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林建豐他們把門踹開,然後一幫人一邊擠著那一對破舊的小木門走進去的時候,三黑也慢慢的從藏身的地方走了出來,然後小心翼翼的走進了那門裡頭。
當時我爹媽都在堂屋裡面,據三黑說,當時他們確實是聽到了外面敲門的聲音,但是一聽那聲音那麼粗bao,就知道是林建豐他們那一幫子村霸了,受到過多次林建豐他們恐嚇的他們不敢開門,事後我媽還哭著對三黑說,這錢一定會還的,只求他們不要整天來找事了……
再說林建豐他們一夥雜碎拿著刀來了以後,指著我爹就罵,無非是要趕緊還錢,要不然就試試這刀快不快。
我爹一見這陣勢也有點慌了,但是心裡一橫,試試就試試,反正也是一把老骨頭了。於是他就說沒有,林建豐一聽,頓時就不耐煩了,在院子裡咋呼著借了這麼久的錢了還不還,到底什麼時候還?!今天就讓你試試我這剛磨的刀快不快!
說著,他揮著刀就要往我爹身上砍過去,嘴裡還罵著,等你那個廢物兒子回來了,我連他一塊兒弄死,讓你們一家三口在下頭再團聚!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三黑從一個誰都沒有看見,沒有注意到的地方衝了出來,他想推開我爹,但是為時已晚,刀子已然臨近,我爹嚇傻了一樣的站著,而那把磨得鋒利的刀,從三黑的左臂關節處,一直很順利的劃拉到了他的手腕,鮮血頓時就噴出來了,醒目的紅色的熱血灑了一地,也濺了林建豐和三黑一身,我爹看著這一幕,徹底被嚇住了,這事情轉變的太突然了。
當時看到這一幕的所有人都愣住了,誰都沒有想到三黑會在這裡出現,會在這個時候出現,而且這一刀,竟然還砍到了他的胳膊上。
再說三黑,在被林建豐砍到了胳膊後,三黑痛苦的慘叫了一聲,林建豐見事情不妙,三黑竟然過來插了一手,他臉色頓時一沉,他帶來的那幾個人也覺得這事兒今天看樣子是不能辦了,於是林建豐在我家裡撂了幾句狠話,就帶著一幫人悻悻的走了。
三黑被送到了縣城的醫院裡頭,花了點錢,把傷口縫合上了,家裡報了警,但是就我們那個小破村子,哪裡有什麼監控之類的東西,空口無憑的話誰都會說,三黑胳膊上的傷口是誰弄得,警察不知道,叫來了林建豐還有三黑,林建豐憑藉他那個厚臉皮,說的都是假話,自己編造的,他們倆各自都說各自的,誰說的對我也就不多說了,警察聽了,也不知道誰說的對,後來聽他們的意思,這事兒是不想管了。
於是三黑胳膊上面的傷就這麼一直到了現在,已經結成了疤。
三黑跟我說,他有時候特別希望我回來,能看看家裡現在是個什麼樣子了,我又是個什麼樣子了,也特別不想讓我回來,因為他怕我會像他一樣,受了欺負,最後吃虧的還是自己。
聽到這裡,我狠狠地咬著牙,三黑的聲音已經有了些許的抽泣的感覺了,聽的我心裡一陣痛。
“銘哥,就你……啊不,還有我,咱倆真能治得過他們麼?”三黑抹了抹眼角的淚水,問我道。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這淚還沒有到該流的時候。
三黑的爹媽全程一直在旁邊聽著,沒有說一句話,但是他們看我的眼神被我注意到了,那裡面是希望。
我淡淡的一笑,對三黑點了點頭,說道:“能,你那一刀我也會給你弄回來的。”
三黑一聽我這話,又猶豫了起來,嘆道:“那一刀我也無所謂了,只要能讓他們別再那麼猖狂就行了,畢竟咱這邊警察不管這事兒,他們會越來越變本加厲得。”
“嗯,這個我知道。”我點了點頭,又問他:“我去找他們去,你跟我去麼?”
三黑看了看他爹孃,他們二老都說隨你,最終,三黑一咬牙,點了點頭,對我說道:“行,銘哥,我跟你去。”
我站了起來,說道:“那行,走吧。”
三黑也站了起來,我又對乾爹乾媽說道:“爹媽,俺倆就先走了,家裡的電視機,一會兒就弄回來。”
“行行,你倆一定要注意啊……”乾爹的聲音從堂屋裡面傳了出來,我和三黑已經來到了院子裡面,走到門口的時候,我想了想,對三黑說道:“去你家廚房裡頭拿把菜刀來。”
“菜刀?”三黑愣了愣,詫異的問道:“不是吧,銘哥,你還真想要砍他們啊?!”
