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辯離席後,立刻前往後宮尋找三女。

所謂家和萬事興,這幾個夫人可都不是省油的燈,劉辯還是秉持著保持一碗水端平的態度。

但他在後宮尋了一圈,都沒發現幾人的身影。

無奈之下,他只得詢問宮中的內侍,這才得知三人乘著月色,去了武場。

武場內,三女皆是換了一身衣服。

也褪去了平日裡的濃妝豔抹,此刻在潔白的月色下,張弓搭箭,倒有些說不出的韻味。

劉辯迎了上去,黃舞蝶與孫尚香自不用說,兩人均是射術精湛的。

但甄宓拉著弓,倒顯得有些力不從心了。

雖然兩人已經提前教過她開弓的方法,但氣力不濟,便不是靠教學就能會的。

劉辯一把從背後攬住了甄宓的腰肢,雙手搭在了她的雙手之上。

臉貼在了她脖頸之側,柔聲的說道,“朕這裡有個寶貝,你不用學就能用,你想要嗎?”

說罷,劉辯藉著甄宓的手,便射出了直中靶心的一箭。

“陛下說的莫非是弩?”

甄宓扭過臉來,貼在劉辯身側,問道。

“嗯,不錯。”

劉辯揮了揮手,立刻有內侍端上了一把小巧的弩機,這弩並不是百匠所研製的,只是尋常士兵練習用的弩罷了。

但甄宓看在眼中依舊覺得十分新奇,她迫不及待地拿起了上了箭的弩,劉辯見狀,立刻側身躲開弩箭所指的區域。

“低手,莫要誤射。”

甄宓聽罷,立刻將弩放了下去,乖巧得如同一隻小白兔般,站在原地。

“來,瞄準靶子,紅心向上,抬高几寸,再扣動弩機便好。”

劉辯沒有過多的責怪,而是專心的教她如何使用手中的弩。

甄宓聽話照做,隨著弩機扣動,“咻”的一聲響,弩箭立刻離弦而去,只可惜這第一發並未命中靶心。

“好方便啊!”

甄宓望著手中的弩,立刻對一旁的弓投去了嫌棄的目光。

劉辯看著她難得露出了此番憨傻的樣子,不禁有些看痴了。

“陛下好偏心啊,甄姐姐就有陛下送的弩,我們卻要自己拉弓。”

孫尚香見狀,立刻走到了劉辯身側,開口調笑道。

“弓弩沒有優劣之分,行軍時的應用也不相同,武器不過是工具,要看自己最合適什麼,沒必要強求自己。”

“你們兩從小練習,自然是弓箭更合適,甄宓氣力弱,自然是弩更合適了。”

劉辯立刻開口解釋道。

這一說不禁引起了三女的興趣。

孫尚香與黃舞蝶雖然都是軍武世家,但成規模的弩兵隊,她們卻沒有見識過。

這就要說到弓與弩的區別了,雖然都是木製的武器,但弩比之弓,其中蘊含的科技與工業水平,提高的就不是一星半點了。

大漢也是唯有在最強盛與武德最為充沛的武帝時期,才有大面積裝備的弩隊投入戰鬥的。

弩兵的訓練需求雖然遠遠要比弓兵低,但其身後的財政、工業、供應鏈需求則遠遠超過了訓練弓兵的代價。

“陛下,那你說說嘛,這弩兵要如何投入戰陣?”

孫尚香立刻改變了方才調笑的態度,一臉好奇地問道。

“難道唐國丈不曾給你們講過武帝時期的軍陣之事?”

劉辯好奇地問道。

此話一出口不用回答,劉辯也猜到了唐瑁不會講這些。

“好吧,武場地廊裡有沙盤,我們去哪裡說。”

劉辯微微一笑,帶著幾人來到了沙盤面前。

他取出步兵、騎兵、弓兵和弩兵的兵棋,放在了沙盤中,開口問道,“若是隻有步弓,尋常情況下,應該如何佈陣?”

