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陽鎮某一官道上,一老一少並肩而行,老者走一段距離就會稍微放慢腳步四處觀察一下,然後繼續前行,少年則是跟著老者的腳步,老者快少年就快,老者停下來,他就停下來。
當進入一處人煙稀少地方之後,老者突然停下腳步,伸出一手臂擋在少年胸前,示意停下,少年被這一動作嚇了一個哆嗦,剛想向老者打聽情況,就被老者打斷,讓其莫要出聲。
這時從前面和後面各竄出幾個人來,這群人衣著破舊,各個頭戴舊氈帽,各自手裡掂著刀劍,對著被他們包圍的兩人露出猙獰且殘忍的表情。
就好比一群狼將獵物趕進包圍圈,已經註定是他們嘴裡的肥肉一樣。
“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
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 。
膽敢說個不,上前揪腦袋。
死在荒郊外,管宰不管埋。
送上望鄉臺,永遠不回來。”
這時一個光頭男子,走上前來,將一把刀插在地上衝這一老一少喊道。
原來是遇上土匪劫道了。
“嚴老.....這.....這.....怎麼辦?”少年見此場景嚇得說話都結巴了,連忙扯著老者衣袖問道。
“噓,少爺莫慌,鎮定一些,只不過是一幫山匪而已,讓我來處理,你莫要言語。”老者輕輕對少年說道。
聽了老者的話後,少年才稍微鎮定了一些,但是依舊緊緊貼著老者,生怕一旦離開就會被拖走。
老者緩緩轉過身,右手露出三根手指頭,左手伸出四根指頭,對著後面那個滿臉橫肉身材最高的胖大漢抱拳喊道:“山上仙桃結果,樹大有刺,隔壁溝子拿鉤子。”
這是江湖黑話,山上代表自己也是山匪,仙桃結果代表有要是,樹大指的是自己的幫派很有背景,有刺意思很不好惹,隔壁溝子拿鉤子就是我只是路過一下,如果兄弟肯放我走的話,我就給點路費當作是孝敬各位老大了。
這老者除了說了黑話以外,還做了手勢黑話,右手露出三根手指頭,這個是代表自己人的意思,意思是各位三老四少你們好。
如果僅僅是衝別人一抱拳,那就壞糟糕了,傳遞給土匪的資訊就是你要麼是老百姓,要麼就是官兵,土匪就會非常開心地過來給你進行人體解剖現場教學,直接就把你給做了,然後拿錢分贓,至於屍體的話,人家土匪也在見面時就說了:“死在荒郊外,管宰不管埋,送上望鄉臺,永遠不回來。”
如果你光說黑話,手勢卻做錯了,那土匪也會來送你去望鄉臺,因為他們知道你這半吊子肯定是冒充的。
而這老者兩者都考慮到位,看來江湖經驗極其豐富。
結果大漢旁邊一瘦猴一樣的男子開口喊道:“西瓜榔子,線上見功夫!”
老者一聽心想:“完了,被識破了!”
原來那瘦猴土匪喊得黑話意思是:你他孃的騙了,先把他們綁起來!
西瓜沒有榔子,榔子只有絲瓜變成熟之後才會形成,許多農戶家裡都用來刷鍋洗碗,他說西瓜榔子,意思就是這傢伙在扯謊!
線上見功夫,意思把這兩貨給我綁結實點。
老者至今還不明白為何土匪這麼容易就拆穿他們的身份?
這時剛才那瘦猴男子一把扯下頭上的氈子喊道:“睜大你倆的招子好好瞧瞧,看看認不認識你家爺爺!”
原來此人正是在酒館喝酒吹牛的人裡之一。
隨後這幫人都摘掉自己的舊氈帽,露出原來的樣貌,在那酒館裡喝酒吹牛的人全在這裡!
這不得不令老者和少年嚇出一身冷汗!
原來他們早就被盯上了!不僅如此,他們自己都沒有發現這群人有什麼不妥之處,除了說了一些令那少年不開心的話而已。
這時老者抱拳說道:“各位英雄好漢爺,咱們爺孫二人只是路過貴寶剎,無意打擾,還望各位英雄放我二人離去。”
這時站在中間的那個滿臉橫肉的彪形大漢開口道:“好說,好說,我要的不多,就一個條件。”
聽到土匪頭子和他們談條件,這兩人暗自鬆了口氣,世界上沒有談不成的買賣,就怕對方不肯提要求。
“好漢請說,但凡我們拿得出的,但凡我們身上有的,我們都將雙手奉上,絕不含糊!”老者急忙抱拳問道。
“好!是個爽快的人,大爺我就喜歡和爽快的人做生意,不像那些個娘們唧唧的,到死還在在那囉裡吧嗦的!”土匪頭子一把把刀插在面前的石塊上,那石塊“咔”的一聲碎成數塊,那插刀的動作似乎在警告兩人:最好答應下來,不然你們的下場便如這塊石頭這般。
“我要的東西很簡單一共兩樣東西,而且我也不為難你們,這東西你們身上正好都有,只要你們交出來,我立刻放你們安然離去!”土匪頭子豪爽地說道。
“好漢請說!”老漢心中一陣狂喜,沒想到這次的劫難如此輕易地便化解了。
滿臉橫肉的土匪頭子摸了摸嘴角的八字鬍淡淡地說:“很簡單,就是你身上的一個老虎形狀的令牌,以及那位小公子的項上人頭!”
