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以決定要準備最後一場決戰了,那麼長青仙宗眾人,自然就開始進行準備。

當日,龍泉國這裡,就在進行休整。北路戰場宋希仁處,也在收到掌教之命後,立刻開始籌備。

兩路戰場上,長青仙宗都在默默準備著。

當然,為了不暴露計劃,兩處都保留了往常已經常規化的日常騷擾,每日依舊小規模的在各自戰線交手廝殺。

戰場依舊殘酷,只是真人級別的戰鬥,就少了,乃至沒有罷了。

不過這也是常態,畢竟大戰過後,修養數月乃至半年一載,等養好傷後,再來戰過,這是很正常的事。

現在已經是開戰三十年後。

哪怕底蘊深厚如長青仙宗,面對幾百幾百的弟子死傷,幾位幾位的真人隕落,那也是招架不住的。

打到現在,兩邊都是支撐不住了。

每次大戰之後,修養間隔的時間,也是越來越久。

此時停戰個三月,也並沒什麼稀奇的,不會引人注目。

再有長青仙宗的小心遮掩,瞞過外界之人的耳目,自然輕輕鬆鬆,沒多大難度。

畢竟,姚寶卷的身體情況,那是機密,只要他不說,誰能知曉?

而不知曉情況,外界也就很難據此作出應對,防範長青仙宗的大行動。

趁著這個空檔期。

姚寶卷一面命龍泉國這邊的真人弟子們,謹守青木仙陣,自己則趁機回了趟宗門。

在寶庫之中,將剩餘的底蘊,全部取了出來。

接著又親自去了一趟烏魚國處。

到了此處,宋希仁親自出來接他,等迎進了正內後,各自落座,宋希仁才到道:“師兄,大戰在即,你親自前來,可是有什麼要事?”

姚寶卷微微點頭:“此戰,事關我長青仙宗,往後五千年興衰。身為掌教,師兄我不得不小心慎重,為之日夜憂慮。

故而心中思慮過後,還是決定,需在戰前做更多準備。

因此,特地回了趟宗門,將原本預留的一些,來日用來複興宗門的底蘊,都取了出來,打算全都用到此戰。”

說著,他袖袍一擺,眼前十數道流光飛出,落在了宋希仁面前。

姚寶卷指著這些流光,說道:“這裡有七件仙器,其中五件下乘,兩件中乘,全都是我即位之後,七千年來,積攢下來的底蘊。

師弟,你手中也有一件中乘仙器,門中其他一些真人,也有幾件下乘仙器。

我已經算過了,算上我帶來的這些仙器,剛好能讓你和另兩位師弟,還有其他一些師侄們,手中能人手一件仙器。

有這些法寶作為依仗,你等與那些九靈餘孽對上,鬥法時,便可大戰上風,活命機率也將大大增加。

你拿了這些法寶,發下去後,告訴其餘師弟和師侄們,與敵鬥法時,不用吝惜仙器。

必要時,毀了仙器救命,也是允許的。

只要人活著,日後便有希望。”

姚寶卷千叮萬囑。

其實在長青仙宗手裡,仙器的數量也是不多的。

此前三十年大戰,他便取出了宗門寶庫中,七成以上的法寶。全數發了下去,交由門內弟子長老們使用。

但兩宗戰事,何等激烈?

