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您不要再沒皮沒臉的糾纏……顧少爺說,大家都是男人,要點臉。”

江恆好像被雷劈了,腦中一陣金鳴聲。他的身子搖晃幾下,眼看就要摔倒。

劉伯趕忙伸手將他扶住,四下看看,瞧見也沒人瞧著,從自已懷裡拿出一個錢袋塞到江恆懷裡,小聲地對江恆說道:“少爺,老奴求您了,就當讓老爺夫人安心,您好好的珍重自已吧!顧學真他真不值得,這點錢您拿去……快走吧!”

江恆臉上滿是淚,他像是沒有覺察似的,瞪大了雙眼,任由眼淚從眼眶裡滾落。

“我……”江恆哽咽,喉頭像被什麼東西燙了一樣,就連喘息都疼。

江恆顫顫巍巍地站直了身子,推開了劉伯的手,轉身囔囔道:“……我這就走……這就走……”

歡樂樓二樓的窗戶口,顧學真就站在那裡。

江恆原本就偏瘦,這段時間不再見他以後,他瘦的更厲害了。即便是現在沒有風,他也走得搖搖晃晃,讓人不由擔心,下一刻他就會倒在地上。

顧學真拿著酒壺,猛地灌下一口酒。原本以為會很痛快,這段時間看著江恆一直不懈地找自已,求自已,顧學真也真的痛快了許多。

可是現在看著江恆孤寂的單薄背影,他心口有些刺痛,針扎一樣。

“顧兄看什麼呢?我也來看看。”

顧學真合上窗戶,又往嘴裡灌了一口酒,轉身:“透透風而已,這裡太熱了。”

“喂,那傻子走了嗎?”

這話一出,周圍原本摟著姑娘調笑的公子哥也全都一臉探究地將臉轉向了顧學真。

“顧兄好魅力啊,迷得那江恆找不著北了。”

“可不是嗎!當初那江恆多傲,誰能想到竟然還有這樣一天!”

“喂喂喂,你們還記不記得,當初……”說話之人指了指上面,伸出三根手指,壓低了聲音:“三皇子為了博他一笑,花了多少心思,連張好臉都沒換到。要我說呀,這就是風水輪流轉,當初他看不上三皇子,現在顧兄看不上他。糾纏下去不過是自取其辱。”

有人立馬接話道:“他現在可比那位慘多了,那位轉身還是皇子,多少人追在身後捧著,要什麼樣的美人沒有?聽說現在還隱隱有頂替太子之勢。江恆現在有什麼?顧兄不要他,他屁都不是!”

“誒~話不能這麼說,他這麼沒有,他不是有一身病嗎?哈哈哈哈哈……”

一陣鬨笑聲響起,顧學真在這笑聲中噙住酒壺,大口大口地往肚子裡灌酒。

聽著周圍關於江恆的奚落,顧學真並不覺得痛快,胸口越來越悶,心裡也有些煩躁,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

江恆單薄、落寂的身影一直浮現在他腦中,他恨不得此刻衝下去,直接追過去,一把抓住江恆的肩膀,將他轉身,用力摁在自已懷裡。

顧學真的手猛地抖了一下,他倏地站了起來。

顧學真動作太大,將身前的桌子撞的一歪,撞到了其他人。

“顧兄這是醉了?”

屋內的幾人看著顧學真發紅的眼睛,試探地詢問。

顧學真低頭四下看看,衝屋裡的人露出個微笑,伸手拉起一直跪在自已身旁伺候的花娘,拖著她快步出去。

“嘭”一聲大力的踹門聲,又一聲女子的嬌呼。眾人面面相覷,彼此對望一眼,心領神會地露出了曖昧的笑容。

“呦,這是憋不住享受去了。”

