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還請先生教我。”

袁嗣聞言立刻恭敬的開口道。

“袁術其人如何,你我,陛下皆是知道的。”

“先生若存就袁術之心,此事萬萬成不了,說不得先生還要受災。”

“但若是先生只存了挽救汝南袁氏之心,在下也說不得要協助一二了。”

郭嘉說道此處,頓了頓,飲了一爵酒後繼續說道。

“先生可知道京中的袁氏?”

“此刻不僅老袁槐重新入仕,連京中袁氏的子嗣也能進入學宮,日後還是有機會的。”

“這……”

袁嗣聞言,哀嘆了一聲說道,“京中袁氏如何情況,在下的確不知道,在下入京之後並未敢私下前去拜訪。”

“但先生所言,存袁氏而棄袁術,如今袁術是汝南袁氏的掌門之人,先生所言又要如何做到呢?”

郭嘉見他並不理解其中微妙,立刻解釋道。

“對於袁紹一事,陛下歷來主張,只誅其首惡,不論從屬,如此說的話,先生能明白了嗎?”

“先生是要我出賣主公?”

“倒也不必說的那麼難聽,此刻汝南之局,你家主公若解不開,只怕也是必死的下場。”

“然軍武一道,歷來也是損失越小則為越好。”

“若是你能棄暗投明,倒也免了汝南軍民一場劫難。”

郭嘉說罷,袁嗣臉上陰晴不定。

“你難道心甘情願,一輩子居於人後嗎?”

“若你沒這志向,還是帶著舞姬與樂姬出門去吧。”

郭嘉言辭轉回嚴厲之色,催促著袁嗣做出決定。

“先生且慢!若按先生所言,我汝南袁氏,或者我又有什麼好處呢?”

袁嗣開口問道。

“如今你在袁術帳下,身居何位?”

“在下不過一介謀士罷了。”

“那便是了,取下豫州之地後,總要有人治理,陛下雖然答應了荊州先行租用幾年,但總是要回到朝廷手裡的。”

“你身為當地人,又是當地大族袁氏的子孫,即便陛下心中豫州主官已定,但若你有功於戰事,起碼能得個郡守之位。”

“但從一介謀士,便達到了郡守,也可謂是一步登天了。”

郭嘉看向袁嗣猶豫的眼睛,立刻說道,“京中袁氏已被陛下再度啟用,你汝南袁氏若出了你這麼一位郡守。”

“那豈不是朝中有老袁槐,朝外有你?”

“如此一來,你袁氏,還是你袁氏,不知我說得可對?”

袁嗣聞言,連嘆三聲,“先生所言極是,從目前來看,汝南已經是危局了。”

“總不能讓我汝南袁氏,陪著袁術一同殉葬啊。”

“請先生告知我,我該如何去做?”

袁嗣立刻拱手道。

“不必,明日我便會請陛下召見你,你還是提出求和的事宜。”

“至於你和孫氏接觸的事情,倒也不差,繼續下去。”

“待你要回汝南之前,我會另行告知你的。”

郭嘉遞了一爵酒給袁嗣。

袁嗣聞言,心中略有驚慌,想不到郭嘉連自己接觸孫氏的事情都被知道了。

“在下謹遵先生之言。”

回去的馬車上,袁嗣不斷想著郭嘉所言。

其實他心中早就動過明哲保身的念頭,不然也不會接下使臣的任務。

要知道漢軍扼守水道,若不是他得了周瑜的相助,其實很有可能是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而他出發前,也早已遣人向著京中的袁氏送過拜會的信件。

只可惜,這封信杳無音信,這倒是讓袁嗣明哲保身的念頭稍有減退。

如果京中的袁氏不接納他,不論他逃去何處,只怕最後的結果都不會太好。

但是,今晚郭嘉之言,將他這個念頭再次點燃了。

不僅點燃了,甚至還燃燒起了自己成為郡守的野望。

作為袁氏的宗族,他對袁術的忠誠更像是對家中長輩的奉承。

本就不穩固的忠心,在袁術淺薄的才德與動不動的責罵下越發的容易動搖。

馬車在函館門前緩緩停下,袁嗣走下馬車的同時,心中也做好了決定。

他決定,為自己的前途,搏上一搏,而不是再為袁術賣命。

正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當一個人面對這種顯而易見的抉擇,且弱勢選項對他來說並沒有什麼特殊性的時候,選擇的結果基本就是固定的了。

而作為上位者的袁術,他對自家的人有天然的信任,也有天然的特殊性要求。

這讓袁術在對待同族的下屬之時,責罵反而比非家屬的下屬要多,而獎賞反而要少。

這是因為他相信,作為同族之人,無論如何都不會有出賣自己的可能性。

但實際上,經過了日積月累的不公平待遇,這份怨懟對下屬而言,只會在蒙上親族的薄紗時更難以下嚥。

“所以,奉孝,這就是你改變對待袁嗣策略的理由嗎?”

劉辯看著臺下有些醉意的郭嘉問道。

“是的,臣確信,袁嗣定然不會心甘情願成為袁術的陪葬。”

“嗯,此法雖然冒險,卻也少了諸多事情,明日早朝一罷,你便將袁嗣帶來見朕吧。”

劉辯開口說道。

“臣,遵旨。”

郭嘉一拱手,離開了勤政殿。

“看來朕也要改變一下策略了,得逼袁術主動出擊。”

“多日不曾聽那賈詡的名字了,看來這次他的計策又要落空了。”

劉辯微微一笑,心中暗想道。

次日清晨,袁嗣按照慣例,早早地洗漱換裝,等待著天子傳召。

而這一次,果然沒讓他失望。

還不到午時,張讓便率人來請。

“尊使,陛下希望即可召見,還請尊使同我走一趟。”

“有勞常侍了。”

袁嗣滿臉堆笑,開口道。

“尊使還真有手段啊,想不到能請動兵部尚書令郭嘉大人為你開口。”

張讓邊走邊說道。

“哪裡哪裡,不過與郭大人見了一次,想來是郭大人見我豫州百姓受難,心中不忍這才相助的。”

張讓聞言,若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

“行了,既然你今日得以入宮,也不算我白拿了你的,”

“上了殿,陛下問什麼,你說什麼,切莫惹怒陛下,不然後果……”

“常侍放心,規矩我懂的。”

袁嗣聞言立刻點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