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我在和我的小夥伴們捉迷藏,你信嗎?”馮瑜猶豫的試問。

“這位女士,你覺得我該信嗎?”徐煬好整以暇的打量著面前這個女人,寬鬆的居家服,鬆散的頭髮,身上細細一嗅還有一股獨屬於新房的建材味,看來是在這裡住了不止一天?

馮瑜這才反應過來,別墅是徐煬的,兩人大眼對小眼,面面相覷,她腳下一閃想奪門而出,奈何徐煬眼疾手快,上前一步直接壓住櫃子門。

新打的櫃子五金件十分結實,再加上門邊這個目測一米九的渾身發散正義氣息的男人,是小偷看了都立馬掉頭的程度。

大門是天字鎖的合金大門,窗戶是巨大的落地窗,上樓的通道在門外,被關在廳裡的馮瑜環顧四周,除了破窗而出,想不出第二個逃掉的方法。

至於破窗,馮瑜餘光掃了掃雙層夾膠的鋼化玻璃,默默的放棄了。

破窗?謝邀,沒那個實力。

乾脆破罐子破摔。

“我真的就是路過這裡歇歇腳而已,又不是小偷,你看我今晚飛江州的機票,真的,就是歇一歇,酒店很貴的。”馮瑜巴巴的翻出機票訂單,明天還要去站最後一班崗呢,這裡真的就是臨時廚房!

emmm還有將來的一個臨時落腳地。

這房子有一個煙囪齊全的壁爐,地勢又高,是她為自己選的末世第一站。

她連煤和木柴都準備好了!

“物業嗎,對,501,麻煩你們來一趟。”徐煬開始發語音訊息。

聽了這話,她努力強裝著自己不在乎,可是她的表情騙不了人,她感覺自己的脖子在發燙,一種偷家被逮個正著的尷尬在空氣中瀰漫開來,不由自主的想迅速離開這裡。

別看現在風和日麗,晚上就有大風來襲,接下來幾天幾夜不停歇的暴雨更是直接拉開了末日序幕。

要是早幾天,就算這人把她關起來又怎樣啊,別說關起來了,就是扭送進看守所她也不帶怕的。

“那個,你也看了,這屋裡什麼東西都沒丟,我這就····”我這就走了,再也別見!

馮瑜一頓故技重施,聲東擊西,連滾帶爬。

幸虧昨晚把小五收進空間了,不然今天還真跑不掉。

坐上回江州的飛機時,馮瑜才長長嘆了一口氣。

老天爺,再多給一點好運吧。

…….

一上午的護理工作結束,吃完午飯,科室裡的氣氛鬆快了很多。

“你這假休得太是時候了,你都不知道這一個月我簡直…..”蔣帆手上沒停下盤點急救車的動作,嘴上不斷吐槽著。

“最近科裡搶救了好多例,這車我都快補吐了。”

馮瑜見對方覷她,調笑著接下對方的抱怨:“最近晚上可冷了,我看你上個月就在值班室還放了羽絨被,有先見之明!今天你歇著,我去取藥吧,你把單子打給我。”

這一個月簡直亂套。

馮瑜一直在外面跑,自然清楚。

外頭的人冷了熱了就是加減衣物,只會罵今年氣候紊亂。

但是醫院裡不慎低溫凍傷的人頻繁入院,糖尿病導致肢體對氣溫不敏感,最嚴重的患者甚至凍到要截肢的地步。

氣象部門給出的解釋是區域性寒潮。

“雨太大了,你晚點去,聽說負一層都進水了,等雨停了你走地面過去。”

印表機滋滋滋的運作聲裡,傳來同事的叮囑。

但馮瑜知道,雨不會停了。

藥房在門診樓裡,跟馮瑜所在的內科病房不是一棟樓,想要過去有兩條路。一條是從負一層走地下直達門診一樓,另一條是從地面繞過血研所,從門診後門進。

剛剛群裡還在傳訊息說負一層進水了,轉眼就變成北門停車場入口路面塌陷。

北門地勢低窪,路面塌陷後周邊的積水全部湧過來,應急儲備的沙袋遠遠不夠填平水面,短短半小時就把整個負一層就淹到小腿深。

什麼豆腐渣工程,人家今天第一天開車,車就變泡水車了。

有人在同事群裡抱怨。

“我還是現在去吧,走地面繞過去,沒事。這都是急救藥,萬一用的時候不夠咱幾個人頭也不夠捱罵的。”馮瑜拿著長長的取藥單,推著科裡的診療車上了員工電梯。

電梯裡的燈光沒有平日裡明亮,聽說是負一樓被淹怕出意外,切斷了一部分走地下的電路。

嗡嗡的電梯執行聲,配上不大亮堂的光源,還真有末世前奏那味兒。

馮瑜自嘲的笑了笑。

雨勢絲毫沒有減小,饒是她盡力撿了牆根走路,白大褂下半截也濺滿了雨水。

“哎喲,你們科不至於吧,這藥勻一勻借一借還不能撐一天嗎?”

