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曉倩大步衝向衣櫃,作為一名愛打扮的女士,衣服和衣櫃的反差實在太明顯。

她伸出手,剛準備把衣服從裡面扯出來,卻在半空中停住了。

不對,這不一定是異能造成的啊。

或許房間主人很久沒有回家,衣櫃落了塵、又開始老化,等他揹著行囊回來,看見這番模樣,也只得無奈地搖搖頭,將新衣服勉強掛在裡面,再出去聯絡傢俱公司。

完全說的通啊!

九秒。

韓銳來到床邊,或許是動作太快,帶來的風將髒兮兮的被褥上的灰塵捲起,嗆了他好幾下。

被褥上灰塵滿滿,床上怎麼可能一乾二淨?

他正要將被褥抬走,忽然想起什麼。

以前,自已跟奶奶風餐露宿的時候,都會隨身帶著一床被褥,生怕哪天突然降溫受涼。

那個年代,感冒都能殺人。

所以,每次一來到能住人的地方,自已總會率先進去,將床上打掃乾淨,然後把揹著的被褥放在上面。

當然,顛沛流離的旅途中,被褥難免包得不夠嚴實積了灰,所以每次收拾完床鋪,他都會順帶著打掃一下隨身被褥,以免嗆到奶奶。

或許房間主人也跟自已一樣,好不容易找到一個住處,將行囊放在床上,卻發現這裡沒有毛巾、水之類的工具,於是出門尋找去了。

也說的通!

他收起動作,起身與伍曉倩對視。

七秒。

兩人一瞬間就猜到對方所想,也知道各自推斷的情況如何。

再次強調,這個房間,並不是要完整地理清所有陳設的來龍去脈,而是對於房間內的每個詭異之處,只要有一種不存在異能的說法能夠還原,就算成立。

想明白這點,兩人交換目光,肯定對方的猜測。

六秒。

抓耳撓腮都來不及了,按照伍曉倩先前的計劃,這個時候他們早都該撤退了,哪像現在局勢這麼焦灼。

忽然,一道微弱的反光闖入兩人視線。

因為整間屋子只有一盞功率很低的檯燈,所以這反光極其的小,如同銀河系外飄過一粒白色的芝麻。

但他們現在全神貫注,這點細節也難逃法眼。

五秒。

唰唰——

兩道目光齊齊聚焦寫字桌,準確的說,是桌子上那本整潔的筆記本。

字跡工整、橫平豎直,顯然每一個字都寫得非常用心,洋洋灑灑寫滿一整頁,一點也不繚亂。

但他們並沒有看內容的打算。

“是墨水!”

伍曉倩情不自禁叫出了聲,她知道出聲更容易暴露,但還是忍不住。

韓銳立刻把手按在字上,抬起一看,果然沾上了墨水。

他頓時一喜。

墨水跟被褥和衣服可不一樣,後者可以提前佈置好,可墨水乾掉完完全全就是幾秒鐘的事兒啊!

剛才他們在外圍也觀察了一會,算上進屋後的時間,起碼得有十分鐘了。

這十分鐘既沒有人從這裡進出,筆記本還在敞著,早該幹了啊!

總不會有人賣十分鐘還不幹的墨水吧,賠死他。

四秒。

撕拉——

說時遲那是快,伍曉倩立刻把這一頁撕掉,清脆的碎紙聲如同勝利的衝鋒號,而下面那一頁露出來的字,很明顯是完全乾掉的。

這張紙被撕掉的瞬間,就在伍曉倩手上化為星星點點,飛快消失。

對了!

伍曉倩終於鬆了一口氣。

三秒。

不……不對!

幾乎下一刻,韓銳就反應過來。

沒有變化,沒有取得金鑰的任何一丁點感覺。

還有問題!

大腦感覺快要爆開,他迫切地想要使用能力暫停時間。

但轉念一想,既然拿到金鑰的目標就是要消除異能,一旦自已使用能力,豈不是更達不成了?