土匪說得輕描淡寫,但這句話聽在兩人耳朵裡卻如五雷貫耳一般!
“唰”的一聲,老者抽出腰間軟劍,指著土匪頭子喝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土匪頭子哈哈笑道:“當然是和你談生意的人啊!怎麼樣我提的條件你答應不答應?”
老者一把將身後少年護住,一邊慢慢後退一邊四處觀望,他在尋找時機衝出重圍,另一方面也在提防對方悄悄接近暗下毒手。
“放屁!難不成你和暗影衛是一夥的?”老者咬牙切齒地吼著。
“暗影衛?什麼暗影衛?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只要你將剛才那兩樣東西交給我,我就放了你......”山匪頭子說。
“別裝了,知道我們身上有虎符的人,只有暗影衛!你別繼續裝了!這兩樣東西我們一樣都不會交出來!”老者此時怒目圓睜,彷彿一頭髮怒的猛獸,隨時準備衝向周圍的敵人。
“既然你不肯交出來,那就別怪爺爺我心狠手辣了......兄弟們上!一個不留!”大漢眯了眯眼,一把抓住插在地上刀柄,獰笑道。
土匪頭子吩咐完手下小弟後,所有人都開始慢慢地向被包圍的兩人移動。
“小少爺,待會兒趁我和他們打起來的時候,你找機會先逃出去,有多遠跑多遠.....”老者呼吸變得急促,緊張的氣氛正在大量消耗他的體力。
而被稱之為小少爺的年輕人早就被嚇得魂不附體,他只知道緊緊抓住老者的後背,隨著老者一邊後退一邊四處張望,滿眼全是驚恐之色。
“不....不....嚴叔,我不想離開你,我要和你一起走.....”少年帶著哭腔回道,不知是他不捨還是不敢。
“糊塗啊,小少爺,老朽的命不值錢,沒了就沒了,你可不一樣啊!你......”老者見少年不肯答應自己,焦急地回頭盯了一眼少年。
就這一回頭一愣神的功夫,老者感覺前方一道寒氣襲來,本能的往後退了一步,但是他忘了小少爺還站在他的身後,他往後退的同時撞在了少年的身上,兩人同時栽倒在地。
這時一個山匪手持大片砍刀就衝兩人頭上看去,雖然老者摔倒,他的反應還算迅速,迅速往後翻滾,自己雖然躲開了,但小少爺卻暴露出來。
在大刀片子砍在自己身上的同時,老者一把將揪住小少爺後衣領往後一拽,那刀刃正好砍在小少爺剛才待的地方。
老者猛地一抖手腕,手中軟體如一條遊蛇,“嗖”的一聲刺向那人的喉處。
那山匪因為重心全在前面,正要將砍在地上的刀片拔出,面對這突如其來的一擊,根本躲閃不急。
劍尖毫無阻攔地鑽入山匪的喉嚨,山匪只覺喉嚨處似被蚊蟲輕輕叮咬了一下,就立刻失去了知覺。
不等那山匪栽倒在地,老者手腕一抖,沒入喉結處的劍尖又似遊蛇一般收回頭部,並在空中發出一聲清脆的劍鳴。
老者一擊得手,立刻翻身而起,環顧四周。
“都給我小心點,別他孃的只顧往前衝去送死!這老頭絕非等閒之輩,之前僱我們之人可交代清楚了,一定要小心此人手中的遊蛇軟劍!”山匪頭子見老頭身手不簡單,扭頭對身邊小弟呵斥道,甚至都沒有去看倒下的小弟一眼。
“哼!果然是暗影衛這幫狗皮膏藥,連我的遊蛇軟劍都知道,那肯定是他們僱傭你們來的!”老者立刻明白了此次山匪劫道事件的緣由。
“我就一點不明白!暗影衛他們是如何這麼快找到我們的,我們逃到哪裡,他們追到哪裡,明明我已經甩掉他們了......”老者問道。
“哈哈哈哈哈,你終於發現了!可是已經晚了......”一道身影從後面不遠的樹背後顯現出來。
只見這個人全身被黑甲包裹,頭上戴著一隻黑色牛頭一樣的面具,雙手抱在胸口,全身上下只有那牛首面具的眼部兩個窟窿裡的一雙眼睛可見。
全身上下透露出肅殺之氣,令人不寒而慄。
“是你.....”老者滿眼懼色。
在此人未出現之前老者對生還抱有一絲希望,然而現在已經心灰意冷,剩下的只有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