此話一出,黃舞蝶熟門熟路地拿起了兵棋,說道,“這要看對方的軍隊中是否有騎兵,若有騎兵就需要步兵縱向列陣時有一定的深度預留。”

“一來可以陷住衝鋒的騎兵,而來可以階梯式的阻斷騎兵繼續破陣。”

“而弓兵一般佈置在一側,以敵軍皆是右手舉盾為例,那麼敵軍面向我軍時,盾便在我軍正面的左側。”

“那麼我軍的弓兵若是佔領了右側較高的地勢,箭矢的命中率和殺傷率會遠高於其他位置的部署。”

黃舞蝶一邊說著,一邊開始挪動兵棋。

這些話,孫尚香還能明白,甄宓聽了雖然感興趣,卻也是如聞天書。

劉辯耐著性子與甄宓解釋其中的每一步安排,這才讓甄宓稍稍看明白了一些。

“舞蝶說得不錯,弓箭利用吊射的原理,能最大程度地殺傷敵軍的步兵方陣,其中對於敵軍的無盾步兵,更是殺傷驚人。”

“但若是敵軍也是深諳兵法者領軍,知道咱們弓兵的配置,在同一方向安排了一支騎兵呢?”

劉辯再次發問。

孫尚香見狀立刻湊了上來,說道,“最好的解法是同樣安排一支騎兵咬住對方的騎兵,為我方的弓兵爭取更多的時間。”

“陛下,為何不用弓兵去射騎兵啊?”

甄宓不解地問道。

“弓兵一般都是採用吊射的戰術,但若是吊射機動性較高的騎兵,箭支很容易便會落空,並且馬蹄滾滾而來,對於持弓者的影響會是極大的。”

“若是我軍的弓兵去射敵軍的騎兵,只怕射擊三輪之後,便會被敵軍的騎兵全殲了。”

劉辯看向甄宓繼續說道,“但以騎兵對騎兵,只能說是無奈的中策,以我之矛攻彼之矛,兩敗俱傷罷了。”

“這時候弩兵的關鍵作用就體現出來了,弩不同於弓,弩不能吊射,也就意味著弩隊之前不能安排友軍。”

“不然很可能會被自家的弩兵誤傷,但也同樣意味著,弩箭的水平射擊,能十分有效地打擊騎兵隊。”

劉辯說罷,將一旁的弩兵兵棋,放置在了弓兵之前。

明白其中原理的黃舞蝶立刻恍然大悟。

而甄宓還是一頭霧水。

劉辯見狀笑了笑,在地上抓了一把小石子,示意一名內侍從武場向著廊裡跑過來。

隨後他將一把石子以拋射的方式投向了那名內侍,只見石子如同雨點散落而下,但真正命中內侍的,不過只有一兩顆罷了。

到此,劉辯又抓了一把石子,示意那內侍再跑一次,這次劉辯對著那名內侍的方向,以水平位置甩出了石子。

這一次,大部分石子都落在了那內侍的胸脯以及腿上。

“若他是騎兵,朕手中的是弩箭,此刻為首的已經跌落馬下,後續的馬隊也會因前隊的跌倒而撞在一起。”

“這樣的連鎖反應下,一支千人的騎兵,只需三百支弩箭齊射一輪,便能報銷大半。”

劉辯用實物配合著講解,瞬間便讓甄宓領會了其中的門道。

“想不到陛下還有教書育人的天賦。”

想明白的甄宓,掩面而笑。

孫尚香立刻趁熱打鐵道,“即便對方有持盾的騎士也架不住弩箭瞄準的都是馬匹。”

“弩隊消化了敵軍的騎兵,那麼我們的騎兵,便能長驅直入,繞襲對方的弓兵部隊了。”

劉辯聞言滿意地點了點頭。

“還真是有趣,這沙盤之上,兵與兵之間互相剋制,兩軍對壘,豈不全看雙方諸將之間的組合排布了?”

甄宓本就聰慧,此刻一經點撥,立刻道出了戰場上的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