啊啊啊啊該死該死,到底還有什麼地方!

房間就這麼大,詭異的地方就這個幾個,他們也全都檢查過了。

沒有藏人的地方,沒有奇怪的機關,沒有無法看到的死角。

檯燈的光線雖然暗,卻足夠看清房間的一切。

等等……

兩秒。

不知怎麼的,他突然想起不久前看到的一句話——我最喜歡燈下黑了。

對啊,自已為什麼能發現這麼多詭異之處,又為什麼能接連排除它們。

就是這燈光!

他相信,所有進這個屋子的人,都不會第一時間去在意燈光,而是在它的幫助下,打量屋內的一切。

燈光讓他們看清光鮮亮麗的衣服、讓他們注意到被褥上的灰塵,讓他們看見本子上未乾的墨水。

可是,燈光是從哪裡來的?!

他們剛來的時候,四周可是一片漆黑,就連整個磚瓦房都彷彿要遁入黑暗裡。

況且現在臺燈的位置,光線正好可以照到窗戶外,窗戶緊鄰著房門,所以如果檯燈一開始就是亮著的,那他們早在第一時間就該注意到。

所以,是在他們推門的那一瞬間,檯燈才以一種不易察覺地方式亮起,然後……

就這麼明晃晃地,在兩人面前耀武揚威。

真是,太狡猾了啊!

沒有機關、沒有藏人、蒼蠅也不可能扳得動開關,房間內最後的不可能之事,便是這突然亮起的檯燈!

一秒。

啪——

韓銳關閉檯燈。

啊啊啊啊啊!!!

前所未有的劇痛席捲腦海,周圍明明陷入黑暗,可韓銳感覺眼前的一切像是一幅融化的油畫,無數色彩混亂地交融在一起,整個人快要暈厥。

伍曉倩也是如此,頭疼欲裂,踉踉蹌蹌差點摔倒。

但她不能倒下。

韓銳幾乎要失去行動能力,她要是再倒下,被發現可就真玩完了啊!

她沒有猶豫,立刻抓住韓銳手腕,帶動全身力氣,硬是拖著他往外狂奔!

零秒——

離開磚瓦房的剎那,遠處高樓上的一個人忽然轉身,象徵視野的白色光束頓時透過窗戶傾瀉全屋,沒有一丁點死角。

伍曉倩拉著幾乎失去意識的韓銳在陷阱之路上飛奔,背後一道又一道白色光束投射過來,距離韓銳僅差一掌。

他們就像好萊塢大片裡逃離爆炸現場的主角,接二連三的驚天爆炸在背後響起,沖天的火光裹挾著濃煙竄上天際,爆燃的碎片四散飛濺,可沒有一片落到他們身上。

於死亡邊緣而行的經歷喜加一。

“呼……呼……呼……”

終於回到安全地帶,伍曉倩把韓銳往牆根上一甩,自已也背靠著牆,筋疲力盡地滑了下去。

“喂,你這……混蛋,早說不要立flag了,真是……的,差點就……就沒命了。”

韓銳有氣無力的聲音響起。

伍曉倩不甘示弱:“你不是……反向flag立回去了嘛,還……還有臉怪我。”

“都說了,”韓銳勉強提了提身子,跟伍曉倩處在一個水平線,“功利奶不可取啊。”

稀疏的燈光照在斑駁牆壁上,兩道人影一左一右,喘著粗氣,靜靜消化著金鑰帶來的影響。

他們同時看向磚瓦房的地方。

那裡,已經空無一物。

但所有監控人員卻沒有反常。

看來,是單方面對自已遮蔽了啊。

果然,機會只有一次。

伍曉倩終於放鬆下來,對著旁邊伸出拳頭,道:“呵,你……你這傢伙,還不賴嘛。”

“你……你也是,居然……還有力氣跑。”

“當……當然,逃命什麼的,我最……最擅長了啊。”

“那就,彼此彼此了……”

啪——

兩個拳頭輕輕碰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