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雪堂。

三房四房地所有人全都來了,老太太和顧雲淮一個去了楊閣老家,一個位置有些遠,還未趕到。

大家臉上都帶著不似作偽的擔憂,雖然說話卻特意壓低聲音。

剛剛大夫怕人多太吵,反而影響了治療,於是強硬讓所有人都待在屋外。

所有人只能圍在外面乾著急。

秦姝好到的時候顧雲嬋和白苒苒臉色皆蒼白地站在原地,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

兩人即使是看到匆匆而來的秦姝好也沒出言嘲諷,反而看著緊閉的大門。

大太太更是直接癱軟地跪在地上,嘴裡不斷念著阿彌陀佛。

看著緊閉的大門,秦姝好忽然有些腿軟,幸虧有南星扶著,看著周圍垂著頭降低自已存在感的地丫鬟。

她找了一個最近的丫鬟,聲音有些沙啞地問道,“甜姐兒這是怎麼回事兒?”

那丫鬟身子控制不住地顫抖,生怕主子一個不小心就將怒氣撒在自已身上,垂下頭害怕道。

“剛剛白姑娘和二姑娘去荷花池的烏篷船上吃酒,七姑娘也跟著呢。

兩人吃酒就沒注意到七姑娘,七姑娘,不小心掉進了荷花池中,人到現在還沒醒過來……”

秦姝好只覺得心口一陣刺痛,她臉上的溫色悉數退去,只剩刺骨的冷意。

她走到兩人旁邊,在眾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給了兩人一人兩巴掌。

當即兩人的臉都紅了,可見其用力程度。

白苒苒和顧雲嬋這時才終於壓制不住,嚎啕哽咽起來。

秦姝好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看著兩人壓低聲音。

“嚎什麼嚎?

還有臉哭!

你們一個已經及笄,一個還懷了孩子,知道甜甜小還帶她去船上?”

“對不起,我不知道……”

白苒苒後悔極了,早知道會釀成今日大禍,她就不應該去小花園。

顧雲嬋呆呆望著緊閉的屋子,突然又給了自已一巴掌。

“我當時也是被豬油蒙了心,我沒想到甜甜會,掉進池中……”

兩人突然開洩的情緒一下收不住,哽咽地解釋,卻被秦姝好打斷。

“這話還是留著後面說吧,你們最好祈禱甜甜沒事。”

說完,目光緊緊盯著那緊閉的木門。

對於秦姝好來說,這是她這十八年來過得最慢的一天。

不知過了半個時辰還是一個時辰,又或許是過了一天。

那門終於開啟,看著李府醫和旁邊幫忙的丫鬟,一人端著鹽,一人端著盆出來了。

所有人都急忙地圍了過去。

李府醫沒想到自已這次又攤上了大事兒,但瞧著屋裡可憐的七姑娘,還是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七姑娘身體的淤水倒是排出來了,但,”

還沒說完,就見太太第一次亂了方寸,連忙抓住李府醫的衣襟,

“但什麼,你說啊!”

“但這並不是導致七姑娘昏迷的主要原因。”

看到眾人震驚的神色,李府醫無奈繼續道。

“可以說七姑娘是先暈倒後再掉進的池中,因為暈過去沒有意識,無法自主控制呼吸,在池中溺的時間長了。

老夫,老夫也不知道後面是否會有什麼影響。

而且,要是不找到導致七姑娘昏迷的原因,老夫無法對症下藥讓她身上的邪症退下啊。

望大家好好想想今日七姑娘有沒有接觸過什麼東西。

時間拖得久了,恐有性命之憂啊!”

三房四房地人身子一怔,似是想到了什麼,身子微不可察地抖動,彷彿陷入某種可怕的回憶。

匆匆趕來的老太太正好聽到這話,猛得暈了過去,又是一陣人仰馬翻,這才將老太太安置在旁屋。

大太太瞳孔微張,原本古井無波的眼睛倏爾赤紅,身子徹底癱軟了下去。

但還是竭力回憶今日的所有。

她身體抖得厲害,顫著聲音道。

“不會啊,我不管怎麼想,甜甜離開的時候還是好好的。

並沒有一點不舒服的跡象。”

李府醫臉色難看,“七姑娘身上起滿了紅疹,那她有沒有食用什麼不潔之物?”

就在這時,秦姝好看到藍星突然想到了什麼。

“是落花生!

之前甜甜有一次來我這裡吃了落花生,她手上就起了幾顆小紅疹,因為只吃了一顆,所以沒什麼大礙。

我侍女南星也有這種症狀!”

李府醫眼睛一亮,立刻將視線放在白苒苒身上。

見所有人都看向自已,白苒苒有些害怕,但也努力回憶起來。

想到自已在做糕點的時候加了些東西,臉上立馬變得煞白。

正好今日就有一道花生牛乳糖。

她忘了,有些人天生對花生過敏……

眾人一看,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一個個看向白苒苒的時候都憤怒得牙癢癢。

李府醫顧不得說什麼,更是轉身回去寫單子去了。

大太太更是眼睛變得血紅,快速跑到白苒苒身邊,又是幾個巴掌,隨後輕輕捏著她的脖頸。

嚇得白苒苒渾身寒毛倒起,無助地嗚咽地看著眾人,此時卻沒有一人站出來為她說話,包括才和她飲酒作樂不久的顧雲嬋。

就在這時,顧雲淮終於姍姍趕來。

看著顧雲淮微微變了的神色,周氏諷刺笑笑,轉而拉住她的衣襟,沒有撕心裂肺,啞著的聲音卻一字一句無比認真。

“如果,我的甜甜有什麼事兒,我,要,你,陪,葬!”

說完冷冷再看了一旁白著臉不說話的顧雲嬋。

朝秦姝好感激笑笑,想要行禮,卻一個沒力暈了過去。

李府醫動作速度很快,想著熬藥時間長,便拿來了一些緩解的藥丸子,還帶來了府裡的其他兩個府醫。

經過一番診治,甜甜的病情終歸是穩定下來了,依舊沒有甦醒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