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將軍的目光專注而銳利，眉毛微微挑起，一字一頓地說道：“因為他才是真的，而那個讓你來追殺我倆的是假的！”
說完之後，嚴將軍的眼神裡充滿了期待與緊張，嘴唇微微張開，額頭上滲出一層細汗，感覺剛才的這句話耗費了他很多的體力。
他在等著牛首人的反應，他希望這個秘密會令牛首人吃驚一下，然而現實卻令他很尷尬，牛首人一點反應也沒有依舊是保持著剛才的造型。
老半天，那牛首人才慢慢開口：“我還以為是什麼驚天大秘密呢！害得我白高興一場。”
“你.....你....為什麼......？”嚴姓老者嘴唇顫抖著，張著嘴老半天老半天說不出一句話出來。
在嚴姓老者這裡算是天大的秘密，但這個秘密在牛首人這邊卻掀不起一丁點風浪。
本以為這個訊息能從牛首人手裡換來一絲希望，到頭來發現人家根本沒拿這當回事，巨大的落差頓時打壓的嚴姓老者喘不過氣來。
而那個被嚴姓老者稱之為“真”的少年，則帶著哭腔嗚嗚的地抽泣著，眼淚鼻涕流了一地，半句話也沒有。
“我怎麼知道你說得是真話還是假話？要是你拿假話誆我，我豈不是真成那隻傻猴子了麼？你最好拿出點有用的東西來證明你說的是真的。”牛首人正腳底下踢著一個石子玩，石子在他腳底從腳跟到腳尖來回滑動，依舊不慌不忙地說著。
聽到牛首人如此說，瞬間興奮起來，彷彿見到了曙光，連聲說：““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可是我現在這個樣子......我也證明不了啊。”
老者為難地看了看被繩子捆住的手腳，又看了看牛首人，意圖很明顯：快幫我鬆綁！
牛首人腳底下依舊玩著石子，似乎對嚴將軍的請求無動於衷。
突然，牛首面具人將腳底下的石子搓到腳尖，腳尖往上一挑，石子就像吸在腳背上一樣，隨後腳踝發力輕輕一抖，石子就像離弦之箭一樣，“嗖”地朝嚴姓老者飛去。
石子擦著綁在老者手上的繩子後，繼續往前飛竄，貼著少年臉頰打入旁邊的一棵樹內，那樹瞬時斷成兩截。
“啊！”的一聲，從少年嘴裡喊出來，他臉色蒼白，眉頭緊皺，額頭上佈滿細小的汗珠，滿臉的緊張與恐懼。
他不斷地扭動著身體，像一隻大菜蟲一般，往老者身邊靠。
老者也被這突如其來的一下，嚇得有些發愣，但他要比少年鎮定一些，只是覺得綁在自己手上的的繩子鬆動了，不再感受到束縛和限制。
老者立刻抽出雙手，他發現繩子竟然被那踢過來的石子輕易切割開了，而且那切口竟然還如此整齊，一把利刃的切口恐怕也不過如此。
嚴姓老者又趕緊將腳上的繩子解開，一骨碌爬起來後，趕緊跑到少年身邊準備幫她解開繩子。
“他不可以解開。”
老者的手剛摸到繩子，牛首面具人的聲音響起。
老者似乎有些猶豫，手停在空中片刻後，還是慢慢地縮回來。
他在權衡自己與牛首面具人的武力值，以及如果不聽話的後果。
結果很明顯，他只能選擇服從。
看見老者的手離開自己身上的繩子後，少年劇烈地掙扎起來：“嚴老！嚴老！救救我！我怕！別離開我.....”
那少年發瘋似地喊著，生怕那老者丟下他不管。
老者用手輕輕地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輕聲道：“別怕，一切有我。”
“那你倒是去啊！還愣著幹嘛？上去和他打啊！”那少年眼睛瞪得大大的，發出尖銳的咆哮，甚至都喊破音，唾沫星子噴了老者一臉。
聽到這句話後，老者的肩膀耷拉下來，整個身體顯得無力與沉重，愣在原地動也不動，滿臉的皺紋深深地刻畫出他的失望與悲痛。
“你他媽聾子啊！趕緊去啊！你不是已經解開繩子了嗎，趕緊......”
