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這家文具店的女老闆在我旁邊巴拉巴拉說個不停,語氣和臉色當中還不加絲毫掩飾的有著厭惡的神色,我對那老頭兒頓時就來了興致,他那裡既然賣桃木劍還有風水羅盤這樣跟鬼打交道的職業所需要的東西,那應該也賣硃砂和黃紙吧,說不定那黃紙還是已經裁剪好的。

我好奇的想要見一見那個老頭兒,他在這些普通人眼裡就是個迷信的老頭兒,但是對於我來說,我覺得那個老頭兒更應該是一位能人異士。

於是我趕緊告辭了這文具店的女店主,終結了她那滔滔不絕的嘴,但是我見她那模樣,就跟不想讓我走,想讓我留在這裡聽她再抱怨幾個小時的一樣。

我頓時不寒而慄。

那個女老闆口中所說那個老頭兒,住在這條街的西頭,我手裡攥著毛筆,西頭是我來時的路,我又要返回去。

我一直往西邊走,走著走著便看到了一家看起來與眾不同的店,黃色的招牌怎麼看怎麼扎眼,名字叫什麼“同福館”,感覺就跟個藥店名兒似的,但是招牌上面的那個八卦的圖案看起來可就給人一種高深的感覺了。

臥槽,莫非是這兒?我心中一凜,遠遠的看去,就感覺撲面而來一股神秘的氣息。

我腳步一頓,這家店就在街道的對面,等到街道上的車輛少了一些,我橫穿過馬路跑了過去。

這同福館看起來挺破財的,當然,除了那招牌以外,那一對兒木頭門我估計使點勁都能給他推翻了。

這對兒木門緊緊的關閉著,不知道里面是不是有人,我猶豫了一下,然後輕輕地敲了敲門。

並沒有回應,我看了看四周,沒有人注意到我這邊,我輕輕地搖了搖頭,以為店裡面沒有人,但就在我轉身要走的時候,忽然一個聲音透過破舊薄薄的木門傳進了我的耳朵裡面。

“誰啊?”

這聲音帶有沙啞,而且低沉,一聽就知道是一個老人。

我又轉過身去,只見身後的那一對兒木門發出了“吱呀”的聲音,然後從裡面走出來了一個老頭兒,一頭白花花的頭髮,留著兩撇小鬍子,個子不高,長得怎麼看怎麼有種猥瑣的感覺,此時他正看著我,眼中卻忽然掠過一抹驚訝之色,被我捕捉到了,隨即他恢復了常色,笑了笑,問道:“小夥子,剛剛是你敲門?”

我一愣,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

“進來吧。”老頭兒臉上仍然是掛著笑,樂呵呵的對我說道,同時轉過了身去,又進了那木門後面。

木門半掩著,我猶豫了一小會兒,便走了進去。

“吱……”年久失修的木門發出一聲淒涼的嘆息,我反手關上門,便又是一聲嘆息。

店裡面的光線有些陰暗,明亮的地方僅僅只有幾道從窗戶投射進來的陽光罷了,在這其中還能夠看得到一些漂浮在空氣當中的顆粒物灰塵,但好在不是太暗,店裡面的東西還是能夠看到清楚的,但也就是這樣的感覺,更加的襯托了一種陰森的氣氛。

“小夥子,找我有什麼事情嗎?”老頭兒的聲音不知道從哪裡傳過來,他穿了一件黑衣服,我沒找到他在哪兒,但是聽聲音,他應該是在我的右邊。

我扭過頭去一看,在陰暗的一角,老頭兒正縮在一把躺椅上抽著煙,而且抽的好像還是以前的人用的那種水菸袋,煙霧瀰漫在周圍,竟然還有一種懷舊的感覺。

我眯了眯眼睛,這老頭身上有股子看不到的氣場,果然不是什麼常人。

但是也正是這樣,這老頭兒就已經鎮住了我,使得我竟然一時之間忘記了來到他這裡是幹什麼的了。

“嗯?”老頭兒見我不說話,吧嗒了兩口水煙,又問了我一句。

我乾咳了幾聲,在他對面的陰暗處也找了一個座位,然後坐了下來,看了眼手裡的毛筆,說道:“那什麼,我來你這兒是想問問這裡賣不賣硃砂和黃紙?”

老頭兒沒說話,吧嗒吧嗒的抽菸,大量煙霧瀰漫在整個屋子裡,很嗆人,我不禁咳嗽了幾聲,過了一會兒,他笑了笑,對我點了點頭,說道:“有,你要多少。”

我跟他說那些玩意兒怎麼賣,老頭兒又是吧嗒兩口煙,然後說,黃紙一打五十張十塊錢,硃砂一兩是四十塊錢。

“硃砂一兩四十塊錢?”聽見他的報價,我頓時愕然,一兩才多少啊,這老頭兒不會是看哥們兒我年輕,就想從我這裡撈一筆吧?

