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圖那,漢人也好,蠻人也罷,都有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權利,都有享受人生的權利。”陳亮轉過身去,看著那面諸葛大旗,似乎在對阿圖那說,又似乎在對別的什麼人說。
“歷史的車輪,滾滾向前,沒有人力能阻擋。 月滿月虧,興衰交替,這都是歷史的選擇。”
“就如同那滾滾東去的長江水,是非,成敗,轉頭空。”
“唯有青山依舊在,看遍幾度夕陽紅。”
“白髮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與春風。”
“古今江山多少事,都付漁樵笑談中。”
“阿圖那將軍,是時候放棄無畏的掙扎了,我且放你們回去,你可以與那孟獲好好商議一番。是繼續這場兩敗俱傷的戰爭,還是漢蠻兩族重修於好,與我攜手為這南蠻之地的百姓建立一個適宜生活的家園?”
陣陣低沉的鼓聲伴隨著緊促的金屬敲擊聲,蜀軍逐漸的脫離了和蠻族牌刀兵的接觸,兩方漸漸形成了涇渭分明的兩塊區域。
整軍,列隊,向後轉。
蜀軍將士們絲毫不顧及蠻族兵差異的眼神,那整齊劃一的動作,讓人看得心曠神怡。
欻,欻,欻。
整個戰場上安靜的只能聽到這一陣陣腳步輕踩大地的聲響。
看著源源不斷從四面八方湧出來的蜀軍部隊,蠻族的將士們這才知道,他們能活下來,到底有多幸運。
目光所及之處,不單單隻有方才接觸的蜀軍,遠處是山林間遍佈的穿著深色長衣的弓弩手,每個人的頭頂上都帶著幾根羽毛。
有知道內情的,在偷偷跟身邊的同伴訴說,這頭上插羽毛原本是蜀郡中張任部下的傳統,弓弩手頭上的羽毛便是他射殺的人數。
“相傳十羽便能在成都得到一套屬於自己的房子。百羽就可以在城中娶到一個老婆,彩禮什麼的全是軍隊包辦。”
“蜀軍中有這麼好的事嗎?我也好想娶老婆。”一個年輕人聽說有安排老婆,急忙湊上來說道。
“你娶什麼老婆?人家成都女人,個個身嬌體柔,說起話來,聲音比那蜀錦還細還膩。你再看看咱們洞裡那些娘們,那腿肚子比我腰還粗。”另一個人插嘴說道。
“我要跟著阿圖那大王,打到成都去,娶老婆!”
看著年輕人那眼冒金星的模樣,旁邊兩位幫他原地完成了夢想。
“乖,睡吧,夢裡什麼都有。”
阿圖那呆呆的站在方才戰鬥過的地方,打鬥的痕跡已經被方才的妖風吹散了,只有他還清楚地記著,那從死亡線走一圈的感受。
“這,諸葛亮瞎比比什麼呢?我怎麼一句都聽不懂!不過他們好像鳴金收兵了?我可以走了嗎?”
隨著一連串的疑問在腦海裡閃過,阿圖那很想上去問一下諸葛亮,既然不抓他,他能不能先走了?
不過這個很愚蠢的問題,阿圖那也是真的沒問出口,既然大家都不動聲色的做著事情,那他也只需要隨大流就行。
既然蜀軍帶著人往北撤走了,那他帶著人往南跑路就行了,越過綿綿的高山,回到那西洱河邊,或許還能在那裡遇見自己的好大哥孟獲呢。
等遇到了孟獲,他也好把借給他的一萬精銳要回來。
“不玩了,不玩了,還是回老家做個土霸王舒服。”阿圖那默默想著。
正當阿圖那準備掉頭回轉整理部隊的時候,陳亮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阿圖那大王,好好考慮我方才的建議吧。只有和平共處,才能得到良好的生存環境。”
緩過神來的阿圖那這才好好回顧了一下陳亮方才一系列話的意思,無非就是讓他投降麼!
“哼,我阿圖那這肯再投降你們漢人?傳出去我還怎麼在南疆混!”阿圖那在心裡吶喊著。
大約過了一刻鐘的樣子,戰場上的蜀軍悉數撤離,只留下牌刀兵們呆立原處。
“蜀軍,真的走了?”許多人呆呆的問道。
等得到了肯定的答覆之後,幾乎所有人都開始歡呼雀躍起來。
活下來了。
面對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蜀軍,這些依靠蠻力和人數取勝的牌刀手們,瞬間沒有了優勢。
阿圖那望著那遠遠離去的諸葛大旗,終於,也是長出了一口氣。
活下來了。
很顯然,他可能不聰明,但是真不傻。
讓他在和蜀軍對抗,他可能真不敢,但是和蜀軍聯盟和好,他更不可能做這個決定。
南蠻,依舊是南蠻王做主。
“整軍,回撤等待支援。”
阿圖那終於做了今天最正確的決定。
他讓手下的軍官去收攏殘兵,自己則是丟下了隊伍招呼了幾個忠心的隨從往西洱河趕去,他要去追趕那位先生。
阿圖那後悔了,他若是能聽從那位先生的意見,或許整個戰局不至於如此慘敗。
直至追到河邊,哪裡還有那位先生的蹤影,就連自己派遣押送的兩個人也杳無音信。
正當阿圖那捶胸頓足的時候,從河的下游行來一支部隊,看看腳力速度極快。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曾率領一支部隊去下游過河的孟獲。
見到孟獲,阿圖那掩面而泣,捶胸頓足。
“大哥啊大哥,你怎麼用了那麼許多時辰才來啊。兄弟,兄弟好慘啊!”
孟獲看到阿圖那如此慘狀,也心有慼慼,趕過來詢問道:“兄弟,我的好兄弟,你怎麼了?你的部隊呢?被蜀軍埋伏了嗎?”
阿圖那整理了一下激動的心情,才終於將今日的遭遇完整的敘述了一遍。
當孟獲聽說阿圖那軍中居然有如此神機妙算之人,滿心歡喜,急忙詢問阿圖那,讓他趕緊將此人引薦一下。
只是阿圖那聽到這裡,有些扭捏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大哥,那位先生,不見了。”
孟獲聽後疑惑的問道:“什麼叫做不見了?”
於是阿圖那隻好又將自己如何將那位軍師咒罵,驅趕的事情說了一遍。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