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慶西被刺殺的事情,在范陽城持續發酵,最後演變成一場大肆搜捕的風暴。

在這場變亂中,數十名“有嫌疑”的軍官、文吏被抓捕,關進了范陽城的大牢。

在刑訊之下,不斷有人死去。

短短時間內,安慶東那一點點微薄的勢力,被他的哥哥一掃而空。

安慶東被人雖然沒有被囚禁,但是在安慶東的府邸周圍,一群群不懷好意的人在遊蕩著。

只要有人敢靠近安慶東的府邸,立刻就會被這些目露兇光的壯漢給攔住,進行嚴密的搜查。

至於安慶東,也別想離開他的住處,只能在花廳裡借酒澆愁。

除了喝酒之外,安慶東各種痛罵。

他痛罵自己的父親,為什麼要晚生他兩年?

他痛罵那個該死的刺客,去行刺也就罷了,為什麼偏偏要差了那麼一點準頭?

他痛罵擁兵自重的史四明,痛罵行動遲緩的太子殿下,痛罵這該死的搜捕……

當然了,安慶東罵的最多的人,還是自己的哥哥安慶西。

這次莫名其妙的刺殺之後,哥哥把他的勢力全都清除了。

現在安慶東別說奪權、奪嫡,就算是保命都有些難了。

夜已深沉,心情鬱悶的安慶東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然後又拆了一罈酒,準備倒進銀質的酒壺中。

忽然,安慶東看到窗戶紙上映著一層紅色。

安慶東猛然站起來,抓住放在桌上的鋼刀。

窗外紅光搖曳,似乎有大火在燃燒。

但外面沒有聲音。

沒有僕人呼叫示警,也沒有人在救火的喧鬧。

安慶東開啟門,不禁心裡一沉。

他的府邸已經燃燒起來了,前後左右都是洶洶燃起的火苗。

在安慶東面前的院子裡,幾個僕人倒在地上,脖子已經被人割斷,鮮血流了一地。

僕人們的身體還在抽搐,應該是剛剛才遭了毒手。

安慶東拔出鋼刀,又提了張凳子在手中,權且當做盾牌。

安慶東跑到院子裡,他準備奮勇衝出火海。

剛邁步,安慶東就聽見嗤嗤嗤幾聲風響。

安慶東嚇了一跳,連忙將手中的凳子揚了起來。

啪啪啪的幾聲響,一支支羽箭落在安慶東前方的地面上。

箭手躲在黑暗中,而安慶東站在明亮的火光中,按說不會射偏。

但四支羽箭都落在地面上,對方明顯是故意射偏的。

周圍熱浪滾滾,但安慶東心裡卻升起一股寒意。

放火的人,是打算活活燒死他啊!

安慶東跑回房間,找了床被子,淋上水之後,他提著刀、披著被子,咬牙朝火海中衝了過去。

胡人血統的安慶東身強力壯、魯莽粗豪,他用信心一口氣衝出火海。

見安慶東奮力想要逃走,躲在高處的箭手不再手下留情。

一支支羽箭破空而來,朝著安慶東的身上、腿上射了過來。

安慶東雖然披著一床溼棉被,但卻異常靈巧的左右躲閃,讓那些羽箭全都射空了。

眼看安慶東就要掏出火海,忽然他怪叫一聲,向後倒飛出去。

一個穿著古怪棉衣的人緩緩從火海中走了出來。

這個人的全身都包裹在灰色的棉服中,手裡提著一柄三尺長的砍刀。

讓安慶東感到驚恐的是,周圍的大火似乎對這個人沒有絲毫影響。

灰衣人提著刀一步步走過來,安慶東從地上爬起來,連滾帶爬的朝著房間裡逃去。

安慶東沒跑幾步,便聽到身後傳來破風聲。

安慶東驚恐萬狀的回頭,只見雪亮的刀光朝著他劈了過來。

自詡勇猛的安慶東嚇得尖叫起來,褲襠裡一片溼淋淋的。

眼看安慶東就要被一刀兩斷,灰衣人忽然停手,抬頭看著不遠處的屋頂。

一道劍光從天空中飛過,接二連三的慘叫聲傳來。

埋伏在高處的弓箭手一個接一個的死去,屍體咕嚕嚕的從高處摔落下來。

灰衣人一腳踹倒魂不附體的安慶東,握著刀全身戒備。

搖曳的火光中,明嶽從屋頂上一躍而下,目光炯炯的盯著那個灰衣人。

“你就是行刺安慶西的人吧?”明嶽冷冷說道:“把防火的石棉衣脫下來,讓我看看你禍國殃民的真面目!”

聽到“石棉衣”三個字,那個灰衣人明顯震了一下。

隔著厚重的石棉衣都能感覺到這種震撼,顯然灰衣人的心情受到了劇烈衝擊。

灰衣人嘶啞的聲音從石棉服下面傳出來:“小子,你知道的東西倒是不少……你是誰?”

明嶽冷笑:“我想知道你是誰……還有這套石棉服是從哪裡來的?”

石棉,廣泛存在於自然界之中,能夠耐一千度的高溫,防火、隔熱的效能都很好。

但是天然的石棉纖維,不等於成品的防火石棉衣。

灰衣人能夠穿著一套完整的、成色很新的防火石棉衣出現在這裡,讓明嶽都受到了極大的震撼。

在那個地火橫流的末日,除了特製的求生艙,就算是石棉也頂不住那驚人的溫度。

明嶽輕輕揮手,干將劍和莫邪劍帶著長長的龍吟,飄然飛到他的左右兩邊。

“不脫石棉服的話,我幫你……”明嶽冷冷說道:“石棉可不是盔甲,一劍就能刺穿!”

灰衣人提著長刀怒吼:“狂妄的小子!你真以為自己是個什麼東西?!”

長刀如雪,灰衣人一刀朝著明嶽的脖子劈了過來。

乾淨利落、迅捷狠辣,刀鋒未至,凌厲的勁氣已經鎖定明嶽的身形。

這個灰衣人默默無聞,但武道修為竟以燕趙這樣的高手不相上下!

明嶽隨手輕揮,干將莫邪劍靈巧的飛舞,或防禦,或刺擊,有攻有守、相輔相成。

但即便是兩支飛劍快如閃電,灰衣人也能夠支撐的住。

這個神秘的灰衣人將長刀舞得像是風車一樣,叮叮噹噹的脆響不斷傳來,兩支飛劍不停進攻,又不停被長刀給打飛。

長刀和雙劍,就這樣在狹窄的區域內高速碰撞,一朵朵火星四濺。

異常激烈的戰況,讓癱坐在地上的安慶東看傻了。

前幾天見到明嶽的時候,安慶東還在鄙視這個一言不發的文弱書生。

如今看到明嶽的武道修為,安慶東不禁臉色慘然。

如果是他安慶東和明嶽廝殺,他恐怕連一招都撐不下來,就被縱橫來去的飛劍給擊斃了。

但灰衣人卻還能撐得住。

明嶽護著安慶東,而灰衣人步步緊逼,但真正要命的,是越來越兇猛的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