幾十年戰亂下來,各個倖存修士,經歷的鬥法,以數十上百計。

尤其是那些真人,作為絕對戰力,更是每次大戰,必有參加。

他們將拼殺起來,各種手段齊出,就更加慘烈了。

往往一兩場大戰下來,手中的仙器就會出現缺損。四五場下來一件仙器,也就可以宣告報廢了。

所以先前雖然發了諸多仙器,可打到現在,在歷場戰鬥損耗下,也沒剩多少了。

唯有少數幾人,作為主要戰力,得了門中後續補充,手中還能拿著一件仙器,作為護身之寶。

而其他人,就只能赤手空拳,純以法術神通,與他人相鬥了。

只是這麼一來,沒有法寶護身的人,死亡率就大大增加了。

先前的時候,考慮到大戰之後,長青仙宗也要保住如今戰果,乃至漫長恢復期中,也需應對大量風險和危機。

所以姚寶卷,不得不在宗門之內,留下部分底蘊,用作未來恢復和生存所用。

不過近些時日,他卻感到隱隱不安。

總覺得宗門未來的命運,或許並不會如自己所願,在這場決戰過後,就浴火重生,重新復興起來。

未來命運,或許還有其它變故。

作為修士,這種心血來潮,往往與未來有著對應。

姚寶卷自然不敢忽視。

再加上快要坐化,他的意志決斷,其實較之年輕的時候,是大大弱化了的。

於是思來想去,他還是決定,多做一些準備。

因為姚寶卷覺得,之所以會出現這種心緒不寧的情況,多半還是因為這戰,或許會出現變故的緣故。

宗門未來難以復興,可能就是這一戰損失太過慘重,導致折損了太多人手。

就像三千年前的那場大戰一樣。

宗門死的人太多了,老一代、中生代、新生代,連著三代人損失慘重,於是三千年都沒能恢復元氣過來。

而這次大戰,打到現在,已經隱隱有著重現三千年前,那次挫折的跡象了。

有著先前那次慘痛教訓,他自然心生警惕,不敢再大意。

於是決定,不管未來不未來了,還是先度過眼前這場難關再說。

人要是都死了,縱然打下了未來,也沒人來繼承。

與其如此,不如消耗一些未來潛力,來換取更多人活下去,那樣反而說不得能開創更多未來。

這就是他攜著重寶過來的原因。

讓更多人活下去,為此不惜消耗未來宗門復興的底蘊。

“除了這七件仙器外,我還帶了還玉丹,固魂丹、青液水……這些丹藥。

可讓你們在交戰時,及時回覆法力,療養傷勢,穩固神魂,並且增幅法力,以及各項法術威能。

還有門內的青木符,金木符等等符咒,於此戰有利的,我也都帶了出來。

這些你也全都分發下去,但弟子們帶上。”

姚寶卷又介紹了些其它物件,將各種作用一說明。

其實也不用多說。

作為門中高層,又是下代掌教,此類寶物,宋希仁全都見過用過,自己就知道功效。

但或許是年紀大了,將要死去,姚寶卷性子也拖沓了些,忍不住沾上老人毛病,絮絮叨叨的說了不少。

而宋希仁也沒催促,就一旁默默聽著,時不時附和兩句。

因為他清楚,這或許是自己和師兄,最後一次見面了。

等師兄回去之後,就要用自己的性命,為宗門護上最後一程路。

不知說了多久,等姚寶卷說完了過往的一些事情,又重新叮囑了一遍,早就叮囑過的門中秘事。

看了看天色,不知不覺中,竟然已經將晚了。

姚寶卷見此,不由歉聲:“瞧師兄說的,都快到晚上了,年紀大了,就忍不住愛絮叨,師弟見諒。”

宋希仁真誠說道:“沒事,師弟就愛聽師兄說話。”

姚寶卷嘆息一聲,搖了搖頭,然後起身:“愛聽,師兄也說不了多久了。時間已經不早了,我出來隱秘,是特地瞞著那麼孟見山的。

這事遮掩不了太久,不早些回去,我擔心龍泉國那邊出問題,就先走了。

該說的事情都說了,師弟也是明睿之人,自行決斷就行。”

他說到這裡,朝著身前師弟深施一禮,鄭重說道:“師兄此生沒什麼本事,將祖師和師尊傳下來的基業,敗落到今天這種地步,這個掌教當的無能至極,今天甚至不得不用命去換一個未來。

但我可以死,但長青仙宗的基業,不能毀在我的手中,更不能毀在未來。

師弟之才,勝我十倍,也年輕過我,未來還有大好年華。

師兄無能,只能先走一步,我走之後,長青仙宗的未來和希望,就交給師弟了。

還請師弟原諒師兄的自私,未來能說是我留下的爛攤子,帶著長青仙宗,更好的走下去。

若有一日能夠復興宗門,還請告知於我,這樣縱使魂歸天地,師兄也能瞑目了。”

“師兄……”

宋希仁見此,連忙上前扶起自己師兄。

姚寶卷起身之後,拍了拍他的肩膀,深深看了眼自己師弟,沒有在繼續多說。

轉身化為遁光,就離開此處了。

此去一別,便是生死兩隔了。

“保重!”