藥局很多同事排班是上半天休半天,下午班是個輕鬆活計,此時偌大的藥局裡值班的不過寥寥三人。

加上馮瑜,也才四個。

接過單子的是個年輕藥師,馮瑜以前沒見過,估計是新來的,對方抱怨的話,馮瑜打著哈哈混了過去。

“小鄭!送藥的來了,我倆去對貨,這兒你多看著點兒!”

正埋頭點頭孢數量馮瑜聽到外頭傳來交待,眼神閃動了幾下。

重生前的今天,她正逢休息。

聽到同事群裡八卦說雨勢陡然變大,原本停在庫房門口卸藥的廂貨被颶風掀翻,彈飛的車廂門打到了其中一個同事,當場就倒了。

那時她還附和了幾句,說藥局也是個要命的地方。

“誒,你先數著,我去看看那邊的窗戶。”

“都說了膠條裂了讓人來修,半天沒人來。”

“我屮!一樓怎麼那麼多水!”

驚叫聲一聲連著一聲,一聲比一聲大。

藥局存放著整個醫院的藥物和新到的器械,整個門診二樓都是藥局的地方。

因著門診的工作大部分都集中在上午,下午也就每科兩個值班人員,在別的科室電話都打爆了的情況下,門診除了風雨聲幾乎沒有別的聲音。

從這個小鄭喊完一樓怎麼那麼多水後,接二連三的消防警報響徹門診樓,噗嗤一下牆角閃動兩個火花後,諾大的西藥局就剩下四面牆上的消防燈還亮著。

“……….”

她知道今天會發生些什麼,但沒想到來得如此猝不及防。

“啊!”一聲驚叫在外頭響起來,隨機雨滴噼裡啪啦打在玻璃和地面的聲音響起來,隨後就是沉悶的推動貨櫃的聲音。

“快來幫幫忙!”

是那個小鄭在喊她。

其實沒什麼可挪的,消防救援最先派去了學校,等大批救援到醫院的時候二樓已經淹了大半,這些藥,大部分都搶不出去。

“來了!”思及此,馮瑜揹著監控攝像頭,憑記憶在身旁的幾個大架子上一撈,大批大批的消炎藥和抗生素被她收進了空間。

邊靠近小鄭邊撈,散落堆疊在架子旁邊還沒來得及入庫的糖鹽水,電解質水,全腸外營養液……

收了,通通收了。

這盒子沒拆箱?看不清裡面是什麼,但是堆在地上,與其等著晚間被洪水沖走,還不如現在收了。

門框轉角處幾個蓋鐵皮的大櫃子吸引了馮瑜。

疫苗冷藏櫃?本院有疫苗接種門診和新生兒科,那裡面都是一類疫苗了?

馮瑜腦子裡字幕似的閃過乙肝卡介百白破麻腮風這些名詞。

冷藏櫃斷電後回溫很快,這些東西脫離低溫環境後分分鐘失活,太可惜了。

收了。

……..

“我覺得我的執業生涯快結束了。”

小鄭抵靠著坐在用鐵皮擋住的壞窗戶邊上,悻悻地吸了吸鼻子道。

“她倆怎麼還沒回來?”馮瑜看著兩人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推過來的空櫃子,發出靈魂提醒。

現在可不是傷春悲秋的時候。

“應該快回來了吧?底下都淹了。”

馮瑜翻了翻手機,群裡暫時沒有倆人意外的訊息,八分鐘前蔣帆發訊息問她需不需要來接她。

’要,雨太大了,我借了兩箱液體,這雨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停,我多拿點省得晚上跑了。‘馮瑜斬釘截鐵的回覆。

不止是借了兩箱鹽水,她更需要有見證人,證明她沒‘拿’藥局任何東西。

告別小鄭,拖著滿滿當當的一車藥物往內科樓回去。

半小時前出來時,還只是雨勢大了點,地面並沒有積水。

現在貼著牆根走,牆下緩衝用的四階臺階,已經淹到第三階。

望著眼前短短的幾十米,馮瑜咬了咬牙,把雨傘蓋在推車上,又把從藥局要來的大鹽水箱子頂在頭上,義無反顧的衝進雨裡,踩進積水中。

天上雷聲轟鳴,雨勢比出門時更大,四點出頭就有麻麻黑的趨勢。

“快快快,擦一擦,彆著涼了。”

“幸虧你借了鹽水,醫囑才下的,你說那幫狗東西怎麼想的……”

“剛剛主任來通知的,一科出倆人兒去地下幫忙,說是沙袋不夠,送過來的是沙和袋子,得咱出人去幫忙裝沙袋,可憐我的腰,累一天了。”

“換不換衣服?昨天送去後勤的白服剛剛送過來。”

蔣帆前前後後的又是遞毛巾,又是燒熱水,這麼忙碌都沒停下嘴。

“別換衣服了,你把我名字報上去,我去幫忙。”馮瑜吹乾了頭髮,齊胸的長髮隨手挽了個馬尾,就出了值班室。

消毒片和酒精的庫在負一層,那都是頂頂好的東西,將來有錢都買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