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汗水已經浸溼衣衫的幾人,秦姝好倚靠在玫瑰椅上莞爾一笑。
“我也理解大家,這時間畢竟過去這麼久了,各位管事日理萬機,想必也不能一時記著那些鬧事之人。
這樣,你們回去慢慢想,順便將各自鋪子的賬本重新拿回去。
這裡面寫的東西我實在看著頭痛,明日,明日交一份簡潔的賬本來。”
停頓一秒,別有深意地看了幾個管事一眼。
“記住,要簡潔明瞭的。
實在不行就去請教一下大太太,或者,其他能說得上話的人。
可別又弄錯了……”
這話徹底讓幾個管家驚疑不定。
這夫人到底知道多少事情?
看來還得請教自家主子……
沒給幾人反應時間,半夏就指揮著雜物房的小廝將裝得滿滿當當的兩大箱賬本抬了出來。
眾管事擦乾額頭的汗準備領命,將兩個箱子抬起要離開的時候,“等一下!”
秦姝好似乎想起什麼,將要離開的幾人又叫住了。
對著這些管事小心的目光,她溫和笑笑。
“今兒天熱,特意為你們準備的茶水還沒喝呢。”
說完朝著半夏使了個眼色,後者親自一杯一杯遞給六個管事。
管事們頗為受寵若驚,秦姝好也滿意地笑了。
她笑著看向水雲軒顧管事和旁邊幾個鋪子管事。
“剛剛我仔細想了想,這水雲軒如今生意也就這樣,即使伯爺回來了,口碑也不是一時半會能夠挽救回來的。
與其時不時補貼,還不如將錢拿去做其他的,所以,”
看著顧管事緊張的神色,她勾起紅唇,柔和地看著神色慌張的男人。
“這水雲軒我打算不開了。
鋪子還是租出去給別人掙錢吧,免得浪費時間精力還惹得人家惦記。
左右顧管事是家生子,去哪兒都是顧家人,正好我這裡有一個好去處,顧管事要不要考慮考慮?”
“噗呲,咳咳咳!”
這茶到底還是沒喝完,全都被顧管事給浪費了,但所有人都沒有打趣他的心思。
特別是同為店鋪管事的大家紛紛用一種憐憫的眼神看著她。
更有知情之人,看向顧管事的方向多了一絲解氣。
在院子站著的僕從看著坐在上首,面上一片雲淡風輕的秦姝好,心裡只覺得涼颼颼的。
太狠了,這是連人飯碗都砸了啊。
這顧管事是什麼時候得罪了夫人?
還是,他們私底下的事全都被知曉了……
不成,不可能。
這郡主已經是徒有其表,這一年更是日日待在佛堂之中,哪裡又能知道這麼多秘密?
要是如此,她為何如此針對這水雲軒管事?
這下不僅是幾個店鋪管事,院內站著的所有人心裡也直打鼓。
在這伯府之中誰沒做過一點身不由已的事兒?
萬一之前哪裡沒做好得罪了夫人,一不小心就被穿了小鞋……
喘過氣的顧管事還沒發覺異常,急得直跪在原地。
“夫人,您要三思啊!
如今伯爺回來了,正是伯府發展之時,這酒樓要是不幹了可就太可惜了。
再說您要是租給旁人,對於他們只怕也是引火燒身!”
秦姝好也為難挑挑眉,“伯府公中已經沒錢了,支撐不下去酒樓的後續花銷。
況且如今伯爺在朝廷是關鍵時刻,萬萬不能傳出私用媳婦兒嫁妝的醜事來。
之前傳聞伯爺身死,我已掏了三萬兩白銀,如今在由我嫁妝來支撐這個家,伯爺的前途還要不要?”
“可是……”
顧管事想說什麼,卻被秦姝好堵住了。
“此事已定,不過你說的也有道理。
這種事還是不要牽扯其他無辜之人,那酒樓我也不租了,暫時就放那兒吧。”
顧管事:……
眾人:……
看著心灰意冷的水雲軒管事,秦姝好勾唇。
“水雲軒你是管不了了,我這裡有個好位置,你要不要試試?”
顧管事眼睛微亮,小心打探道。
“不知夫人說的是?”
卻沒想原本還笑咪咪的秦姝好突然眼神一變,大叫一聲“南星”!
眾人就看見南星一個跳躍,忙將男人踹倒在地,一腳用力踏在他腰上,任由水雲軒管事如何掙扎也掙脫不了。
只能努力仰起頭,恨恨地望著秦姝好。
“夫人,我自認這些年對伯府忠心無二,起的比雞早睡得比狗晚,為何要這般對我!”
“忠心無二?”
秦姝好嘴裡輕輕呢喃,抬眸,清澈的眼睛滲出一抹殺意。
她冷笑一聲,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冊子扔在顧管事面前。
“你說的忠心無二就是藉著伯府的威風,誘姦清白女子,強搶民婦殺人丈夫,害怕事情暴露毒殺那夫人公婆兒女叔嬸共十五口人嗎!
伯府,可要不起你的忠心!”
見顧管事夠不到,南星好心將冊子開啟,遞到他眼前。
看著冊子上面的記錄男人一愣,眼裡閃過一絲慌亂和驚恐。
“不,不!我沒有!
夫人,這定然是有人見不得我好,故意陷害於我!
您一定要相信我啊!切莫中了那奸邪之人的圈套……”
還沒說完,只見秦姝好輕拍手掌,院內便出現了四名或是風韻或是清冷或是明豔的美人。
只可惜美人眼裡續蓄滿了刀子,恨不得將眼前的男人千刀萬剮。
四人見到秦姝好立馬跪下深深磕了三個響頭,額頭都紅了可見其用力。
磕完頭,四人走到南星輕輕頷首,帶南星退去三步後,皆瞳孔猩紅雙手顫抖地拿出擀麵杖,對著男人就是一頓拳打腳踏。
顧管家驚懼地看著四人,顫抖著身子想要往後退。
可惜他這把子力氣在南星面前就像小雞崽一樣,退一步便又給他踢回原地。
“你,你們不能,我是你們的丈夫!我是你們的男人啊,你們這是要謀殺親夫……”
“我去你孃的丈夫!老孃就是要打死你這個畜牲!”
“顧老三,終於,我等到今天了!”
“爹孃,夫君,蘭兒終於等到給你們報仇這天了……”
四個婦人神情很是振奮,原本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此時全身上下都是力氣。
男人痛苦哀嚎從尖銳到黯淡持續了良久,等到聲音漸漸弱了下來,底下已經流出一堆血跡,其中一清秀女子對著男人檢查一番。
“沒有傷到骨頭和內腑,但不能再打下去了。”
其他三名女子這才悻悻放下手裡的擀麵杖,不甘地停下了手。
望月趁機端來一個黑漆蓮花紋托盤,上面放著四個平整的荷包,她神情複雜地望著眼前身世坎坷的四個可憐女子。
“這是伯府的心意,也是,我們的賠禮,所有人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