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五點多,天剛矇矇亮,馮瑜就見曲主任翻箱倒櫃,沒一會兒就找出一袋子糧食遞到她手裡。

“我看你空手來的,又受傷了,先在我這裡住兩天,養好了傷跟我去研究所吧?做我的助手,你這針灸扎得這麼好,肯定混得比我好!”

這樣毫無隔閡的為她考慮,再掂著手裡六七斤重的糧食袋子,馮瑜頓時就紅了眼眶,古人說良師益友喜相逢,她看著眼前這個年過半百的老主任,心中感慨良多。

見她不說話,主任又問她,“是不是行李都丟了?沒關係,都是些身外之物,人只要還活著,那些東西隨時都掙得回來。”

說罷期待的等著馮瑜回覆,她也不是沒有私心。

她的頭痛不是一天兩天了,剛開始時還能找到些藥物可以控制,後來天氣越來越極端多變,製藥廠早就不知道搬到什麼地方去了,相熟的人也逐漸失聯,基地的醫院也變成了個空殼,拿不出來任何有用的藥物。

雖然自學了針灸,可是有效程度有限,好用的穴位不是在頭上就是在後背,想讓別人幫忙扎,要麼是難於沒有耗材不敢動手,要麼是看她是個老太太怕擔責也不敢動手,拖到現在,幸虧來了個半路出家的‘醫師’解救了她。

如果馮瑜能長期和她在一起···

面對對面期待的目光,馮瑜斟酌著開口:“我的行李都在之前呆的村子裡,我這兩天抽空回去取。至於研究所,我並沒有經驗啊,可以嗎?”

她來綠城基地,原本就是準備暫時落腳在此處的,能有份正經工作幹,總比無所事事強。

否則怎麼跟人解釋,四體不勤的人還能餐餐有飯吃?可針灸還可以翻書自學,末世裡也沒有醫患矛盾一說,多扎幾個人自然也能總結出一些經驗,但研究所什麼的,她就是完完全全的門外漢了。

“你以為能研究出個什麼東西不成?不需要學術背景,現在世界各地的研究所的主要任務都是蒐集資訊,傳遞到兩極的基地去,那邊有儀器有人手,咱們要做的就是這個中間人!”

聽了她的疑問,曲主任樂呵呵的解釋道。

有上輩子的經驗,馮瑜知道資訊通暢的重要性,聽了這番話,也猜測著曲主任可能有自己的渠道同組織打交道,於是她想都沒想就點頭答應。

“行,這周你先休息,也抽空去取行李,我聽說基地建設需要人手,你認識的那些人要是沒有去處,都可以帶過來。”

馮瑜正有此意,只覺得主任一番話說在了她心坎上,於是嘴快問到,“主任你知道都基地缺些什麼樣的人嗎?待遇怎麼樣?”

本來想問進基地需要什麼門檻,但是她想起來自己進來時只是掃了積分點賬戶,想來是缺人,暫時不會設定什麼准入標準。

“這···我不知道,我幫你問問吧。你今天先在這裡歇著,現在我得去所裡了,晚上回來再告訴你。”說罷披上一件薄外套,拉門走了出去。

這房子不知道是怎麼造的,關上門窗一點都聽不到外面的聲響,要不是此時開門,她根本不知道外頭已經忙得熱火朝天了。

“小瑜,屋子裡的東西你都可以用,不要動那些標本就行!”曲主任走出去十來米,又想起什麼,於是轉身高聲喊道。

馮瑜站在門口點點頭,揮揮手,應了聲好。

還沒等她再說幾句什麼,就見對方風風火火的轉身跑了起來。

綠城是個剛剛組建起來的基地,人口和麵積都還不大,甚至於一些邊角的地面上還有淤泥積水,想來不久前這裡還是一片水域。

動了動腿上的傷口,昨晚吃了藥,又換了藥,已經完全感受不到疼痛,只要接下來不感染,很快就會好轉。

糟了,忘了問主任中午要不要回來吃飯!

馮瑜翻看著糧口袋,裡頭紅薯乾土豆乾小米大米各種豆子混雜在一起,又看遠離標本架的一側窗戶下架著的一口鍋。

鍋中沒有一絲油星,架子上一摸還有一層淺淺的浮灰,看起來是主人家並不時常做飯。

想著起昨晚的聚餐,多是一些冷盤,唯一的一個熱菜就是蔣帆同毛奉帶過來的一碗薑母鴨。

蔣帆真的很愛吃鴨子。

剛想到曹操,曹操就到了。

一開啟門就見蔣帆小太陽似的站在門口,一身藍底白花的棉質T恤,下身一條黑色工裝褲,腳蹬一雙短靴,手裡提著個餐盒對著她嘻嘻笑。

“毛奉沒同你一起啊?”馮瑜引她進屋,四下看了一眼順手關上門。

“沒啊,他得出去修車呢!”

水位退得飛快,打撈起來的很多物資需要分門別類,分成眼下用得上的和以後用得上的。

眼下用得上的就是車,但是泡過水的車需要檢修過才能上路,而毛奉就是這方面的能手。

“行啊,消防員變汽車工程師,全能型男人!”馮瑜站在水槽邊上刷起鍋,一邊打趣。

水龍頭裡引出來的是海水,腥鹹的海味直撲鼻,她一邊刷一邊頭往後仰去看蔣帆。

“你不需要上工的嗎?”看著桌邊那個自顧自開啟餐盒開始咀嚼上的女人,馮瑜問道。

蔣帆嘴裡嚼著食物,囫圇不清的說,“毛奉就是愛琢磨,什麼都能琢磨明白。我就不行,我只能天天玩草葉子。”

“跟草葉子跳大神?”馮瑜脫了手套,接了一鍋海水放在灶上,引燃了灶下的木炭開始蒸餾淡水。

“吶,咱倆一人一半,給你留的。”蔣帆將餐盒推到坐下的馮瑜面前。

一盒蛋黃酥。

“謝了,正好沒吃早飯。”馮瑜拈起一塊蛋黃酥囫圇扔進嘴裡慢慢嚼著,她也不開口追問為什麼現在能有蛋黃酥這麼精細的食物。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人家想說的時候自然就能聽到。

“瑜姐,你都不問我為什麼有蛋黃酥嗎?”娃娃臉的眉頭皺起來,一副小孩子急切相。

馮瑜掃她一眼,嚥下口中的食物,擦了擦嘴輕輕咳嗽一聲,溫和道:

“哦,為什麼?”

蔣帆張了張嘴,有些洩氣,似乎並不滿意這個問法,轉身蹬掉了腳上的鞋子,盤坐在馮瑜昨晚睡過的行軍床上,“因為你是女主角呀,所以我得和你靠近,得和你組隊,我媽媽說的!”

又來了又來了,又開始瘋言瘋語了!

一口蛋黃酥卡在喉嚨上,手裡比比劃劃的臉漲得通紅才嚥下去,張口就是:“咳咳咳,打住,我性取向是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