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五十七
開棺有喜冥夫求放過吞鬼的女孩 某君宇 加書籤 章節報錯
江恆心裡動搖,在兩位仙君的幾句話裡,肖陽和蒼生被擺在了天枰的兩端。
江恆不是不在意,他畢竟不是邪神,蒼生的命也是命。
可是,當初在結界裡,那些蒼生是怎麼樣對待肖陽的,江恆一清二楚。蒼生無辜,肖陽也無辜。
蒼生還能輪迴轉世,雖然他們死了,但是魂魄還在,這一世沒了,還有下一世。可是肖陽呢?肖陽沒了就是沒了,這個世界再無肖陽。
江恆不願意,他舍不下肖陽。
憑什麼?為什麼?以前為了蒼生要殺肖陽,現在還是為了蒼生要殺肖陽。
肖陽做錯了什麼?
“不,我不去。你們不應該來勸我,應該去勸純陽仙君。我只是個引子而已,始作俑者是純陽仙君不是我!”
“扶搖新君,話不能這麼說……”
江恆想都沒想就打斷道:“這已經不是純陽仙君第一次發狂了!他就是這樣一個人,才會動不動就發狂!他不講道理,是他先用肖陽要挾的,如果我現在去了,他就不會把肖陽還給我!我會輸!肖陽會徹底消失!!他願意發狂就發狂,願意發瘋就發瘋,我才不在意,我才不想管!”
江恆怒吼著,臉上的淚橫流。
他才不要在意什麼純陽仙君,就算他發狂了又能怎麼樣,大不了從頭再來。只有他的肖陽沒辦法重來了,這是唯一的機會,江恆無法說服自已放棄肖陽。
他愛肖陽。
肖陽為他做了太多,江恆忘不了,放不下。
兩位仙君聽到江恆這話,眼神瞬間變了,如果能進去,他們綁也要把扶搖新君綁下去。現在的問題根源是純陽神君以為扶搖新君死了,只要讓純陽神君知道扶搖新君沒死,那一切都還有的談。
其中一個仙君眼珠一轉,認同道:“扶搖新君說的對,這確實不是純陽神君第一次發狂。只是,這卻是楊純陽第一次發狂。”
江恆一愣,臉上掛著淚問道:“有什麼區別?”
“新君,區別就像肖陽和純陽神君。不,比那更甚,而是直接變了一個人。”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楊純陽雖然是純陽神君的神識下去的,但是卻不是純陽神君。扶搖新君,你應該有這次下凡的記憶吧?應該知道下凡以後的性格和脾性是跟經歷有關的,現在的楊純陽,沒有純陽仙君的記憶。他的記憶裡只有這一世,也只有你。”
另一位仙君也跟著說道:“如果這個楊純陽被殺了,純陽神君會歸位,但是楊純陽卻是會永遠消失。”
江恆的瞳孔猛地震了一下,消失?楊純陽?消失?
他一瞬間有些懵:“不,你們別想騙我。我也下凡去了,我怎麼沒有消失?”
“扶搖新君,把話再給你說明白一些,凡間這個楊純陽已經不再是個普通人,他是擁有純陽神君神識的另一個人,他如果不滅,那他就是一個新的人,他會頂替純陽神君活下去。他和純陽神君兩個只有一個能存在,他在,純陽神君就不在。純陽神君歸位,他就消亡。他會成為純陽神君的一段記憶,再也不會有這個人。肖陽雖然沒了,但是純陽神君只要願意,就還能有千千萬萬個肖陽,因為肖陽本來就是他創造的。但是他卻創造不出楊純陽,你說,楊純陽是不是永遠消失?”
江恆一時間呆住了,他沒有想過楊純陽能長久的存活,而且還是取代了純陽神君活在這個世上。
江恆的心念開始動搖,一邊是實實在在的楊純陽,一邊是要靠著純陽神君良心才能創造出來的肖陽。
純陽神君在他這裡的信用實在是不怎麼好,江恆就算是贏了,他也不確定純陽神君會不會按照約定,把肖陽還給他。
畢竟已經出現過,純陽神君變出一個肖陽的空殼來玩弄他的事情。
楊純陽……楊純陽……
江恆內心的天枰往楊純陽這邊傾斜,楊純陽也為了他做了許多,既然楊純陽可以代替純陽仙君活下去,那是不是,也可以讓楊純陽試著把肖陽變出來?
