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本就是一道兩難的選題,要麼讓劉辯手下的兵士和百姓認為自己只是個會喊口號的皇帝,要麼讓劉辯的敵人認為他是個狡猾的人。

如此選擇,劉辯一定會選後者,因為他是大漢的皇帝,有守土保民的職責,正是因為有這樣的職責,才賦予了他為帝的正統性與合法性。

這是漢王朝的根基,至此亂世,更不能動搖,負責你憑什麼吸引天下人才?

劉辯此刻甩開了許褚、典韋的攔阻,與張遼一起領軍衝鋒,身後兵士一看,自家陛下衝在最前頭,頓時士氣大振。

“誇嚓!”

烏黑的空中,閃過一道詭異的閃電。

瞬間的電光,短暫地照亮了昏暗的戰場。

匈奴人的後軍,透過這閃光,看清了身後追來的如同惡鬼一般的紅甲漢軍。

雨點由小至大,不斷滴落在這片乾涸的黃土之上,愣神的瞬間,匈奴人腳下的土地便開始變得泥濘不堪。

他們立刻開始策馬而逃,但地面溼滑,焦急催馬之下,馬兒馬蹄打滑,沒跑幾步便有一騎摔倒,這一摔倒在行軍隊伍中便會引起連鎖反應。

“誇嚓!”

又一道驚雷撕裂了天空,炸響聲,如同一把鑿子一般,不斷試探著匈奴人心底的防線。

部隊前方倒了一片,後軍根本無法前行,匈奴人只得一邊催促摔倒的同族快點起身,一邊祈禱著後方漢軍會像他們一樣滑倒在地。

狂風裹挾著雨水,烏雲遮蔽了大地,這讓匈奴人回頭只能聽得馬蹄如雷,卻不見那漢軍蹤跡。

隊尾的匈奴新兵,剛剛抹去糊臉的泥水,想要看清後方,便又有一道驚雷直接劈在了大地之上。

藍色的電光瞬間照亮了戰場,就在這一閃而過的光影之間,劉辯同張遼已經一馬當先殺了過來。

不同於匈奴,漢軍的蹄鐵早就按照劉辯的指示更換了一邊,打滑摔倒的機率大幅降低不說,主要還是漢軍更不像匈奴人那般畏懼天雷。

加之軍中士卒皆看到了匈奴迫害同族的慘狀,此刻泥水透甲,卻難掩他們兇戾的表情。

“漢…漢軍不懼天雷?乃天神呼?”

