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八月轉眼而至。

這幾日劉辯多次收到了曹操的來信,據他所說,他隱約感覺到了袁紹軍中有異常的人員調動,但從近日的數起小摩擦來看,並不是針對司冀前線的戰事。

他與帳下的謀臣和將軍討論後,最可能的情況便是袁紹調集了一支軍隊,悄悄向著冀州行軍了。

而劉辯的回信則是告訴他注意袁紹軍中的大將變化,尤其是鞠義、呂布、張郃這幾位。

其中鞠義是被三國演義極度低估的猛將,此人所率領的先登死士,在平公孫瓚的白馬義從時起到了幾位重要的關鍵性作用。

而張郃則是袁紹手下另一支強力部隊大戟士的領軍者,此二人的部隊皆是具有快速攻城拔寨之能的當世強軍。

至於呂布他的幷州狼騎不需贅言,但袁紹在擊敗公孫瓚後,將公孫瓚白馬義從的規制給了呂布,這也就意味著呂布手下又增加新的力量。

對於幽州之地而言,這三支部隊,無論是哪一支去了,基本上都能打得劉虞節節敗退,守不守得住幽州,要看鮮卑的支援以及遼東太守公孫度會不會相助。

公孫度此人雖早有異心但在他治下的遼東強不凌弱,眾不暴寡,商賈之人市不二價。這無疑說明了此人的能力。

不僅如此,由於這幾十年來中原地區的混亂不堪,致使很大一部人攜帶家資逃去遼東,而公孫度也以此為契機,一路打到了高句麗,自封遼東侯。

而劉辯對他的態度則是置之不理,畢竟遼東與司隸遠隔冀州、幽州,便是讓人帶著軍隊與皇命過去也是於事無補的。

恰逢亂世,哪路有實力的諸侯沒有問鼎天下的野心呢?

曹操那邊收到了劉辯的回信後,也發起了幾次試探性的進攻,但從軍旗來看,袁紹軍中的大將一員未少。

“文若、奉孝,朕還是覺得此事怪異,兗州之事要快馬加鞭了,青州之地,將是我軍和袁紹的勝負手。”

劉辯此言不差,得了青州,便能從北海出船直達揚州的港口,若是袁紹得了,那他便會和袁術聯合。

而若是漢軍得了,劉辯就能資助孫氏一統揚州各郡威懾袁術的同時,從青州繞過司冀前線,出兵襲擾袁紹後方。

“臣以為,公孫度雖有異心,但他與幽州劉虞也算是唇齒相依,公孫瓚急攻幽州時,公孫度也曾援手,可見其將劉虞視作抵禦中原軍閥的屏障。”

“若是袁紹舉大軍來攻,公孫度自然不會視而不見的,再加上鮮卑在側,只怕袁紹此戰不會太過順利。”

荀彧開口說道。

“我倒與文若的意見不同,公孫度此人出生不濟,早年常受到上位者的欺辱,如此性格容易急功近利,若是袁紹以渤海王的名義給他坐正了遼東侯的位置,他也許會與袁紹聯盟。”

“加之公孫度雖援助過劉虞,但他與烏桓有仇,若是劉虞拿捏不好兩方的關係,極有可能身首異處。”

郭嘉一拱手說出了自己的想法,他的說法也贏得了荀彧的肯定。

“文若,書信橋瑁,令他三日後起事,明日朕親領五千朱雀騎兵,趕往中牟與子龍他們會合。”

劉辯沉吟片刻,立刻說道。

“陛下又要親征?”,荀彧立馬問道,“以陛下如今威望,可以不用如此冒險的。”

“文若,並非如此,此戰迫切,軍中沒有可為元帥之人,若是沒有弄清此戰的戰略意圖,只恐雖然得了兗州,卻損兵折將,若是如此,再下青州的事情便要暫緩,白白給了袁紹那廝喘息之機。”

“唯有朕先親往,才能控制好戰爭的方向,而去濟北鮑信這樣的人,定然是要朕親自去勸降的。”