席間的氣氛又再一次熱鬧起來。

房間內,顧學真將帶進來的花娘隨手推在地上,自已扶額進了屏風後面。顧學真發出一聲煩悶的粗喘後,將自已砸到了床上。

手搭在眼上,顧學真腦中滿是江恆。

顧學真咬緊了後槽牙,強忍住追出去的衝動,煩躁地將被子拽過來蓋住腦袋裝死。

#

江恆沒有去處,他不知道自已還能去哪裡。

以前江家還昌盛的時候,他的歸處是江府。後來江府被抄家,三代內全都被處決了。唯有江恆因為顧學真的關係被換了下來,從那時起,到今天之前,江恆的歸處就是顧學真給他安排的小院。

那是南江城外郊區的一戶獨門小院,院子不大,裡面只有江恆,也沒有其他人伺候,倒也清淨。

顧學真單方面決定結束這段關係,但是並沒有通知江恆搬離小院。偶爾劉伯還會去小院送點東西,所以江恆一直抱著希望,覺得和顧學真還有可能。

如今……

江恆的步子邁得異常艱難,眼淚流了一路,心也越走越冷。他下了決心,從此以後再不出現在顧學真面前。既然是真的煩厭了自已,從此以後便橋歸橋路歸路,再也不會到顧學真面前現眼。

城門已經關了,想要出去要麼就等天明,要麼就給守城計程車兵五十個銅板,從小門出去。

江恆從懷裡劉伯塞進來的錢袋裡摸出了五十個銅板,將錢袋掖好後將五個銅板捏在手中走向守城計程車兵。

江恆穿得單薄,從小門出去後,江恆覺得更冷了。

城外的風雪更大,寒氣裹挾著風雪直接吹進了江恆的骨頭縫裡。

外面白茫茫一片,耳邊只有寒風呼嘯聲和撲簌簌的落雪聲。

江恆雙臂環胸,弓著身子一點點地往小院挪。

到了小院以後,江恆一連試了幾遍,都沒把鑰匙插 進鎖孔裡。

江恆渾身都抖的厲害,特別是雙手,鑰匙和鎖碰撞在一起發出一連串的沉悶碰撞聲。江恆心中著急,越急就越懟不進去。

江恆將顫抖的手合攏湊到嘴邊,張大嘴不斷地往手心哈氣。

江恆凍了太久了,從嘴裡哈出的氣也帶著涼意,但是總歸是比手要暖和一點。哈了一會兒氣後,江恆又兩隻手互相擊掌,試圖用這種方法緩解一下自已手指指節的僵硬。

雙手有了些暖意後,江恆趕緊去開鎖,這次在試了幾次後終於如願開了院門。

江恆把院門閉上,一頭就扎進了自已的屋子。

屋子裡有取暖的爐子,裡面燒的碳還是上次劉伯來跟江恆說顧學真要結束他們這段關係時送的。

送的都是上好的木炭,燒起來沒有煙,比之前送來的都要好。

還送了很多過年貨過來,所以江恆才會覺得顧學真並不是真的要跟自已分開,哪裡有人會對要分開的人這樣好的?

爐子早就滅了,屋子裡冷冰冰的,但是關上門,沒有寒風后,總歸是比外面要暖和的。

江恆用火石點燃了油燈,又找來引火的東西,點燃了爐子。等到爐子燃起來後,江恆攏著手放到爐子上方。升騰的熱氣將他的手裹住,江恆的身子這才一點點隨著手上的溫度暖了起來。