“好,我跟你們走。”
江恆想通了以後,小跑著向神殿外跑去。
只是他也被神殿的結界給擋住了,這一瞬間,外面兩位仙君和江恆三人的臉色全都變了。
“怎麼辦?”兩位仙君對視一眼。
“扶搖仙君,你試著能不能把什麼信物遞出來,我們想辦法把楊純陽引過來。”
江恆立馬就低頭翻找,然後發現找不到任何楊純陽認識的信物。
江恆在結界裡面,拎起自已一縷頭髮試著伸到結界外面,發現頭髮能過去後,江恒大喜:“你們把我頭髮割斷,拿下去給他。”
江恆想著楊純陽既然能聞到他的氣味,那肯定也能透過頭髮上的氣味聞出這是他的頭髮。
兩位仙君立馬割斷了江恆的頭髮,拿著這縷短髮消失在原地。
江恆站在原地,看著兩人消失前站的位置,露出一抹苦笑。
長嘆了口氣,江恆一步一步慢慢地重新走回了玉石床邊。
他眼神複雜地看著躺在玉石床上的純陽神君,這個純陽神君各方面更符合他第一世相愛十年的那個楊純陽。江恆跟他相愛十年,自以為是的以為兩人恩愛非常,卻沒想到一切都是他的算計。
說完全沒有感情是假的,可是江恆無法原諒他。
江恆覺得,任誰付出十年真心,結果對方卻為了活命,直接把你棄之不顧,都很難原諒。
可能有人可以辦到,把過去的那些事情全都翻篇,就當一場不美好的夢,就當一張廢紙一般撕碎丟棄到火爐裡。
江恆辦不到,他做不到。
江恆收回視線,不再看純陽仙君。他坐到玉石床邊,看向乾坤鏡。
乾坤境內,楊純陽不知為何已經跟眾仙君打了起來,南江城成了一片火海,哀嚎聲遍野,一副人間煉獄的景象。
楊純陽十分的厲害,他的煞氣直接把靠近他的仙君包裹在裡面,被煞氣包裹的仙君臉色發青,似乎難以呼吸。
江恆定定地看著已經開始暴走的楊純陽,楊純陽不知道是巧合還是真的有感應,突然抬頭往江恆這邊看了一眼。
江恆心頭一顫,苦笑一聲,隔著乾坤鏡,伸手去摸楊純陽血紅的雙眼:“你呀……該拿你怎麼辦……”
在江恆手摸上去的剎那,乾坤鏡突然出現一股吸力,直接把江恆吸了進去。
江恆還沒反應過來,就出現在了楊純陽的前面。楊純陽一隻眼睛閉著,江恆的手就放在這隻眼睛的眼皮上。
“你……”
江恆太過吃驚,他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沒有用仙法。剛說了一個字,身子就朝著地面極速墜落。
楊純陽在江恆出現的那刻,腦海中一直模糊不清的臉就變得異常清晰,跟江恆的臉重合在一起。
他下意識朝著江恆放出煞氣,但是立馬就想到了煞氣造成的各種影響。慌亂地把釋放出去的煞氣全數收了回來,楊純陽調轉方向,用最快的速度朝著下墜的江恆追了過去。
“我找到你了!”
