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養勢

彈指飛石，誅殺小人，更是鎮得一群宵小之徒。

所謂的仙罰並未到來，有的只是枉死的可憐人。

王鐵牛上任龍王幫副幫主，在陸錚的示意下，開始大刀闊斧的改革。

改變敬修士如鬼神的觀念，迫在眉睫。

陸錚要讓他們知道，修士也是人。

觀念如山，移觀者如愚公，非一日之功。

……

“靈藥的藥力果然非凡，所含靈力非靈蟲可比，不過，現在的我抗的住。”

陸錚心道，然後吩咐人將靈藥殘枝斷根挑選出來。

他哪裡知道，他所謂的靈蟲並非真正意義上，讓修士膽寒、色變的靈蟲，而是一種能啃食靈藥的特殊蟲類。

比普通蟲子強大，但遠遠比不上真正的靈蟲。

兩者差距，如同凡人武夫和煉氣修士的差距，不可同日而語。

仙山之上，四季流轉如光。

皚皚白雪，白了少年頭，空耗多少歲月。

雲霞峰，以女性修士為主。

修士居山頂，奴隸住山麓，有陣如天罰，逾越不得。

山麓一谷，陣法為牢籠，圈養靈獸坐騎。

一老朽，穿著單薄，手持柔軟毛刷，用力刷著一隻高大靈獸的毛皮。

此靈獸，似馬非馬，馬身鷹爪，全身披羽似火焰，背身雙翼神俊異常。

刷馬的老人，正是暴熊秦山。

伺候的時間久了，馬兒打個響鼻，他就知道刷哪裡。

感知到有人靠近，馬兒咧嘴露出一口鋒利獠牙。

秦山見狀，嘆息一聲，“魏中閒，你又來了？”

來人正是王龍死後，去給秦山報信之人。

“我一馬奴，一匹馬都打不過，你找我還有什麼意義？”秦山哀從心起，他照顧這匹馬許久，看著它一點點長大，變強，然後超越自己。

現在，恐怕當初那十三人加在一起，也不是這馬兒的對手。

魏中閒每次來，還在千米之外，羽焰馬就已經感覺到了，而秦山每次看見馬兒的反應，才知道有人過來。

期間差距，可見一斑。

“山爺，此次是陸長生託我過來！”

聽得陸長生之名，秦山頂動作頓了一下，“他已成了宗師？”

“是的，山爺！”

“果然天縱奇才，哎，只是可惜沒生在凡塵俗世。”

秦山嘆息，以陸錚這樣的天資，若生在凡塵俗世，豈不瀟灑一生，落得一世英名。

“山爺，長生君讓我給你帶一句話。”

“什麼話？”

“他說他看見路了，兩個月後，他想打死你！”

咔嚓一聲，玉製的毛刷柄被秦山一把捏碎，宗師的氣勢噴湧而出。

就在秦山愣神之際，馬兒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不滿，抬起翅膀一下子將秦山掀翻在地。

“告訴他，我秦山定時赴約！”

然後起身，繼續做他的養馬奴。

魏中閒拱手一拜，拿著掃把瀟灑離去。

雜役弟子，有敬仙者，自然就有恨仙者。

只是後者，人數稀少，行蹤詭秘。

陸錚第一次知道恨仙者，還是魏中閒主動接觸他。

從魏中閒口中得知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原來他們一直在尋找能摸清前路的天才。

他們這麼做的目的也很簡單，噁心那些高高在上的修士。

用現實告訴他們，他們並不是這天地間唯一的主宰。

被他們無視的凡人，也能踏上同他們一樣的高度。

只是一代代尋了上千年，也不曾等到。

如今終於等到一個陸長生，他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陸錚不知道，他們這樣做真的有意義嗎？

他能看見路，完全是有逆命珠這樣的無上寶物，普通人終其一生，宗師已是巔峰。

他的路，無法複製，出他一個，就能改變這世道？

心中所想，自是不能說出口。

“找到前路，挑戰煉氣五層以上的修士，是我的夙願，你們是準備到時搖旗吶喊以聲助威，還是有神功秘籍相贈？”陸錚問。

魏中閒拱手，“長生君，兩者皆有，只要你敢為人先，為後人開一條路，我們捨命相陪！”

陸錚一笑，“甚得我意，前路迷茫，我需要更多的功法幫我參悟！”