烤了一會火後,江恆手上的冷意化開,隨後就是密密麻麻的刺痛感。

雙手都已經凍腫了,特別是十根手指,根根都是又紅又腫。一雙手就跟充了氣似的,手背上還有大塊的青紫。

這種感覺很難受,但是遠比不上江恆此時此刻的心痛。

江恆在爐子前席地而坐,看著爐子裡燃燒的木炭出神。

他不敢相信,顧學真居然真的不要他了,居然真的忍心這樣對他。

屋門沒有關緊,冷氣透過門縫滲到屋子裡。屋子裡的溫度漸漸升高以後,這股寒意就越來越明顯,越來越難以忍受。

江恆的腦袋裡面像是要炸開一樣,疼得他有些受不了。

江恆撐著地面慢慢起身,這屋子裡的東西都是顧學真派人給他置辦的,既然要離開了,屬於顧學真的東西他都不會帶走。

江恆走到了床邊,身子已經疲累到了極點,再也沒有一絲一毫的多餘力氣和精力。

就這麼和衣躺到床上,腳上的鞋也沒有脫,腳耷拉在床邊。江恆扯開被子蓋在自已身上,將腦袋也罩在裡面。

還是會不自覺流淚,江恆也不知道自已在哭什麼,是哭自已的遭遇,還是哭顧學真不愛他了。

江恆的思緒又開始飄,想著自已明日要走,需要收拾的東西。

他在這裡住了兩年,衣食住行都是顧學真安排的,顧學真什麼都安排的妥帖,唯獨不給他錢。

江恆身上只有劉伯給的這一袋錢,日後他出去的花銷都得靠這點銀子。

還有衣服,每次換季的衣服都是顧學真派劉伯送過來的,送來這一季衣服,就會把上一季的拿走。

今年不知道是忘了,還是因為已經厭棄了自已,今年的冬衣並沒有送。江恆身上穿的還是初秋時,劉伯送過來的單衣。

這個天氣,穿著這樣的衣服肯定是走不遠的,很可能會被凍死在路上。

江恆的身子忽冷忽熱,意識也逐漸變得昏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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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學真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心裡始終吊著,不安感越來越強。

他煩躁地掀開被子,從床上坐起來。

花娘還跪在屏風外面,聽到他的動靜,小聲地喊了一聲“爺”。

顧學真沒有理他,穿上鞋就往外面走。

隔壁那夥跟他一起來的公子哥還在喝酒作樂,顧學真不用靠近都能清楚地聽見他們的歡鬧聲。

劉伯就站在他門外面,見顧學真出來,劉伯往前走了一步。

顧學真衝劉伯擺手,示意他不用跟著自已。

顧學真在樓梯口站了一會兒,樓梯口有風,將顧學真的煩悶感沖淡了一點。

現在已經是後半夜了,樓下的人已經沒有前半夜那麼多了。人少了後,溫度好像也跟著下降了,有人走到門邊準備關門。

這門一關,再開就是早上了。

顧學真心頭一跳,忽然就不管不顧地衝下了樓梯,在關門之前出了歡樂樓。

出去以後寒風一打,顧學真冷得打了個冷顫,想起江恆穿著那身單薄的衣服,心口忽然就開始揪疼。

歡樂樓裡伺候的人見顧學真繼續往前走,趕忙拿出一件厚實的披風追了上去。

能來歡樂樓玩的公子們非富即貴,若是因為從他們歡樂樓出去受了風寒,他們擔待不起,所以準備了很多這種厚實的披風。

顧學真繫上披風,雙手將披風攏緊,悶頭往城門走。

江恆在這南江沒有容身之地,唯一的一處去處就是自已給他置辦的小院。

即便是對江恆說了那樣的話,顧學真也不怕江恆跑了。他對江恆太過了解,江恆這個人念舊又念情,他離不開自已。

城門的守衛認得他,顧學真很輕易地便出了城,還得了一匹馬當代步工具。

城外有兩道清晰的腳步痕跡,新下的雪還沒有將其完全覆蓋。毋庸置疑,這是江恆留下來的。

顧學真看著長長的,一眼望不到頭的腳痕,心裡五味雜陳。這兩列腳印是拖出來的,單看腳印也能看出走路的人腳步虛浮,狀態不好。

江恆出生起就是貴公子,走路從來都是挺胸抬頭,步伐也是專門練過的。顧學真自打認識江恆起,何曾見過江恆這樣頹廢的拖沓走過路?