楊純陽一把摟住江恆,他胸口的箭頭再一次刺入了江恆的身體。
江恆悶哼一聲,垂著眼簾露出一抹苦笑。
楊純陽也意識到了,身子往後退開一些距離,他低頭看著江恆被他身上的箭頭刺出的傷口,眼裡盈了淚。
“對不起,小江……是我沒有保護好你。”
江恆搖著頭:“沒事。”他伸手去觸控穿透楊純陽身體的箭矢,在他的手指觸控上去後,箭矢一點點的消散了。
江恆抱住楊純陽,緊緊地把楊純陽箍住。
江恆眼裡的淚瘋狂湧出,他的手貼在楊純陽背上,楊純陽背上的箭矢也一支支地消散。
楊純陽低下頭,把頭緊緊地埋在江恆的頸窩處,江恆肩膀上的那一小片衣服很快就溼了。
“對不起……”
楊純陽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他腦海裡全都是江恆被砍斷手的畫面。
江恆也哽咽著說:“不,是我對不起你,是我害你喪命。”
楊純陽搖著頭,把江恆摟得更緊。
重新擁抱住江恆後,楊純陽的怨氣在一點點消散,他脖子上的繩子也消失了,身上的傷口肉眼可見的癒合。眼裡的血色也退下去了。
那些被楊純陽裹在煞氣裡的仙君在裡面朝著江恆比劃著求救,江恆長嘆口氣,在楊純陽耳邊低聲說道:“放了他們吧。”
楊純陽抬頭,看看天上的一眾仙君,又看看江恆,說道:“好。”
隨著楊純陽話音落下,天上的煞氣瞬間消失不見,就連地上瀰漫的煞氣也都不見了。
地面上的哀嚎像是突然被遮蔽了,周圍一下子變得安靜。
江恆視線往下,看著下面熊熊燃燒的大火。
“那個,我會補救的……你不要害怕,我、我也不知道我之前是怎麼了。”
楊純陽似乎很怕江恆介意,笨嘴拙舌地解釋。
他確實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了,腦海裡只有‘找到江恆’這一件事是清晰的,其他的好像都被恨意和憤怒籠罩了,只有不斷的破壞不斷的發洩,才能讓楊純陽感覺好受一些。
可是他清楚的記得,江恆害怕暴力行為,楊純陽擔心江恆會因此害怕他,跟他保持距離。
“嗯,我知道。”江恆說。
眼角餘光看到剛才去找他的那兩位仙君出現在天上,他們正一臉詫異地看著江恆。
江恆拉著楊純陽重新上升了一些距離,突然看到楊純陽的家,江恆心頭一跳,拉著楊純陽落到了院子裡。
南江城的大火燒的面積太廣,就連這裡都受了波及。
屋子已經燒塌了,還有餘火在燃燒著。
“……”江恆有些無語:“不是,你連這裡都沒放過啊?”
楊純陽站在旁邊低著頭唉聲嘆氣,他看了一眼餘火,嘆氣說道:“我不知道是怎麼弄起來的,我現在想撲滅也不知道該怎麼做。”
江恆側頭定定地看著楊純陽,果然如那兩位仙君所說,楊純陽是一個全新的人嗎?就連這種動動心念就能辦到的事情,都不知道該如何下手,就像當初的自已一樣,什麼都要學。
萬幸江恆因為結界裡的經歷,對仙法的掌控已經稱得上嫻熟。
江恆手指掐訣,眼前已經成了廢墟的房屋轉眼間就恢復成了原樣。
天上下起了雨,江恆抬頭,看到天上那些仙君已經四散開分別施法對楊純陽破壞的地方進行補救。
這裡已經沒有江恆的事了,江恆拉著楊純陽走進了屋子裡。
這間屋子是完全按照江恆的記憶重建出來的,一進屋楊純陽就看到擺在桌子上的字和春聯。
楊純陽眼睛瞬間亮了,他一眼就認出了那桌子上擺著的就是江恆賣了五十兩的那些字。
這段回憶對他們兩個人而言,都是很輕鬆幸福的。
楊純陽一個箭步竄過去,拿起江恆的字來來回回地看。
江恆站在門口,倚著門看楊純陽。
這間屋子說起來實在是簡陋,地也是土地,牆上也不太平整。床也是不倫不類的,窗戶上貼著的也不是正經窗戶紙。
但是江恆就是覺得很溫馨,他真的很懷念在這裡住著的那段時光。
就是在這裡,他才漸漸沒有那麼害怕,才從那種莫名的恐懼裡掙脫出來。
江恆看著楊純陽,他現在也說不清他們兩個人相遇是好還是不好。如果兩人沒有相遇,或者再相遇的晚一點,哪怕晚那麼片刻,很可能江恆就先一步歸位。
楊純陽很可能會把這輩子好好的過完,不會遇到那些糟心事。以楊純陽的能力,他可以平平順順的過完這輩子。
“小江,這上面的字我全都認識!”
楊純陽一臉的驚喜,江恆只是笑笑。
楊純陽是煞神,就算他沒有之前的記憶,他的實力也擺在那裡。作為上古的神,這世間的一切他都知道,沒有任何一種東西對他是陌生的。
楊純陽見江恆興致不高,他有些忐忑地嚥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問道:“小江……我可以保證,以後絕對不做這種事情了……我絕對絕對不會傷害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