宋希仁將喉嚨裡剩下的話,吐了出來,朝著自家師兄離去的方向,行了一禮,良久才起來。

……

告別自己師弟之後,姚寶卷返回了龍泉國。

回來之後,他將剩下的一些法寶、丹藥、靈符,分別賜給了此處的幾位真人,囑咐他們帶回去,好生祭煉,提前熟悉,以準備未來的決戰。

他本人也挑了幾件強大法寶和靈符,開始慢慢蘊養,為與孟見山的戰鬥做準備。

接下來的日子,一直都很安靜。

除了兩處戰場之間,偶爾發生的一些小衝突外,便沒什麼大事發生了。

時光如流水,很快就來到了三月後。

伴隨著決戰日期的到來,兩處戰場的氣氛,也愈來愈緊張起來。

這倒並不是對面的九州仙門,發現了長青仙宗,想要決戰的企圖。

主要是因為兩邊休養了三個月,按照慣例,彼此雙方的那些修士,身上有再多的傷,此時也差不多快養好了。

而傷一養好,那自然就要在再起戰端。

打仗就要死人,兩邊不管是誰,都會為此感到緊張。

沒人想要死。

因此九州仙門那邊,開始為了到來的又一次大戰,做著戒備。

不過他們這些戒備,應付的只是尋常進攻,也就是應付一次幾位真人,幾百修士的戰事。

此類準備雖然不少,但面對長青仙宗準備發起的決戰,卻又顯得不夠看了。

這也是姚寶卷想要達成的目的。

虛虛實實,九真一假。

他這邊確實在做的動員,給門下弟子們的名義,也是籌備大戰。可真正的戰略目的,只有他和門中那些信得過的高層才知曉。

這樣就算門下,有著九州那邊的細作,也無法探清自己真正目的。

在有過往的例子迷惑,九州那裡得到的訊息,也就只能是錯誤的了。

而根據錯誤訊息,作出的錯誤應對。

等戰爭真的來臨時,就將成為敵人致命的破綻。

今日是濛濛雨季,天上陰雲遮住了太陽,淅淅瀝瀝的細雨,隨著略帶些寒冷的微風,吹拂在大地上。

讓天門河兩岸的草木,都帶了些冷氣。

不過這對常人凡物來說,不怎麼適宜出門的天氣,對於能飛天遁地的修士而言,卻是沒什麼阻礙。

修士一道法術下去,頃刻間就能改變天象,讓風雨化為晴天,讓寒冷變為暖風。

這就是修行的魅力。

於是此次出征,依舊按照慣例,執行了下去。

“這次出戰,由我先帶著袁師侄和孫師侄一起入陣,再點二百弟子隨行,按照往常一般,做一次尋常的進攻,以此迷惑那些九靈餘孽。

等我這邊吸引他們注意之後,再由田師侄帶著另兩位師侄,帶著餘下的一千八百弟子,從另一處破陣而入。

我會在此期間,儘可能的給你們創造機會,讓你們能找到對岸陣法的虛弱點,好創造更大戰果。

剩下的一千五百弟子,則繼續留守你天門、龍泉等陣中,維繫青木仙陣。

這樣就算我等此行失利,由此法陣在,也能保住先前戰果,給宋師弟那邊,留足反應時間。”

姚寶卷看著一眾真人們,再次強調了一遍,此次的行動方案。

“是,我等知曉。”

眾真人們點頭,凜然應命。

“那麼現在開始,便行動吧。”

看著已經準備好的眾人,姚寶卷也不再多說,一揮袖,當頭朝著對岸飛去。

身後眾多真人,也立刻按照計劃,各領弟子,立刻行動起來。

一時數百遁光飛出,追著他的身影,殺入了對岸大陣。

“孟見山,速來與我一戰!”

拿著法寶開道,率先破入對岸大陣的姚寶卷,揮手打死幾個驚嚇亂竄的九州仙門弟子後,沒有繼續理會他人,朝著周圍大喊一聲。

“道友何必心焦,我來也!”

遠處一道洪亮聲音回應,然後孟見山的身影,也迅速逼近過來。

“哈哈,好!”

姚寶卷見此,大笑一聲,手中法寶一動,變化為巨大青木,直接朝著對方砸了過去:“先吃我一記法寶再說!”

孟見山也不敢怠慢,一拂袖,一道紫紗飛出,化為一片紫氣,就朝著打來巨樹,纏繞而去。

當下兩位地仙真人,就纏鬥了起來。

而身後其他隨著姚寶卷一起來的真人弟子們,也很快趁著兩位真人爭鬥的時機,殺向了最近的一些法陣法壇,同樣尋到了自己的對手。

九州仙門那邊,各處法壇內的弟子,也境盡皆的啟用了防護,防備著襲擊。

主持法陣的修士,更是運轉著法陣之力,朝著那些入侵的修士壓來。

更有一批機動人員,尋著入侵者,就直接殺了上來,主動迎敵。

在戰鬥開始的瞬間,就進入了最激烈的狀態。

同一時間內。

在據此十數萬裡外的北方,宋希仁在交代完作戰計劃後,還領著師兄弟們,朝著對面的九州法陣殺去。

一北一南,兩處戰場,同時燃起了烽煙。

決戰,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