顧學真懷著複雜的心情,快馬加鞭趕到了江恆的住處。

院門沒有閉嚴實,顧學真下了馬,試探地一推就開了。院子裡的積雪很厚,像是很久都沒人清掃過。

江恆的屋門和院門之間有一條來回走踩出來的小道,顧學真眼前浮現出江恆開啟屋門,徑直走到院門,在院門口守著,等他來,然後又失望地回到屋子的畫面。

顧學真牽著馬進了院子,關好院門,頂上門閂後,將牽馬繩隨意鬆開,徑直朝著江恆的屋子走進去。

屋門竟然也沒關,還錯著一條縫。

爐火的光照得屋裡光影晃動,顧學真在爐火併不明亮的光線下,一眼就瞧見了床上鼓起來的那一包。

江恆性情溫和,很少會有發脾氣的時候,若是惹他生了悶氣,準是將自已蒙到被子裡,等到自已氣消了才會從被子裡出來。

顧學真對此也很清楚。

見江恆是將自已蒙起來了,顧可真鬆了口氣。他在歡樂樓上時,見江恆那樣頹靡的背影,還以為江恆是對他寒心了。顧學真不得不承認,他內心裡很是害怕江恆真的不再愛他。現在瞧見只是生氣自已不下來見他,顧學真臉上甚至帶了笑。

顧學真朝著江恆走了過去,他伸手握住江恆的腳踝,將他腳上的鞋子脫掉,把他的腳塞到被子裡。

“江恆。”

顧學真語氣親暱地喊了江恆一句,而後將江恆往床裡面推了推,自已坐到了床沿上。

“你不是想見我嗎?我來了。你想說什麼就說吧,今晚我不走了,任你說個夠。”

顧學真說完等了一會兒,沒見江恆回應,心裡多少有些慌了。

自打江府出事,顧學真將江恆救下藏起來後,江恆對他就分外的依賴,即便是跟他生氣,也從來沒有自已遞臺階他不主動接的情況。

江恆已經沒有家人了,他現在最怕的就是自已也不要他。顧學真無比清楚這一點,曾經還因為這個竊喜過。

顧學真的手摸到了江恆的被子上,隔著被子將江恆摟住。

他決定了,過段時間再跟江恆分開。現在他先哄哄江恆,將他哄好後再想該怎麼解釋自已這段時間的冷漠。

得編一個好理由。

顧學真決定先不跟江恆分開以後,心裡也輕鬆了。自已脫了鞋,上床連人帶被子摟住江恆。抱著被子晃了幾下,見江恆還不說話,臉上掛了笑就開始哄江恆。

“怎麼,生我氣了?”

顧學真說著就開始動手掀江恆矇住頭的被子,被子剛一掀開,一股熱意就撲了出來。

即便是屋內光線不好,顧學真也看清了江恆通紅的臉。

江恆滿臉都是不正常的紅,像個煮熟的蝦米似的,顧學真摸上去甚至覺得燙手。

“江恆!”

