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將財寶裝上車,一路向北。

車輛很沉重,但幸好繳獲的戰馬極多,足夠拉扯這些大車快速行進了。

到了徐州西邊的鹿棲林,洛雪與十幾個武者從樹林中迎了出來。

鹿棲林裡停放著十幾輛大車,裡面裝著前幾天劫掠的金銀。

“事情還算順利吧?”洛雪嚮明嶽微笑著問道:“我們動身去河東吧?”

明嶽點點頭,他從洛雪手中接過清單,將上次的繳獲加了上去。

洛雪看著財物清單感慨的說道:“金錠三千九百兩,銀錠四萬一千二百兩,再加上各種金器銀器、首飾珠寶,就算是史四明,也不會拒絕這麼大一筆財寶了。”

張燁杵著兵器,他在一邊偷眼看著洛雪,心裡一陣陣的腹誹。

這個小丫頭長得極為標緻,雖然穿著一身寬鬆的衣裙,但依然難以掩飾姣好的身形。

張燁搞不懂,這麼一個嬌滴滴的小娘們,為什麼要跟著他們一起過來殺人劫掠。

累了一天,眾人在鹿棲林中歇息。

火光下,張燁看到那個小娘們拿出龜殼、銅錢,跪在地上閉目唸誦什麼。

占卜嗎?

張燁好奇的湊過來,看洛雪想要算什麼。

龜殼裡的銅錢倒在地上,女孩低著頭,認真檢視著銅錢。

過了片刻,洛雪抬頭嚮明嶽說道:“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悅乎。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中籤。”

明嶽被這句“有朋自遠方來”弄得愣了片刻,一臉啼笑皆非。

張燁一臉懵偪:“小姑娘,我讀書少,你不要糊弄我,你這到底是算了個什麼?”

洛雪輕聲解釋道:“卦象的意思是,我們會遇到一些對我們比較友好,但是卻存在誤會的人,不兇不吉,無兇無險。”

張燁也愣了:“啊?還有這樣的人?”

……

第二天,偽裝成馬賊的武者押著大車緩緩朝河東方向前進。

一路走來,武者們把車上的美酒、肉乾、糧食吃了一半。

隨著糧食的減少,武者們開始到處“借糧”了。

張燁的表現倒真是像個馬賊,他領著手下的武者騎著戰馬,四處劫掠和殺戮叛軍,洗劫當地的富豪和稅吏。

以這群武者的勇武,兵力空虛的叛軍後方當然無人能擋。

所以這支小小的馬賊隊伍就像螃蟹一樣,在徐州、青州、萊州一帶肆意橫行。

而燕軍的精銳,全都集中在兩京之地,在這徐州的“偏遠”邊境,竟是無人鬥得過這支強橫的馬賊。

十幾天下來,被武者擊殺的小股叛軍已經多達六百餘人,一時間各州境內風聲鶴唳。,少於百人的燕軍絕對不敢離開州城。

最可惡的是,這支馬賊滾雪球一樣的開始壯大,已經擴充套件到兩百餘人。

這些馬賊慢悠悠的朝著北邊行進,絲毫不把叛軍的地方守備隊伍放在眼中。

安慶東這邊傳令給各地州縣,讓他們齊心協力消滅這些馬賊。

為了對付這支兇殘的馬賊,萊州刺史陶心遠手忙腳亂的調集軍馬,將這支囂張的馬賊徹底消滅。

但叛軍後方哪有多少士兵抽調,陶心遠急的頭髮都白了十幾根。

陶心遠原本是皇朝官員,安旭山從范陽起兵一路殺過來,陶心遠立刻望風而降。

投降之後,陶心遠又可以繼續當他的官了。

一開始,陶心遠還是有些擔心的。

畢竟皇朝的勢力還很強盛,陶心遠生怕皇朝大軍反擊的時候,自己被官兵抓住抄家滅門。

幸好,安旭山的叛軍竟是一路勢如破竹,不但打下了洛城,而且兵逼潼關。

陶心遠心中不由得鬆了口氣,自己站對了!

既然皇朝無力反擊叛軍,那麼陶心遠也就安心做他的官了。

然而好景不長,安旭山居然病死了。

並且有私底下的訊息說,安旭山是被自己親生兒子殺死的。

陶心遠又開始緊張了……

但不管怎麼說,手頭上的權位是不可能放棄的。

平日裡,身處萊州的陶心遠政務不多,最主要的工作,就是搜刮大量的糧草財物,源源不斷的送到洛城和范陽去。

陶心遠手下沒有多少可用的兵力,平時對付萊州的流寇、盜匪都有些捉襟見肘。

為了讓那些躲在深山中的山賊不惹事,陶心遠甚至還主動“孝敬”一些糧草,只求一個井水不犯河水。

在陶心遠的苦心經營之下,萊州這邊算是能夠維持表面上的平和。

陶心遠甚至還得到了嚴松的各種誇獎,說他是維護地方平和的“能吏”。

如今,這一切都要被該死的馬賊給毀了。

原本陶心遠希望,那些馬賊在徐州和青州一帶鬧騰完了,就別到萊州掠奪了。

可是,這幫馬賊偏偏就朝著萊州方向過來了。

陶心遠手中拿著一份份軍情翻看著,他眉頭緊皺,不停思索著。

結合事情的前因後果仔細想來,陶心遠不禁膽戰心驚。

這麼一股戰力強悍的馬賊,膽大包天的截殺了安慶東派往范陽的輜重後,不但沒有帶著銷聲匿跡,反而大搖大擺的繼續朝著河東進發。

對方不但不隱蔽前進,而且一路上還肆意殺戮忠於安慶東的官員、士兵、豪紳。

這些馬賊四處劫掠,肯定不缺糧草。

對方帶著數十輛沉重的大車,裡面估計裝滿金銀財寶,說明也不缺錢。

最反常的是,這些馬賊故意製造出唯恐天下不亂的聲勢。

那模樣,就彷彿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的存在。

而馬賊們的行軍路線,似乎目的也很明確:去河東。

種種線索結合起來,說明這支馬賊是想去投靠史四明。

或者,這群馬賊根本就是史四明派出來的,目標就是要搶安慶東的財物,順便把忠於安家的勢力清洗掉!

想到這裡,陶心遠不禁汗流浹背。

安旭山與史四明患難與共二十年,後來也是慢慢疏遠了。

史四明和安慶東可沒有什麼交情,而且史四明的聲望、勢力不亞於安慶東。

現在安慶東弒父之後掌管范陽軍,史四明哪會乖乖聽安慶東的號令?

陶心遠的眉頭亂跳:沒準,雙方會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