我點了點頭,這個問題不是廢話麼,借菜刀難道還能是去人家家裡做飯麼?
“可是…可是萬一出了事兒了……”三黑沒有動身,而是頗有些擔憂的支支吾吾的說道。
我無奈的一笑,聳了聳肩,對他說道:“我說這麼長時間不見,你膽子怎麼變小呢?”
三黑一聽,嘴硬地說道:“害怕?誰害怕了?”
“我讓你去拿一把刀,你不膽小,怎麼還這麼小心翼翼的?”我沒好氣的對三黑說道,“快去把刀拿過來。”
“哦……”三黑應了一聲,點了點頭,然後轉身就跑進了廚房裡面,再出來的時候,手裡拿著一把在太陽光底下閃閃發亮的菜刀,我從他手裡面接過來,掂了掂重量,還挺順手的,然後別在了身後的褲腰上。
我們兩個就這麼若無其事的來到了進林建豐家裡,以前我知道林建豐家,但是沒敢來過,頂多就是路過。
林建豐家裡的門關著,不知道家裡有沒有人,我和三黑互相看了看,對他說道:“我去把門弄開,你往後站站。”
“好。”三黑點了點頭,後退了兩三步,我走到林建豐家門口,先是敲了敲門,但是沒有人回應我,我眉頭微微一皺,難道家裡沒有人?
我接著又敲了敲門,就在我不耐煩的要抬起腳來踹門的時候,忽然只聽家裡面傳出來一個蒼老的女人的聲音。
“誰啊?”
我一聽這聲音,就知道是誰了,就是林建豐他母親,也就是那個寡fu了。
我輕輕地冷笑了一聲,把抬起來的腳放下,然後回頭看了一眼三黑,給他使了一個顏色,意思是讓他過去給那個老寡fu說。
三黑立即會意,走了過去,我避到了一邊兒,只聽三黑乾咳了兩聲,然後衝那大門說道:“那個,是我,劉三黑。”
“哦,三黑子啊,怎麼,有什麼事兒麼?”裡頭林建豐他娘問道,但就是不開門。
三黑這下犯了難,他看著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了,我腦子一動,對三黑做了個手勢,又給他張了張嘴,示意一個口型,三黑看了一會兒,裡頭林建豐他母親又問了一句,三黑看明白了我的擠眉弄眼,接著乾咳一聲,說道:“啊,那什麼,我王叔家裡來還錢了……”
話音剛落沒幾秒,林建豐的家門忽然“咔嚓”一聲,裡面的鎖就開了,我愣了愣,心中不屑起來,聽到錢這個字,才把門開啟。
林建豐他母親就站在門口,看著三黑,看到了我後,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我一番,那蒼老的臉上,額頭上的皺紋頓時擠在了一起,問三黑道:“這個年輕人是誰?”
當年就是她,那些嘲笑我家的話直到現在我還記憶猶新,我恨了太長時間了,如今再次見到她,我真的很想有一種要殺了他她的衝動。
因為她,才會造成現在的局面,我也不會一氣之下跟著李文道去了G市發展,當然了,這麼說來,我還要感謝她,如果沒有她和她兒子對我的刺激,恐怕我王銘到現在還是一個窩囊廢。
有時候我甚至是在想,如果這老寡fu是一隻鬼該有多好,哥們兒一張寅卯玉清解煞符或者掌心雷就能讓她魂飛魄散。
我心裡咒罵著,表面上卻是不動聲色,不等三黑幫我回答,我面無任何表情,也可以說是僵硬的開口回答道:“我是王銘。”
說罷,我把手背到身後撩開衣服摸了摸刀把,想了想,還是先不要拿出來了。
“王銘?”這老寡fu疑惑的唸了一遍我的名字,用那雙渾濁的雙眼看著我,好像忽然想起來了我是誰一樣,驚訝地說道:“是你啊,王家的小孩兒,什麼時候回來的?”
說著,她笑了起來,分不清是嘲笑還是什麼樣的笑,我依然還是不動聲色,面無表情,說道:“昨天晚上回來的。”
“喲,回來的還挺快,才半年多吧?”老寡fu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說著,“前些日子你爹給你娘治病,借了俺家裡八百塊錢,今天你爹讓你來還錢了?”
我看著這老寡fu,敏銳的捕捉到了她眼中一閃而逝的貪婪之色。
我心裡冷笑一聲,嘴角也浮現出了笑容,只不過是冷笑,對這老寡fu點了點頭,問道:“林建豐在裡面呢麼?能進去麼?”
“能能能,進來吧進來吧。”老寡fu一邊笑著一邊轉身往家裡走,嘴裡還碎碎叨叨的唸叨著什麼,我沒有聽清楚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