我靠,這老頭子可以啊,夠狠,但是哥們兒我豈能是那種可以任人欺負的老王八?

“硃砂這種東西市面上都比我這個價要貴,五十多塊錢一兩,要不是看在同行的份上,我能四十塊錢賣給你?”老頭兒聽見我這句話,頓時眼睛一瞪,也不抽菸了,沒好氣的說道。

我靠,這玩意兒真的有這麼貴嗎?!

我看那老頭兒的神色也不像是騙我的,但是我忽然又注意到剛剛這老頭兒說什麼,同行?

哎喲我去,這個看起來抽菸抽的挺嗨的猥瑣小老頭兒原來還真會點兒什麼把式啊?

我皺了皺眉頭,問道:“你剛剛說,同行?”

老頭兒一聽,喲呵一聲,笑了起來,又吧嗒吧嗒的抽了兩口煙,然後才淡淡的說道:“小夥子,練氣之人,身上都有股子氣場,你來我店裡不是請佛也不是問神的,而是買硃砂黃紙這種東西,畫符用吧?”

老頭兒這話一出,似乎身上的那股子看不到摸不著的氣場變得更加的真實了,瞬間就鎮住我了,我沉默下來,點了點頭,嘴裡只吐出兩字:“沒錯。”

“嘿,沒想到,在這地方都能遇到個同行,外地來的吧?”老頭兒得到我的肯定後,笑了一下,翹了一個二郎腿,問道。

“山東那邊兒來的。”我如實回答道。

“唔,山東。”老頭兒吧嗒了兩口煙,又悶著不說話了。

我去,我來你這兒可不是打聽戶口的,哥們兒我是來買東西的啊!

那老頭兒還是沒有什麼動作,我忍不住了,便強調性的說道:“我是來買東西的。”

“哦哦,是啊,你是來買東西的,看我這腦子,人老了,容易忘事啦,等會兒,我這就去給你拿。”老頭兒哈哈一笑,把水菸袋放在了一邊的桌子上,然後起身去給我拿那些我想買的東西了。

我坐在椅子上,沒由來的笑了笑,這小老頭兒還挺有意思的,果然和那個女店主說的一樣,成天樂呵呵的,好像長了這麼,沒有一點煩心事一樣。

老頭兒應該是這店的後門了,過了一會兒,他走了出來,手裡拿著一個大箱子,他抬著看起來挺費力的,於是我連忙起身過去幫忙。

箱子開啟後,裡面裝著的是一打一打的黃紙,還有兩袋白色的袋子裝著的東西,應該是硃砂了,和那種裝大米的袋子差不多。

“如果你覺得硃砂太貴,你可以用墨汁。”老頭兒喘了幾口氣,又躺在了躺椅上,吧嗒吧嗒的抽著煙。

“呃……”我微微有些錯愕,皺著眉頭問道,“墨汁?那玩意兒也能用?”

“你師父沒有教給過你?”老頭兒也是愕然,問道。

“我沒有師父。”我說道。

“沒有師父?那你如何練氣?”老頭兒來了興趣,問道。

我看了他一眼,又看向那一箱子的黃紙和硃砂上面,淡淡的說道:“兩打黃紙。”

邊說,我邊從懷裡摸出來了一張紅彤彤的***遞給了老頭兒。

老頭兒“唔”了一聲,接過了錢,又隨手丟在一邊的桌子上,笑著問道:“硃砂不買啦?”

“你不是說能用墨汁麼?”我淡淡的說道,從箱子裡面拿了兩打黃紙,一打挺厚的。這一百張估計夠我用很久了吧。

“畫符,不必非要用到硃砂的,用什麼都能畫出來,只要是你能把符畫成功就可以了。”老頭兒淡淡的說道。

我轉過身看著他,水菸袋的煙霧遮住了他的臉,看不太清楚,我想了想,在硃砂和墨汁當中考慮了一下後,最終還是問他這裡賣不賣墨汁。

他說有賣,但是要買的話,就買全套,指的是毛筆墨硯墨汁三樣東西。

我看了手裡面的那根三十多塊錢買的毛筆,遲疑了一下,點點頭,說行。

我問他多少錢一套,這老頭兒報了個數,差點兒沒讓我把手裡這根毛筆捏碎。

一百塊。我靠,三樣東西就要一百塊,宰人啊?!

“這麼貴?”我叫道,“你這是宰我呢吧?”

老頭兒笑了笑,忽然臉色一變,沒好氣的說道:“我跟你說,我這裡的毛筆和墨汁可都是經過開光的,你信不信由你,不信拉倒,那邊有家文具店也賣這玩意兒,你自己去看看吧。”

我一時語塞,是啊,那邊文具店確實也賣這些東西,但是這老頭兒可是說了,他這裡的東西可都是經過開光處理的,那些普通的玩意兒能和他比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