匈奴軍中,不知是誰大吼了一聲,引得全軍向後方注目看去。

只見大軍尾部的新兵們,如同地上的雜草一般,被漢軍以風捲殘雲之勢席捲而過。

雷聲漸去,漢軍的喊殺聲與落雨之聲混合一塊,匈奴的前頭部隊不要命似地逃往前方。

但大雨阻斷了他們報信的通路,此刻於夫羅的第一批部隊已經過了趙雲所部,而第二批部隊正在接受趙雲所部的檢查。

趙雲見遠處三五匈奴,屁滾尿流的向著自己而來,口中高喊著他聽不懂的匈奴話,而正在接受檢查的匈奴人皆是神色一變。

他立刻意識到情況不對,他與高順對視一眼,毫不猶豫下令圍剿匈奴。

軍中聞聽軍鼓炸響,軍旗搖擺,傳令官高聲嘶吼著作戰,所有人立刻抽出腰間環首刀,開始與匈奴人近身搏殺。

劉辯知道如此天氣下匈奴人逃不快,加之本身兩軍距離就不遠,索性放慢了追擊的節奏,務必將不肯投降的匈奴人誅殺乾淨。

馬蹄踏血而過,暴雨的寒涼卻難以打散漢軍心中怒火的炙熱,一萬大軍對著匈奴最後一支出城的部隊發動了來回的衝鋒。

精銳的騎士們,每兩次衝鋒便會回到自家陣中換馬再衝,知道自己精疲力盡後,自有後軍接棒而起。

如此波浪式交替衝鋒,不僅充分利用了戰場的每一名騎兵與戰馬的體力,更是增加了漢軍的有效打擊力度。

匈奴見漢軍便著驚雷如潮水一般湧來,身下的馬兒都開始不聽使喚了,等到外圍的匈奴被漢軍絞殺乾淨,中間的匈奴早就失去了戰意,丟盔棄甲而降。

如此優勢對戰之下,劉辯所部不過只傷了幾百人,還都是可以不下火線的輕傷。

他留下一千人看管匈奴的降兵,馬不停蹄,繼續帶兵衝向甘泉。

趙雲這裡不同於劉辯,檢查時兩軍就處於犬牙交錯的態勢,匈奴人自知逃不脫,便也爆發出了最後的勇氣,開始與漢軍殊死一搏。

趙雲自然將重兵調去了甘泉後方,若是這隊匈奴逃出一人,前去通知於夫羅,那麼被包圍的就變成自己了。

如此艱鉅的任務自然是由高順領著三千陷陣營士兵去完成了。

三千老兵,三人一組,每組兩刀盾一長矛,下馬後以橫馬為攔,堵住去路,在馬前列陣迎敵。

逃到此處的匈奴,是絕望的,面前是全身重甲的陷陣營老兵,右側是因為雨季而開始暴漲的甘泉河,左側是已經殺了十幾名匈奴的白馬銀甲神將。

本就已經鼓足了一次的勇氣,此刻有了衰竭的跡象,高順見狀,下令士兵以武器擊盾,一邊發出隆隆巨響,一邊邁步迫近敵軍。

“陷陣營!有死無生!”

“殺!”

三千陷陣死士,同提著長矛的高順一同躍入匈奴人中,他們可不管敵人騎不騎馬,三人一組分工明確,兩人刀盾砍馬腿,一人長矛挑騎兵。

本就在泥水中打滑的匈奴騎手們,此刻失去了他們往日最大的依仗,很快便被陷陣營的老兵們近到身前。

趙雲見狀,立刻舒了一口氣,提槍縱馬,開始率領親軍向著劉辯的方向打去。

幾乎每一位領大軍的名將都有一支自己的親隨,以高順為例,他的親隨便是陷陣營,平時同吃同住,感情篤厚。

若是沒有這樣一支親軍,大將豈敢萬軍從中直取敵將?一人一騎只怕是連敵方前陣都沒撕開,馬就受傷或是沒有氣力了。

而趙雲的親隨是清一色的白馬騎兵,他是冀州常山真定人,自幼便對公孫瓚的白馬義從耳濡目染,恰巧自己的坐騎照夜玉獅子又是白馬,劉辯索性又選了一批白馬贈送他,讓他組建了這支白馬營。

實則於戰場之上,敢用白馬之將少之又少,因為白馬矚目,容易成為敵軍的主要攻擊物件,但趙雲卻反其道而行之,將這支白馬營訓練成了專門吸引敵軍注意的馬上陷陣營。

趙雲率白馬營追亡逐逃,從中軍殺入,令這隊匈奴首尾不能接,匈奴們開始各自為戰,但天雷卻如同是大漢的援軍一般,每個半刻就有一道驚雷落下。

這讓匈奴人心中的最後一道防線也開始徹底的崩塌,大半匈奴跪倒在泥濘的土地之上,開始對著天空禱告,只可惜他們對自家神明的祈求並不會讓漢軍的刀槍變鈍。

當劉辯與張遼率軍趕到時,趙雲所部已經開始歡呼著勝利的讚歌了。

“啟稟陛下,本部俘虜了匈奴三千人,其餘的盡數死於我軍刀下,無一逃跑。”

趙雲翻身下馬,拱手稟報道。

劉辯擺了擺手,立刻說道,“撤軍回雕陰。”

算上劉辯俘虜的兩千人,此戰一共俘虜匈奴五千人,可漢軍的傷亡卻只有兩千不到,並且大部分都是輕傷。可見對於敵人的憤怒能轉化成極強的戰鬥力。

只是可惜了於夫羅,終究是讓他帶著一萬殘兵逃回了高奴,此刻便是再派兵去追,只怕也最多將他趕回朔方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