劉辯立刻解釋道。

荀彧聞言思索片刻立即領會了劉辯的意思,當即同意。

“這是剩餘五千朱雀步卒與調遣城中緹騎的兵符,朕給你一半,另一半則交給太后管轄,朕此去也有測試城中世家與大臣的忠心之意。”

“若是發現有人心懷不軌,或是行蹤不定,文若可立刻入宮稟明太后,發兵絞殺。”

劉辯將一半兵符交到了荀彧的手中。

“陛下…你難道不怕……”

荀彧接過兵符,只覺得手中無比沉重,不禁開口問道。

“你我君臣,便如高山流水,我漢高祖多次率兵出征將大本營交於蕭何,文若你便是朕之蕭何,難道朕還信不過你?”

劉辯自然是相信荀彧的,這位歷史上的荀令君,原本在自己前途一片大好的情況下,竟為了自己昔日的好友兼主公曹操想要篡位,而自己再無漢祿可食,硬生生將自己餓死。

如此忠心,日月可鑑。並且歷史上的曹操也是多次領兵在外,獨留荀彧和程昱在大本營管理後勤。

聊完了這些,劉辯立馬動身前往太后的寢宮,將自己要再次親征的事情說了出來。

“陛下,如今皇權在握,又有大勝之利,萬乘之尊,怎可輕出啊?”

何太后乃是殺豬匠之女,未讀過什麼書,自然是不理解劉辯的宏圖大志的。

“母后豈不聞北有袁紹南有袁術,荊州劉表、益州劉焉、兗州劉岱,他們哪個一個不想坐朕的位置?”

“二袁野心已露,三劉雖為行謀反大旗,卻與二袁暗通曲款,如今亂世之秋,大漢岌岌可危也。”

“加之幷州異族虎視眈眈,若是司隸戰事有失,西涼見漢家式微,馬家必有二心,二袁必會聯合來犯,三劉也會舉起保駕勤王的大旗來分一杯羹。”

劉辯拉著何太后的手繼續說道,“如此局勢,我大漢除了名號之外還有什麼?若非朕五年來苦練忠於自己的鐵軍,京師之中會有多少大族文臣搬離?”

“又會有多少狼子野心之師來謀一個挾天子以令諸侯?”

“母親,快從天順大漢的夢中醒來吧,諸侯野心不是一日建起來的,也不是一日能磨滅的。朕在京中留有朱雀、緹騎兩支大軍,京中但有異動,母后可憑此兵符與文若一同剿滅賊寇。”

劉辯說罷便將另一半兵符塞到了何太后手中。

“母后,你以為朕娶這些后妃,都是帝王好當世之美嗎?”

“西涼馬超、荊州黃氏、揚州孫氏、眼下要起到作用的兗州橋瑁、橋蕤,王允的太原王氏,蔡邕的陳留蔡氏。河北中山甄氏。”

“包括皇后的潁川唐氏,他們大都算不得當地最強的世家,至多隻能算是中游,但對於頂尖的世家來說,誰做皇帝都是一樣的,朝廷都要徵召他們入朝為官,所以他們在亂世下的對策大都是自保。”

“而這些中游世家則不同,亂世的風浪落在他們頭上就是滅族之禍,他們必須要選擇有實力、有機會問鼎天下的勢力來依附。”

劉辯一邊說,何太后一邊張大了嘴巴,這些都是她未曾想過的事情,劉辯見狀微微一笑繼續說道。

“朕終究是皇家,大漢朝廷雖然衰落了,但對他們來說依附朕的風險是最小的,即便朕敗了,他們改投別的機會還是有的。”

“畢竟得了天下的勢力要顯現出自己的仁善,從而讓天下歸心。兒子坐在這龍椅之上,日日殫精竭慮,夜夜苦思冥想。為的就是讓大漢再回到鼎盛之時。”

“亂世之局,危難之時,當有為難之法,為帝王者,當敢為天下先,朕就是要告訴那些只會遵循古理的傢伙,朕和前代先帝不同!”

“朕不是軟柿子,他們捏不得,欺不得,朕必須於內立新政、設新學、倡新風,於外強新軍、立君威、奪失地,唯有如此做,朕才能以血補蒼天之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