魏中閒離開的時候，留下了五本秘籍，三本內功心法，兩本技法。

內功心法分別為，蠻熊靠山勁，碧水遊蛇功，枯木逢春功。

蠻熊靠山勁，主要提升力量和身體的抗擊打能力，暴熊秦山所修內功就是它。

碧水遊蛇功能提高身體速度和反應速度。

枯木逢春功是一門養身心法，有延年益壽之效果，但是想以此功法入宗師，幾乎不可能。

原因無他，枯木逢春功修行起來，速度太慢了。

兩本技法，一本是與碧水遊蛇功配套的步法，遊蛇步。

一門為腿法，名為風雷腿，練至大成，踢腿有雷音相伴，很是不凡。

新得五本秘籍，陸錚並沒有急著參悟。

他想讓大力碎碑拳先入宗師。

技法不同於內功心法，技法入門容易，大成靠天賦和時間，可想要突破宗師，這就牽扯到勢這種玄而又玄的東西。

此勢不同於宗師自帶的氣場，這種勢乃一種威勢，自帶殺傷。

傳聞以技法入宗師，發招之時，有虛影相伴。

再加上宗師之間動手速度極快，虛影重疊，旁人看來，會有三頭六臂之相，宛如神魔。

只是如此技法，使用起來極為損耗身體，一場大戰，可能讓身體虧空十年。

如何凝勢，是以技法如宗師的關鍵。

凡人所修技法，或是模仿百獸而來，或是將某種動作發揚到極致。

以大力碎碑拳為力，其實就是鐵錘砸碑的動作。

但是鐵錘堅硬，人的身體是有極限的。

如何以有限的血肉之軀，發揮出如鐵錘一般，甚至超越鐵錘的殺傷力，這就是技法的作用。

讓身體的某部分變為某種武器，或者讓武器變成身體的一部分，這就是技法。

古來，技法大成者如過江之鯽，皆無名於歲月長河。

以技法入宗師者，寥寥無幾。

拳頭就是拳頭，如何將拳頭變成鐵拳。

這不現實，只能靠想象。

所謂的勢，就是精神意志的凝聚。

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

寶劍的質地本就堅硬，磨刀石只是起到輔助作用，在高手的眼中，鈍刀也能削鐵如泥。

梅花香是梅花自帶的，不需要苦寒，也能散發梅花香。

人也一樣，人本身就有某種潛能。

人相信磨礪會帶來改變，卻忽略了身為人的本能。

技法就是這麼一條道，經歷磨礪方能大成。

可以技法入宗師，講究的卻是返璞歸真。

這個真，就是真我。

自我精神意志認為的真我。

認定你的拳就是鐵錘，永世不動搖者，宗師便是入了。

可這樣做，人會全盤否認之前的所有磨礪，人會陷入懷疑，從而瘋掉。

卻不知，

技法的巔峰，就是痴！

痴迷，痴信，就是自信。

自我相信，自我成就。

血肉之拳，為何不能是鐵錘？

能問出這個問題的，在世人眼中大抵都是瘋子。

血肉就是血肉，鐵就是鐵，如何能相提並論？

這是一個悖論，無法從精神意志層面戰勝悖論，只能變成瘋子。

勢是意志，是相信。

每日以灼熱沙石練拳，就是勢的積累過程。

血肉之軀，憑什麼能以滾燙沙石練拳，那不得皮開肉綻？

拳法大成，你做到了，但同時也堅定了一個想法。

是每日苦難，讓你堅持了下來，是每日苦難讓你的皮一天比一天厚。

這是事實。

事實上，大力碎碑拳就是如此修煉的。

絕大多數人在這個過程中，已經忘記了是什麼給予自己第一次觸及滾燙沙石的勇氣。

是什麼，壓制了你逃避危險的本能。

當然是你的信念。

你相信你能成，所以你去做了。

為何不能相信，你的雙拳就是鐵錘。

看似簡單的一步，難倒了無數英雄豪傑。

想不通就是想不通。

迷茫的後果，就是原地踏步，甚至退步。

技法一道，銳意進取，不進則退。

不像內功，還能以水磨的歲月慢慢打熬。

陸錚枯坐一天，沒有頭緒。

看著自己潔白如玉的手，雖然堅硬，比之鐵錘，差矣！

嘆息一聲，早早睡了。

第二日一早，陸錚決定重新來過。

看著準備好的沙盆，陸錚閉上眼睛，想象著自己的雙手就是鐵拳。

這個過程，就是自我催眠。

這一站就是兩個時辰。

然後，雙手如錘，砸進沙盆。

一下又一下，以內功宗師的強大，壓制身體本能，忽略疼痛。

他的手，就是鐵錘。

從開始的疑惑，到相信，再到堅信。

陸錚在積累，在養勢。

他漸漸忘記了自己已經大力碎碑拳大成這一事實，反而像個懵懂的學徒一般，重新走了一遍。

勢在積累，手還是手，可是在陸錚的意念中，手不再是手了。

而且一雙鐵錘，鏽跡斑駁，需要打磨。

勢已初成，接下來就是磨礪了。

這個過程看似簡單，實則極為耗費心神。

明悟以技法入宗師的方法，就讓陸錚形容枯槁。

若是想不通，恐怕這世上又得多一個瘋子。

技法養勢，需要磨礪精神意志。

精神意志不像肉身，可以死物磨礪。

磨礪精神意志，最快的方法就是將自己置於生死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