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新駕車從鄉衛生院回來,還沒有進入市區,就接到了醫院的總住院電話:“南宮主任,我們剛剛收治了一個從五樓上跳下來的17歲男孩,全身多處骨折,致命傷是肝脾破裂,大出血,有DIC傾向,情況不容樂觀。”
“現在腦外科,骨科,普外的醫生組成的聯合治療小組,正在全力以赴的搶救。院裡任命你為搶救小組的組長,希望你能儘快到位,指揮搶救。”總住院在電話裡同南宮新溝通著。
“你就是醫院降低死亡率的保證,院長點名,讓你做聯合搶救小組的組長。”總住院補充道。
“好的,我會盡快趕到。”南宮新回應道。接著一腳油門快速前進,已經過了下班的高峰期,路上的車相對來說少了一些。也許節奏踏的準,速度控制得好。
就像綠燈知道此時的情況,一路綠波效應,迅速趕回醫院,直衝手術室。
一眼就看到雲朵負責麻醉。一直緊張的心稍稍的放下一些。這麼大型的手術,有一個好的麻醉師坐鎮,就是成功的一半。
刷手,穿手術衣,進入搶救狀態。
男孩肝脾破裂,顱腦外傷,肋骨骨折插入了肺中,氣胸形成。四肢多處骨折,骨骼錯位。各個組的醫務人員都在認真的執行手術。沒有人說話,氛圍有點嚴肅。
這是在同死神賽跑,任何一個環節疏忽,都沒有辦法把孩子從死亡線上拉回。
南宮新檢視了傷情,說:“讓家長籤病危通知書。”
一會兒住院大夫回來了,說:“孩子父母都在車禍中去世,現在外面等候的是他的叔叔。
只是讓他籤病危通知書,他就在那裡喊沒有錢,要求放棄搶救。”手術室裡一片罵娘聲。
沒有父母的孩子真的是個草。如果父母在,就是砸鍋賣鐵,也要把孩子的生命救回來,絕不會說沒有錢放棄治療。
前幾天有位母親帶著孩子來看病,因為窮沒有給孩子入醫保,治療的費用需要兩萬多,父母加起來每個月只有5000多元的收入,但是夫妻二話不說就去籌錢,完成了全程的治療,孩子很快就得到了康復。
而現在外面的那個叔叔就沒想著要把孩子救回來,不想交納任何費用。
叔叔說:“既然孩子沒有生存的願望,我尊重孩子的選擇。”
這是什麼屁話?尊重孩子的選擇,希望孩子去死?不知道他的哥哥在九泉之下會有什麼感想?怎麼不把他的弟弟也叫下去。
孩子的出血量太大了,需要迅速補充血容量。只能雙通道開放,手腳同輸加快補充血容量的速度。血液和液體一滴一滴的注入孩子的身體。
雲朵忙碌著監看著血壓,呼吸,脈搏,血氧飽和度,肌肉鬆弛度,麻醉的深度。確保患者的安全,各項指標的平穩,完全沒有了平時坐在小凳上那副悠閒自得的模樣。
為了把孩子從死亡線上拉回來,大家都在全力以赴。手術檯上的氣氛有些緊張。
“主任,繳納的費用已經不夠了。”小醫生說的。
“通知家屬繳費,這還用我告訴你嗎?”南宮新有些不悅。
“可是可是,家屬說:沒有錢,不讓搶救了,說尊重孩子的意願。”小醫生又重複了一遍。
參與搶救的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南宮新。費用問題是個敏感問題,患者不繳費,就意味著這筆費用需要醫院來承擔。
每一年由於各種原因造成的繳費拖延,都會讓醫院損失數十萬到數百萬。
南宮新雖然是搶救小組的組長,但是關於費用問題,他也做不了主,必須向上級請示 。
通常有兩種情況:一是真的窮,手裡沒錢突然生病,特別是大病和急性疾病,一時無法籌到足夠數量的錢。二是:家裡雖然有錢,但是沒有留出足夠的應對意外的錢,所以一下子拿不出那麼多錢。
其實現在大部分人都有醫療保險,只是繳費的不同報銷的比例不同,但是或多或少都會報銷一部。所以繳納的定金有很多人是花不完的,會退回到患者的手裡或醫保賬戶上。
等級越高的醫院,起付金就越高。各項檢查治療的費用也相對較高。國家的戰略部署是四級醫療體制。鄉鎮衛生院,縣級醫院,市級醫院,上級三甲醫院。
普通的小病在鄉鎮衛生院看,報銷80%到95%,患者本人自已負擔的部分很少。大一點的病就到縣醫院,疑難雜症,診斷不明確的就去市級醫院,或者去三甲醫院。特殊的疾病就轉診到京都或者魔都。
因為叔叔覺得年輕人得什麼病,就象徵性地給繳納了城鎮最低的醫療保險。報銷比例不高。
哥哥嫂子都是縣局級幹部,有車有房有存款。日子過得比自已好,自已怎麼努力也追不上。這次意外離世的保險補償,可不是一筆小錢,估計大侄子一輩子都會衣食無憂。
哥哥嫂子突然車禍,雙雙離世後,監護人是奶奶。也許是白髮人送黑髮人吧,奶奶憂傷過度突患肝癌,患癌不到一年就去世了。這樣監護人才變成了自已。
侄子已經快到18歲了,就要對財產有決定權,處置權了。這真是天賜良機,他竟然不想活了。只要他走了,所有的財產都會名正言順地交給自已。想想心裡就偷著樂,真是上天助我。
“張博凡家屬,欠費,去補交費用”小護士說著遞給叔叔一份欠費補交通知單。叔叔接過後看了一眼,裝在口袋裡,點燃了一支菸。
“這位先生,醫院不允許抽菸,吸菸請去外面露臺。”小護士說道。
叔叔把煙息了,並沒有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