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正機】的度化

噠——噠——噠——

國崩話音剛落，芙寧娜的眼淚已如決堤的洪水般，傾瀉而下。過去百年的痛苦，將她的心撕裂開了一個巨大的口子，她卻沒有辦法去填補，絕望和悲傷如同洶湧的波濤，將她淹沒在窒息到極點的深海之中。

如今，她終於有機會能夠訴說，終於，終於！哪怕訴說的物件只是個從前並無瓜葛的陌生神明……

“一直以來，我盡力扮演著，扮演著那維萊特眼中的水神，扮演著大眾心目中的水神，扮演著一個行為舉止，全部固定的水神……”

“無數個日夜，都是這樣，都是這樣！這樣的日子，還要持續多久！那個鏡中之人沒有告訴我……”

“我甚至連被刺殺都不能和其他人傾訴……我什麼都做不到……”

“為什麼要選擇我！我……我明明只是個普通人，頂多算的上……一個受詛咒的普通人……”

“我曾想過自我決斷，但我做不到，如果我死了，楓丹就沒救了……”

“可是……我真的真的，不想再演了……”

芙寧娜將自己的臉深深埋入兩腿中，國崩能隱約看出她崩潰的神情。

“你還不至於到沒用的程度，芙寧娜。”【國崩】

“你的堅強，在凡人之中無比奪目。”【國崩】

國崩的安慰並沒有起到多少作用。

“可那只有你我清楚！”【芙寧娜】

“所以，為什麼……為什麼要選我扮演水神……”【芙寧娜】

“因為，你本就是水神。”【國崩】

芙寧娜僵硬地抬起了頭，看向國崩的眼睛中閃爍著淚花，一併夾雜著無盡的不可思議。

“我？怎麼可能……”

“你很快，便將知曉一切。”【國崩】

國崩抬起了手，凝聚出了一顆紫色的光球，飄向芙寧娜。其中蘊含的，正是那水神芙卡洛斯的奧秘，芙寧娜背後的真相……

芙寧娜完全沒有反應過來，那光球已然與她融合。一瞬間，眾多資訊在她的額腦海中浮現……

“這……這……”

芙寧娜的表情中唯剩震驚，她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這便是真相。

但很快，她熟練地收回了自己不經意展露出來的表情。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真相？我與你並無瓜葛吧？別說我，你甚至和楓丹沒有任何關係……”

國崩絕不會承認，他在芙寧娜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更別提說出“同病相憐”這個詞。他只是如此答道：

“所謂【正機】，是身心之改善，是身心之度化，是身心之救贖……”

“我乃正機之神，對你如此行事，只不過是貫徹神明的理念罷了，不必自作多情，更不必感激我這個與你並無瓜葛的神明。”

聽著國崩的話，芙寧娜隱隱約約察覺，這並非他的實際內心所想。

“看來，你也戴著一副面具呢，只不過不同於我，你是主動戴上的……對嗎？”

聞言，國崩臉色一變，但很快又收斂了回來，暗暗開始轉移話題：

“這都不重要，你得找個能陪伴你的小傢伙，不是嗎？”

“就比如養個美露莘在家裡？我聽聞，美露莘這個種族天真無邪，純白善良，給你的慰藉定是比我多得多。”

“很快，一切都會結束，屆時你便可以拾起自我，在某個美露莘的陪伴下，或許你一眨眼就會等來預言危機解除的那一天。”

“好了，就說到這吧，一個無心的惡魔，還在等待著神明的怒火。”

“等等，我們以後還會見面的嗎？”

芙寧娜有些不捨地伸出了手，語氣中略帶著焦急。

“也許會吧，不過我得提醒你，靠近我可是很危險的……”

“再見，水神芙寧娜。”

國崩壓低了斗笠，陰影之下，芙寧娜看不清他的表情……

在下一瞬間，國崩蒼白透明的身影，徹底消失了。

只留芙寧娜，自言自語：

“謝謝你，正機之神——國崩。”

芙寧娜話音剛落，耳邊便傳來道道熟悉的聲音：

“蛤？你還真以為我離開了？”

“真是笨蛋一個，果然，頭腦簡單的生物，生活得才能更輕鬆些啊。若非你智商不高，哪能撐得過幾百年之久？”

芙寧娜循著聲源轉頭一看，國崩的意識體正坐在自己旁邊，驚訝了一會後，芙寧娜才反應了過來，氣她紅了臉，張牙舞爪地大聲反駁：

“你才是笨蛋呢！白瞎我謝謝你，哼！”

說完，她抱著胸，狠狠轉過了頭，閉上眼睛，似是不想看到國崩的笑容。

“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是在眯著眼睛，自欺欺人可是很容易成為笑話的。”

聽到國崩的補刀，芙寧娜有些不好意思地睜開眼睛，卻是嚇了一跳。

因為，國崩竟然於不知何時，半蹲在她面前，臉還湊得很近。

“你你你，靠這麼近幹嘛？嚇我一跳！”

她下意識地就想推開國崩，只不過，國崩可是意識體，又怎麼可能真的被推開呢？

隨著芙寧娜有些尷尬地收回手，國崩淡然回應：

“還真是笨蛋一個，我不靠近你，又是怎麼看出來你是眯著眼睛的？”

“呼……”

言罷，國崩立起了身軀，嘆息道：

“經受過百年苦難，卻依舊如誕生之時的白紙一般，說真的，我都有些羨慕你了……”

“嗯？你說什麼？”

由於國崩特地壓低了聲音，芙寧娜沒有聽清他的話。

“沒什麼。”

搪塞過後，國崩開始談正事：

“我差點忘了一件事，根據我的推斷，不久前刺殺你的人，應該是愚人眾的成員。”

“有膽量刺殺水神，卻又在關鍵時刻停了下來。大機率是愚人眾執行官在試圖搶奪你的神之心。亦或者，是單純的試探？”

“而據我所知，楓丹地區的愚人眾，由第四席執行官——【僕人】阿蕾奇諾管轄。”

“也就是說，刺殺你的人，大機率是阿蕾奇諾本人，再不然，也應該和她有關聯才對。”

聽到國崩這麼說，芙寧娜恍然大悟：

“我明白了！我這就去將她逮住！”

聽到芙寧娜如此說，國崩不禁扶了扶額頭：

“你自己單獨去，毫無作用。反正愚人眾的名聲惡劣，你只需要隨便找個罪名扣給愚人眾，就能堂而皇之地讓警備隊將阿蕾奇諾帶到審訊室去。”

“如此危險的人物，定然是需要束縛的，屆時，你再隨便找個理由支開警備隊，不就能親自復仇了嗎？”

“如果阿蕾奇諾不來，你自然就可以說她畏罪潛逃，如此一來，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借用整個楓丹的力量對付她。”

“你也不用擔心她會曝出你的身份，一個有罪的執行官的話，你覺得有多少人會信呢？”

聽到國崩支的招數，芙寧娜點了點頭，不禁感慨：

“國崩啊國崩，你還真是陰險狡……啊不，是足智多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