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丑此刻心中所想,乃是漢軍全軍出動,此刻城中必然空虛。

事實也如他所料一般。

但他所想的繞襲城北之事,需要建立在破開陣後的鹿角之上。

漢軍的強弓硬弩之下,文丑麾下兵士雖然持盾而行,但依舊死傷不少。

“將軍,讓衝鋒的隊伍歇一歇吧。”

一名校尉抹去額頭鮮血說道。

“歇?此刻若歇,我等全要葬身再次!”

文丑聞言,差點當場暴怒。

“將軍,漢軍對我們後方的壓迫變弱了,應該也是疲累了,不如趁次機會讓將軍的親衛歇息一會,等到待會衝鋒的時候才能有力氣啊!”

“你說什麼?”

文丑看著那校尉問道。

“……將軍?”

“你說漢軍壓迫我們的陣線沒有繼續推進?”

“是啊,將軍。”

“哼!好個諸葛小兒,竟然想將我在這裡困死!”

“好,你去從我親衛中挑選幾百人,在盾陣之中歇上一刻,一刻之後,本將親自帶隊,定要破開這鳥陣!”

“屬下領命!”

那校尉見文丑怒目圓睜,不該再留,領了命立刻下去做事。

一刻時間,夠文丑的親衛休息,卻也夠龐統調兵入城了。

一刻之後,龐統親自帶兵從城西繞了一圈,佯裝成城中援兵,來到了管亥身側。

他迅速將計策與管亥交流一番。

管亥聞言,當即豎起了大拇指。

龐統與諸葛亮約定的時間一到,兩人抬頭一看果然見帥臺之上紅、白、藍三旗皆亮了出來。

管亥當即對著麾下的兵士高呼道。

“弟兄們,誅殺文丑就在今日,此刻鮑將軍安排在城中的援兵已經到了。”

“不必再圍困文丑了,隨著本將直接衝殺。”

管亥說罷,麾下將士士氣大漲。

這不僅僅是對自家將軍的信任,更有不認識龐統的成分,突然自己身後冒出了一個不認識的友軍將領,還得到了自家將軍的認可。

不是援軍又是什麼呢?

管亥軍中的呼聲,很快傳到了陣中文丑的耳邊。

“他們在喊什麼?”

“啟…啟稟將軍,漢軍在城中的伏兵,出城相援了。”

“什麼?這城中還有伏兵?”

文丑聞言只覺得腦袋嗡嗡的。

他立刻起身上馬,在自家兵士組成的盾陣前,勉強催馬來到了漢軍設定拒馬鹿角的陣後。

此刻漢軍雖然箭雨不斷,卻也有兵士正在加急搬開拒馬鹿角。

“看來城中果有援兵,此刻若不破陣,只怕再無機會了!”

文丑想到此處,立刻策馬回到陣中,領著麾下剩餘的一萬多人,組成波次衝鋒隊,向著陣後的拒馬鹿角而去。

帥臺之上,諸葛亮將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文丑發起衝鋒的下一刻,諸葛亮立刻下令錐形陣的全部兵馬撤回城中,沿城西往城北而去。

正與管亥觀看者發瘋似的破陣的龐統,收到了諸葛亮的傳信,當即與管亥下令出兵。

此刻從側方施加壓力,只是為了讓文丑確信城中援兵已經來了。

“將軍,側翼漢軍來襲,只怕撐不了多久了。”

還是那校尉,文丑聞言,沒好氣的說道,“分兩千人,守住側翼,其餘人全部隨我破陣,一刻之內破不開敵陣,全部以軍法論處。”

“得令!”

那校尉聞言,立刻領著人去鞏固側翼防線。

而文丑此刻已經殺紅眼。他當即策馬,趁著漢軍搬開了拒馬鹿角,一躍而入還在射擊的弓弩兵陣之中,開始大殺四方。

但,漢軍的喊殺聲很快讓他恢復了理智。

他迅速安排人馬徹底搬開這些路障,率領大部向著城北而去。

轉眼之間,文丑雖然破陣而去,但陳宮也帶著大軍殺到。

陳宮看著身後源源不斷的漢家追兵,而眼前則是一番人去樓空的跡象,不禁再次傻眼。

“大陣呢?”

他看著手下傳來官,不解的問道。

“不…不知,興許是將軍破陣,漢軍去追了。”

陳宮哀嘆一聲,“有可能,但我們援不了文丑將軍了。”

“此地臨近河道,後方又有漢軍兩路來追,我軍若是深入城西,只怕漢軍放棄文丑將軍來合圍我們。”

“向著廣宗撤兵吧。”

陳宮哀嘆一聲,此刻未見文丑,只得乘著士氣在,迅速沿著河道,繞路去往廣宗前線。

而向著城北去的文丑,又豈能料到,自己的大軍已經後撤呢?

正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此刻文丑心中滿是城中既然援兵已出,自己只要攻入城內,死守城門,這一仗怎麼樣都不算敗了。

想法雖好,但諸葛亮早就先一步從城西領兵佈陣佔住了城北。

文丑帶著一支早已疲憊的軍隊,看到了城北揚起諸葛亮的旗號時,士氣又被削去了大半。

“將軍,撤吧……”

手下的兵士們,看著平日裡他們十分敬仰的名將,不斷髮出了請求的聲音。

身為百戰之將,又豈能不知,此戰已不可為之?

“哎,想我河北四庭柱,領軍十數載,竟被給了一個初次上陣的文弱書生,可氣、可悲、可惱!”

“你們……沿河道而去吧,此刻順流向上,繞路至廣宗,主公定然接納。”

文丑得到臉上露出了悲壯之意。

歸根結底,此戰大半的過錯都在他一人身上,如此愚蠢的決斷連累了三軍,他文丑也是要臉的人。此刻豈能與麾下將士一同逃跑?

“將軍……”

“速速退去,本將只留五百親衛,為你們爭取時間。這玉佩是主公所賜,你們拿著去見主公,主公定然不會以你們為逃兵論處的。”

文丑長槍一震,把眼一閉,不再言語。

要知道,即便主將下令了,但他們若是真走了,依舊還算是逃兵,但此刻拿了文丑的玉佩,有了說辭,日子自然會好過些。

文丑如此做法,也算是全了一場袍澤恩義。

眾人見勸不動文丑,有的跪下叩頭,有的把心一橫,留了下來,不過大部分都丟盔棄甲,領頭的拿上了文丑的玉佩,被領著人馬沿河道逃去。

文丑自知此戰已敗,也沒了什麼爭鬥之心,當諸葛亮與龐統兩人領軍合圍之時,只見文丑身邊兵將不足三千,兵器鎧甲卻是散落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