顧學真手上加大了力氣搖晃江恆,江恆雙目緊閉,已然是陷入了昏迷。顧學真這下真慌了,趕緊就起來找藥。

他被認回本家後,身份水漲船高,身子也跟著金貴起來。御醫研製的各種藥丸那是成堆的送進來,他身子稍有不適便會立即吃上幾顆,確實是很管用。

這個年頭,藥價非常的高,尋常人家生病了只能硬扛著,要不然就求神問佛的喝點符水,能不能活著全靠命硬不硬。

江恆當初在牢裡傷了身子,江家全都被處決後,他心頭鬱結身體一下子就垮了。經常會咳嗽不止,夜裡睡著了也會被咳醒,因為長期睡眠不好,身子也消瘦了下去。

顧學真一直給江恆續著藥,養著他的身子。

雖然是續了藥溫養,但是不知是出於什麼心理,顧學真並沒有找大夫來給江恆看過,所以江恆的咳嗽始終去不了根。

藥是放在匣子裡的,顧學真記得看到江恆半夜下床拿過。按著記憶中的位置找過去,開啟匣子,看到了裝藥的瓶子。

顧學真鬆了口氣,這才發現自已一直緊張的屏著呼吸。

隨手拿起一個藥瓶,剛拎起來就發現是空的。顧學真放下,又拿起另一個,也是空的。

就這樣放下拿起放下拿起,一直到最後一個,全都是空的。

顧學真捏緊了手中的藥瓶,這才想起,自已下了令,讓劉伯不用再給江恆送藥。

顧學真扭頭看床上高燒昏迷的江恆,攥著藥瓶的手發緊。心中悶痛,有些恨自已當時為什麼要給他停了藥。

顧學真以前見過很多高燒燒死的人,他忍不住想,若是今夜自已沒有找過來,很可能江恆就會這樣無聲無息地死在了這個小院裡。

他不敢多耽擱,給江恆掖好被子後,趕緊牽馬出了小院,直奔南江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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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恆是被渴醒的,他喉嚨乾的厲害。他頭暈的厲害,眼睛也看不太清。

江恆忍著渾身難受艱難起身,搖晃著走到桌前去拿水壺。

水壺裡是空的,江恆撐著桌子喘了幾口氣,忍下了喉間的癢意。他知道若是自已現在咳嗽,喉嚨會像是烙鐵燙過一樣難受。

江恆強撐著身子推開門,抓了一把地上的積雪塞進嘴裡。

他身子燥熱的難受,這一口雪吃進嘴裡,帶來的涼意讓他的腦子也清醒了一些。

天是濛濛的,因為下雪陰天的緣故,看不出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江恆手攏著衣服,碰到了懷裡的錢袋。

他愣了一下,眨眨眼,想起自已應該離開這裡。

鼻子發酸,眼眶也漲的難受,但是卻沒有湧出一滴眼淚。

江恆回頭朝屋內看了一圈,想了想好像沒有什麼需要收拾帶走的東西。

他現在身子熱,站在門口被冷風一吹反而覺得有些涼快。

江恆心裡嘆了口氣,將房門關上,拖著沉重的腿,一步一步的走出了院子。

江恆將院門上鎖,將鑰匙丟進院子裡。

這是顧學真的院子,若是他找過來,以他的身手,可以輕易的攀進去。

雪下得越來越大了,江恆冒著風雪頂風前行。

他沒有方向,隨意選了一處,便矇頭走著。

心中不可為不淒涼,可是已經到了如今的地步,顧學真已經跟自已沒了關係,那就沒臉再住在顧學真的院子裡了。

即便是死在外面也好,也好過讓他覺得自已賴著他不走。

風很大,吹得江恆幾乎站不穩。

江恆看到了南江城外的驛站,知道自已現在走到了官道上。可能是因為天氣實在是不好,官道上一個人也沒有。

江恆身子很累,外面是冷的,胸腔裡面又是燥熱的。他不敢停下來,他怕停下來後就再也起不來了。

走了不知道多久,忽然有人拍了下他的肩膀。

江恆本來就是靠著意志力在強撐,這一拍直接將他強撐的那一口氣給拍散了,人直挺挺的就栽到了地上。

楊純陽看著倒在地上的人,再看看自已的手,張大嘴驚訝道:“喂,不至於吧?你是不是想訛人呢?”

楊純陽昨天跟幾個哥們兒進城幫人找場子去了,跟對方打了一架,立了威後,找他們幫忙的那人做東,請他們一夥人吃吃喝喝。

喝酒帶玩樂,一直鬧到了半夜。其他幾人還想繼續在南江玩幾天,但是楊純陽惦記新得的寶貝,掐著開城門的點,從南江城出來往自已村裡走。

天氣不好,路不好走,一路也沒瞧見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