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韋、許褚,可聽清他說了什麼?”

劉辯開口問道。

“啟稟陛下,殿下似乎是在呼喚陛下,還說了廣宗二字。”

典韋拱手說道。

“廣宗?”

劉辯一邊騎馬回營,一邊思考著劉協話中的含義。

“陛下,也許殿下只是隨口胡說的。”

許褚見劉辯眉頭緊鎖,說道。

“不會的,先前劉協說出城中並無麴義兵馬時,文丑的反應是真切的。”

“此刻他說出廣宗二字,文丑竟不顧禮法直接捂住了他的嘴,此事定然是劉協在提醒朕什麼。”

劉辯不斷回想著兩人先前的對話。

從劉協讓他投降,到最後的廣宗二字。

劉辯思考了一路都沒有得出結果。

回到營中,他索性召集謀士們,一同思考其中的含義。

劉辯當著眾人的面,複述了一遍兩人對談的經過。

郭嘉仔仔細細地將每一句話都記了下來。

“陛下所慮不錯,如此反應,定然不會是疑計之舉。”

郭嘉說罷,他立刻圈出了對話中的要點。

諸如必敗之局,投降,為駕馭猛虎的長鞭。

“陛下!”

龐統將手中的筆一甩,立刻上前說道,“陛下,殿下說的可能是麴義在廣宗!”

“陛下請看,此刻我軍主力圍攻廣宗,袁紹的主力也在廣宗。”

“若是麴義出現在曹將軍後方,配合袁紹主力咬住曹將軍,的確是一場危局。”

眾人聞言,立刻跟隨著龐統的思路繼續思考。

“但即便如此,廣宗戰場上的戰局也並不會因為麴義的三萬人馬便成為必敗之局吧?”

諸葛亮提出了疑問。

劉辯聽到此處,心中不禁升起了一陣憂慮。

“賈詡、呂布借涼併入益時,留下書信,他對這場戰局的看法是我軍勝,但耗時良久。”

“以袁紹及其帳下謀士的才能,不該會如此輕易地放走這兩人才是。”

“難道賈詡、呂布除了將我軍的目光吸引在幷州外,還有其他任務?”

劉辯想到了此處,立刻命人呈上了並冀地圖。

“奉孝,此間可還有如白波一般的賊兵?”

劉辯的手指落在了上黨與常山兩地問道。

“啟稟陛下,此處原先的確有黑山軍徘徊,但自從袁紹入冀州之後,這一夥黑山軍便沒了蹤跡。”

郭嘉拱手說道。

“這一夥賊人有多少人馬?”

“約莫三到五萬之眾,遠比白波精銳。”

郭嘉的話如同一道驚雷炸響在了劉辯腦海之中。

他提起兩支兵棋,擺到了廣宗兩側,一支代表麴義,一支代表黑山軍。

“若麴義的三萬人,與黑山軍五萬,夥同袁紹主力,圍攻孟德,那對於孟德來說,當真是滅頂之災了。”

劉辯努力平復心中的不安,緩緩說道。

“這……”

一眾謀士除了郭嘉外,皆沒有想到袁紹還有這一手棋。

“陛下,若袁紹只是如此安排,絕對稱不上是必敗之局,皇甫老將軍還在上黨駐守,黑山軍若動,皇甫將軍也會趕來馳援地。”

郭嘉冷靜地分析著。

劉辯聞言,安心了不少。

就在這氣氛稍稍緩解的檔口,營外進來一名傳令官。

“啟稟陛下,大捷!曹將軍率軍攻入了廣宗!”

“什麼?”

這一聲大捷,徹底撕破了方才的陰霾。

“繼續說。”

“此刻袁紹已經退至經縣了,曹將軍正在廣宗城內整軍,準備繼續進攻。”

“好了,你下去吧。”

郭嘉聞言,滿臉的凝重之色。

“陛下,只怕曹將軍危在旦夕了。”

“奉孝此話怎講?”

劉辯不解地問道。

“陛下請看。”

郭嘉走到地圖前,指著廣宗剛說道,“若是曹將軍未攻下廣宗,我軍處於野戰,可戰可退,即便黑山軍與麴義來圍。”

“曹將軍也能緩緩退至廣平,廣平之後皆是我軍之地,補給無虞,敵軍不敢擅入。”

“加上皇甫嵩將軍來援,便有了轉圜餘地。”

“但此刻廣宗若下,全軍入城,黑山軍與麴義聯合袁紹主力再來圍攻,曹將軍只能困於城中堅守。”

“此刻即便皇甫嵩將軍來援,也勢必被袁軍在城外截殺。”

“只怕此刻十八萬圍困十萬的大局已經鑄成了。”

郭嘉嚥了口唾沫,闡述著自己的想法。

劉辯與郭嘉多年的交情,自然瞬間便明白了郭嘉的意思。

一時間自家主力被圍的場景已經歷歷在目,怪不得劉協說此刻已是必敗之局。

曹操帶領十萬大軍掩殺,定然不會帶足糧草,袁紹也不會在城中留下糧草給他們。

此刻袁紹只需要以十八萬大軍的勢頭,圍困曹操數月,待到城中糧草耗盡,便能不戰而勝。

想到此處,劉辯只覺得腦中一陣嗡鳴,眼前一黑,不自覺地向後倒了過去。

“陛下!”

當劉辯再次醒來,已經是第二日的清晨了。

一眾將士,皆是守在劉辯榻前。

“朕,睡了多久?”

“不足一日。”

郭嘉輕聲回答道。

“撤軍…回援廣宗,一定要站住廣平城。”

劉辯哀嘆一聲,下了決定。

“陛下,郭軍師早就命令我等收攏部曲了,即刻便能撤軍。”

趙雲將劉辯扶了起來,緩緩說道。

“好,眾將皆聽軍師吩咐吧。”

劉辯此刻有些虛弱。

這種虛弱並不是生病,而是那種處於心氣與志氣頂點之時,被人攔腰截斷的無助感。

昨日傳令後,曹操沒有再傳出命令。如此不符常理的情況,幾乎已經坐實了大軍被圍的事實。

正當劉辯下令撤軍時。

曹操也是一臉擔憂地站在廣宗城頭。

“大哥!城北皆是袁軍的陷坑拒馬,其餘三門皆有袁軍大軍駐守,我們被困死了……”

夏侯淵嚥了口唾沫,擦了擦臉上的血跡,說道。

“好了,妙才,別再讓弟兄們送死了,讓我再想想吧。”

此刻的曹操,白髮已經爬上了鬢角,攻下廣宗城時有多興奮,此刻便有多麼懊悔。

“大哥,您別這樣,好在您看出了廣宗有異常,留下了元讓和曹仁……”

“妙才,你可是親眼看到他們搶出城去的?”

曹操聞言仿若抓住了左後一根稻草,雙手緊緊扣住了夏侯淵的盔甲問道。

“親眼所見!那是敵軍還未來及的合圍,元讓他們定然奔著陛下去了!”

“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