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鐺——”
隨著第一聲箜篌弦被鳳苕溪撥弄出聲,
接二連三的曲調也如行雲流水一般流淌而出,姿態嫻熟。
每一次撥弄都恰到好處,嫻熟的這首曲子就像是經由她的手中創作出來的。
聽著聽著,一位習武的武官感受到了自己身體的異樣,自己因為血氣淤塞而遲遲無法突破的修為此刻竟然已經更上一層樓!
鬱結的血氣伴隨著流淌而出的樂曲聲正在慢慢消散。
心中有些不可置信.......
他小聲嘀咕,“莫非這位鳳姑娘也像舒公主那樣,彈奏而出的曲子可以促進修煉?”
鳳苕溪演奏的樂曲逐漸進入到高潮部分,每一次的撥弄都讓人愈發的漸入佳境。
靈魂彷彿已經同樂曲聲融為一體,化身為一隻鳳凰,在九天之上遨遊,那是一種來自靈魂的震顫。
一位負責觀星的司天監幕僚聽到現在,也隱隱感覺自己禁錮已久的修為開始突破,和剛剛那位武官有所不同的是,他是一名修仙者。
越來越多人感受到這曲子蘊含的力量,紛紛盤腿而坐,在席位上就地開始修煉。
“看啊,是神鳥,神鳥下凡而來了!”
一位官員注意到天空中傳來的異象,誇張的指著神鳥盤旋而落的方向。
所有人的目光紛紛都注視著他所指著的方向。
一旁站著伺候的釵裙侍女看到這一幕,驚訝的紅唇微張,手中晶瑩剔透的果盤差點沒有抓穩,墜落在地上。
祝融鳥.......
這竟然是一隻祝融鳥,
只見天空中盤旋而落下一隻姿態優雅鳥兒,它的羽翼輕輕綻開的聲音竟然如同靈動的音符正在跳躍,在大殿之上留下美妙的迴響。
它的羽毛如同綢緞一樣,煥發出流光溢彩的光芒。
它的鳥首以一種傲視的姿態,先是在大殿之上張望了好一陣,然後緩緩踱步.........
鳥爪一伸一張,來到鳳苕溪的腳邊,緩緩坐下,閉上眼睛,開始聆聽美妙絕倫的箜篌聲。
一曲終罷。
鳳苕溪停下了手上的動作,但是左右兩側的聽眾依舊意猶未盡。
那隻祝融鳥也是意猶未盡,睜開眼睛,站立了起來。
紛紛用期待的目光看著鳳苕溪——但這時候,鳳苕溪已經重新回到她的座位,翩然落座,就像一位事了拂衣去的仙人。
這隻祝融鳥竟也屁顛屁顛的跟了上來,
鳳苕溪對上那雙看著自己的鳥眼,遲疑的伸出了手,祝融鳥居然主動伸出它的頭,任由鳳苕溪撫摸。
鳳苕溪在它的頸部撫摸了好一陣。這觸感........就像是幻想鄉里最柔軟的布料一樣。
已經落座了好一會兒,白舒曼仍然沒有動靜。
鳳苕溪忍不住看著出神的白舒曼,出聲提醒道,“舒公主,在下準備的曲子已經演奏完畢,該你了——”
白舒曼聽到這道提醒的聲音,深吸一口氣,
引起神鳥降世這樣的異象嗎?
曾經自己在最擅長的古箏演奏最拿手的曲目,尚未能夠實現,更何況是箜篌........
白舒曼心中百感交集,朝空無一人的鳳首箜篌旁走去。
當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時,白舒曼的心頭已經如同枯枝亂藤橫生一般。
一下子想到《荷夢引》這支她最拿手的古箏曲目,還沒有開口介紹自己演奏什麼曲目,她的雙手就搭在箜篌弦上,就開始彈奏。
眾人都還回味在鳳苕溪演奏的曲目中還未回過神來,皆是想要再次聆聽一遍剛剛那一曲《鳳舞九天》。
對於白舒曼究竟有沒有介紹自己所彈奏的曲子,自然也就不甚在意!
鳳苕溪仔細傾聽,
白舒曼所採用的演奏技法偏向於古箏的演奏方式。
彈奏出來的樂曲聲更醇厚幽遠,更容易融合,溶溶如荷塘綠水之夜。
這首曲子的曲調讓人的精神完全放鬆下來,更加容易進入到入定修煉的狀態。
在平日,
如果有幸聽到白舒曼親手演奏的樂曲,眾人必定會洗耳恭聽。
但是今時不同往日,有鳳苕溪的珠玉在前,白舒曼的曲子也就如味同嚼蠟一般。
白舒曼彈奏的時候,將速度加快了不少。
完全沒有從前和別人比試時候的氣定神閒,單是從風度上,便已經敗給了鳳苕溪。
當她彈到最後一下的箜篌弦,也預示著這場比試即將結束。
白舒曼緩緩將自己的雙眼閉上,
接下來就要來到她最不想來到的階段——宣佈比試結果這一關了。
“公主殿下的曲子今日聽起來沒有往日那麼動聽了。”
“白國又要出一位樂道大家了。”
“嘖嘖,小小年紀彈奏出來的曲調就能引得神鳥現世。真是不得了!”
.........
眾人議論聲紛紛。
但都是褒揚鳳苕溪,貶低白舒曼的。
聽聞兩人演奏下來,皇帝白所成只覺得白國之中人才濟濟。
但是兩人相比,明顯是鳳苕溪要更勝一籌,他對白舒曼說道,“哈哈哈——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吶!
“舒公主,是你驕傲了,以後到靈隱堂要多多虛心,跟老先生好好練習,可不要三天兩頭就稱病回行宮之中休息!”
白舒曼看了一眼白所成,便將腦袋低了下來,注視著自己腳尖前的地磚。
現在,白舒曼的精神有些恍惚,她根本沒有注意聽自己的父皇口中究竟說了什麼。
還在回味著剛才那場猶如公開處刑一般的演奏。
確實......
毋庸置疑,
鳳苕溪的樂道水平要在自己之上。
歷經了雙重打擊,現在白舒曼覺得自己的魂都要被抽走了,呆坐在椅子之上。
一隻手扶著箜篌,一隻手還摁在彈奏的最後一根琴絃上。
“公主,結束了。讓奴才們將這鳳首箜篌那下去吧!”
兩個綠色釵裙的女婢的聲音在白舒曼耳邊傳來。
這才將她的思緒拉回到現實之中。
“啊!好——”
白舒曼從椅子上站起來,卻不慎踩到了自己的裙襬,在大殿上趔趄了一下,差點絆倒。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白舒曼心中的羞憤又增加了幾分。
當她站穩之後,將自己的目光重新投向鳳苕溪,目光之中少了幾分輕視。
現在,在她的眼中,鳳苕溪不再是一個附屬品,而是一個在樂道之上可以同自己一爭高下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