的誇張,他手下的小打手把我們領進去的時候。我愣是沒記住路,七拐八拐的就被帶到了個大院子裡,正當中的躺椅上坐著的就是李文道,徐陽反倒是拿了個水壺彎著腰澆花。

這場面……嘖嘖,一言難盡啊。

徐陽見我們來了也不客氣,開門見山的就問清叔周康那小子是不是有問題。

我被他問的心裡一抖,這種神神鬼鬼的玩意兒,甭管是大門大戶,還是一夜起家的暴發戶,再或者是黑道,基本就沒完全不信的。

能幹成大事兒的人,有多少沒點兒齷齪手段?總得買個心裡安慰吧,這時候就凸顯出神棍這職業的前途了。

以前我雖然幫徐陽他們做事,但真正接觸到神鬼之事的基本沒有,大多是充當打手的角色。

這次意外漏了點底兒,以徐陽的聰明才智,分分鐘就摸到邊兒了。

我琢磨著該怎麼忽悠呢,就聽清叔慢悠悠的應下了。

“嘿,小子挺機靈的。不過這事兒不該你管,別瞎摻合,沒了錢還能賺,沒了小命……呵呵,就真完了。”

清叔這話說的有技巧,雖然沒直接回答,但也算間接應了。話裡話外的還警告一番,但聽著也沒那麼嚴肅,更多的還是長輩對小輩的提點。

因此站在兩邊的黑衣打手雖然面色不善,倒也沒開口。

徐陽這人精就更圓滑了,開口閉口都是奉承的話,除了招呼一聲小弟把周康帶上來就絕口不提這事兒了。

進來沒過二十分鐘,人就順利被咱們帶走了。

李文道扣著“周康”的肩膀,壓著對方脊背不讓他動。

興許是徐陽之前教訓過他,“周康”臉上青青紫紫的好幾塊,神色也挺憔悴的。然而即使人都這樣了,這貨在看到我的時候雙眼中的恨意半點兒沒少。

再次回到同福館,陳玉蘭手腳麻溜的掛上“暫不營業”的牌子,鎖上大門就和咱們一塊兒上了樓。

坐定之後,我這才終於有機會仔細打量起面前的人來。

蒼白的膚色,挺拔的鼻樑,配上一雙依稀看的出來的挑花眼,不得不說,這名叫“周康”的人沒被打腫之前肯定是個小帥哥。

“王銘!你不得好死!我要你跟我一起下地獄!”

李文道剛給他餵了口水,這人立馬就精神起來,衝著我直嚷嚷。

清叔冷哼一聲,桃木劍已然架上他脖頸,“哼!哪兒來的野鬼!速速現行!”

說罷,淺淡的金光在劍尖一閃而過,沒入青年眉心,繼而一道渾濁的鬼影狼狽的摔了出來,與此同時青年的身體一軟倒在了地上,瞬間就沒了氣息。

這下不用清叔解釋我也明白,那個叫周康的青年確實早就死了,因為在王青凡魂魄被撞出來的瞬間,黑色的屍斑便逐漸顯現,一股子屍臭味兒也隨之而來。

陳玉蘭皺皺眉,隨手扯了桌上的檯布蓋在了周康身上。

而我的視線只在屍體上停留了不到一秒就晃到了那魂魄上。那魂魄不似常人晶瑩剔透,渾身泛著一股子黑氣,連五官都看不真切,但我卻能感受的到那股濃濃的恨意,彷彿穿越了千年壓的我呼吸困難。

這就是王青凡?

我忍不住抬腿想走近點,但站在我身邊的慕容雪按住我肩膀攔下了我,隨後在我不解的視線中纖手一揮,不知何時被她握手裡的桃木劍在地上畫了個不大不小的圈,剛好把王青凡的鬼魂困在裡頭。

“小心些,”慕容雪不滿的瞪了我一眼。

略微尷尬的朝她笑笑,換了平時我不會那麼莽撞,但現在我急切的想要知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下意識的就有些衝動,幸虧她提醒,我心頭燒的一把火才算是歇了下來。

“哈哈哈!看看你現在無能的樣子,要是沒這群人在你身邊,怕是我都能輕鬆殺了你吧!王銘,你該死!千百條人命壓在身上你不心虛嗎!?”

王青凡五官扭曲,尖利刺耳的聲線充斥著整個房間,我一時被他吼的有些暈眩。

清叔手中的桃木劍更近了幾分,但王青凡卻全然不在乎,任由劍尖穿透他本就不夠凝實的魂魄。

“不好!魂魄要散!”

清叔口中一聲大喝,隨即立馬掏出一張符篆甩上王青凡額頭。

也不知是湊巧還是故意,那鬼魂居然在這種時候爆發,猛地掙脫了清叔的挾制,跌跌撞撞的往前衝過來,要不是慕容雪提前在地上畫的圈,想必王青凡的鬼魂一定已經撲到我身上來了吧。

事情發展的太快,我還沒來得及張口的時候,清叔手上又一張符篆就拍在了王青凡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