“啪”的一聲打斷了少年殺豬般的嘶吼。
老者一巴掌抽在了少年的臉上。
少年不敢置信的望著老者，眼睛瞪得大大的，滿臉的驚訝與困惑。
少年的嘴微微張開，想說些什麼，卻又說不出來，就這麼呆呆地看著老者。
“啪”
又是一聲響起。
“為了你這個慫包，我全家151口人全被滅口！就為了護送你逃出來！”老者一反常態，平常都是對這少年恭敬順從，現在他額頭青筋凸起，雙眼通紅，發出低沉的咆哮聲。
“啪”
耳光聲接著響起。
“為了你這個蠢貨，我親眼看見自己女兒被人凌辱殺害，卻不能相救，就是他媽的為了護你周全！”
“啪”
又是一聲耳光抽在少年早已腫成豬頭的臉上。
“這一巴掌過後，咱們主僕之情到此結束，承蒙先皇聖恩，讓我有過人上人的生活，現如今這份恩情，我也已經還了！”
老者嘴唇緊抿，老淚縱橫，隨即跪下向少年磕了個頭。
“醜帥，證明那人身份的東西在我這。”
老者起身後，對牛首面具人說道。
“拿出來瞧瞧。”牛首面具人的語調依舊平淡。
老者緩緩走向牛首面具人，手伸進懷裡，準備掏出物件。
“站住！再往前一步，你必死無疑！”牛首面具人的語氣終於變了，低沉沙啞的聲音從那面具裡冒出來。
不僅是語調變了，還有他的身形。
牛首面具人往後挪動了一步。
老者無奈搖頭：“醜帥真是謹慎小心之人，我真的是要從懷裡拿東西，並沒有要對醜帥行不軌之事。”
看著老者滿臉真誠，眼角的淚痕還沒擦乾淨，牛首面具人止住了往後挪動的腳步。
老者繼續從懷裡掏東西，突然老者眼神變得凌厲，嘴角微微上翹，露出一抹陰森的笑容。
“你.....使詐！？”牛首面具人察覺到老者神情的變化，迅速後退。
老者大笑：“已經遲了！”
隨即將剛才伸進懷裡取東西的手抽出來，往外一揮，一股黃色粉末在半空中形成一道半弧，那半弧的邊緣正好掃到牛首面具上。
伴隨著黃色粉末的是五根銀色鋼針，鋼針躲在粉末裡向牛首面具人射去。
一把牛角彎刀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手中，牛首面具人舉起彎刀一邊後退一邊擋下鋼針。
鋼針射在牛角彎刀上之後，發出“叮叮叮叮叮”五聲清脆的聲響，隨即掉落在地上。
“我就知道你沒安什麼好心，看你還有什麼花招！”牛首面具人輕易化解掉老者的暗器後，輕蔑地笑道。
嚴姓老者則一副不慌不忙的神情，緩緩立起身形，慢悠悠地說：“對了醜帥，剛才忘了告訴你，此乃五步催魂散！而且老朽數了一下，你在抵擋我那五根銀針的時候，剛好後退了五步！”
“五步催魂散！五步一過，神仙難留！我...我...早該想到你絕沒安什麼好心.......我....我好恨啊.......”牛首面具人聲音終於是有了明顯的較大的變動，顫抖而低沉，裡面又夾雜著後悔與驚恐。
“哈哈哈哈哈，醜帥真是見多識廣，竟然連五步催魂散都知道，不過已經太遲了，你已經是個死人了......”嚴姓老者輕輕撣了撣衣袖，一副勝利得意的表情浮現在臉上，眉毛微微挑起，眼睛裡閃爍著一絲狡黠的光芒，語氣也帶有譏諷，透露出自己計謀成功的滿意和自豪。
哪裡還有半點之前一個頹廢老者的姿態！
牛首面具人突然單腿跪地，雙手緊緊握住一柄彎刀的刀柄，刀劍插進地面，但此刀已不再是殺人利器，只是一根支撐身體的物件而已。
一股黑色液體從牛首面具裡流淌出來，散發出濃烈的刺鼻味道。
死屍栽倒在地，一個絕世高手就這麼憋屈的死了。
老者走到屍體跟前，掏出手帕包裹住手掌，抵在屍體脖頸處，好一會兒才站起身來。
“哼，你們這些高手總是這樣自大，早該想到，就是沒有考慮到位，就是技不如人！空有一身武藝，卻連兵不厭詐的道理都不懂，呸！”
老者語氣中滿是不屑，對手下敗將沒有一絲憐憫。
老者說完趕緊來到少年身邊，幫他解綁，扶起少年，幫他渾身從上到下的灰塵撣了又撣。
隨後立刻跪倒恭敬地請罪：“還望少爺賜罪，緊急情況下，萬萬不得已而為之！”
少年立刻俯下身將老者扶起，安慰道：“只是幾巴掌而已，和我們之前所經歷的實事相比，算不得什麼，而且正是嚴老的妙計，讓我們脫離險境，何罪之有？！”
少年嘴角微微上揚形成一抹溫和的微笑，聲音雖然稚嫩，但語氣冷靜而理性，哪還有剛才一副撒潑打滾、貪生怕死的模樣？
“唉，只是可惜了醜帥這麼好的身手，最後竟然落得如此地步，沒想到那假貨竟然連十二地帥和十天將都能調動的了。”老者看著地上的死屍搖頭嘆氣道。
“嚴老不必擔憂，此牛首人絕非真正的十二地帥，和那假貨一般也是冒牌貨！”少年看了一眼地上的屍體，又神秘兮兮地對老者說道。
“什麼？他.....他是假的？”嚴姓老者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錯，總之他就是假的，具體什麼原因以後你會知道的，現在我們要繼續趕路了，務必在那幫傢伙之前，趕到我孃親那裡！”少年表情專注而凝重，眼神裡閃爍著一絲堅毅的光芒。
“是，少爺！”老者也沒有細問。
隨後兩人匆匆離去，只留下滿地的山匪屍體和一個牛首面具人的屍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