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3日,農曆大年初七,農村的年味還未散去。天還沒亮,尉氏縣水坡鄉雙河府村的農民趙明新就早早起了床。這天,他打算帶親戚去開封看病。正當他給孩子穿衣服時,門外傳來母親和陌生人的交談聲。趙明新心中好奇,便走出屋去瞧個究竟。

只見一個怪人站在院子裡,大冬天裡只穿了一身秋衣秋褲,沒穿鞋,只穿了一隻白襪子,凍得直哆嗦。天還沒大亮,看不清他的長相,只看出年齡大概二十七八歲。

“媽,這是咋回事?”趙明新疑惑地問。

趙老太太解釋道:“他非要買咱家的衣服和鞋。”

原來,這人先前去了村東第一家,被人家趕了出來,又往西走了十幾米,來到了趙明新家。

趙明新上下打量著這怪人,說:“俺家沒富裕衣服。”

那人卻不斷哀求,似乎真的急需衣物。

趙明新心中警惕,問:“你這是咋了?”

那人支支吾吾地說:“咳,別提了!俺是開車拉貨的,路上被人劫了,衣服鞋襪都被搶走了。”

趙明新雖然覺得奇怪,但還是找了雙舊條絨黑布鞋給了他。那人遞過來一百塊錢,趙明新覺得事情蹊蹺,便沒要。

臨走時,那人問趙明新:“哎大哥,開尉公路往哪邊走?”

趙明新隨手指了指村西北的方向。

恰巧,農民趙林山正在上廁所,隔牆聽到了這幾句對話。他繫著褲子出來,疑惑地看著那人,問:“你哪兒的?”

那人回答:“朱仙鎮的。”

趙林山又問:“朱仙鎮哪兒的?”

那人說:“河東的。”

趙林山仔細打量了那人幾眼,搖頭道:“不對呀,那一帶我熟得很,咋沒見過你?”

那人又支支吾吾地說:“俺是開車拉貨的,在公路上被壞人劫了……”

趙林山一聽這話,就氣不打一處來,斷喝道:“胡扯!開封市裡丟了一批軍火,這幾天開尉公路上到處都是警察,三步一崗五步一哨,都軍管了,咋能有人打劫!”

那人被趙林山說得啞口無言,只好灰溜溜地調頭向村東走去。而趙明新和趙林山兩人則面面相覷,心中都明白,這怪人恐怕與最近的案件脫不了干係。

在開封的某個角落,一場緊張而有序的追捕行動正在悄然展開。龍亭公安分局的王忠志局長率領著隊伍,堅守在仙人莊卡點,對過往車輛進行嚴格的盤查。一輛長途汽車緩緩駛來,王局長立即帶著隊伍上車,進行了一番細緻的檢查,然而並未發現任何可疑之處。

王局長決定換個策略,他清了清嗓子,開始向車上的乘客們宣傳:“各位乘客,請注意!我們正在追捕一名逃犯,他大約二十七八歲,穿著秋衣秋褲,看起來有些狼狽。如果您在旅途中發現任何可疑人物,請立即向我們報告。”

話音剛落,一個坐在車廂後部的乘客突然站起身來,正是趕往開封看病的趙明新。他回想起早上的那一幕,不禁大驚失色:“哎,公安同志,我……我早上好像看到過一個這樣的人!”

趙明新的話立刻引起了王局長的注意,他迅速將趙明新帶往朱仙鎮前線指揮部。在指揮部裡,經過一番分析,大家一致認為趙明新所描述的可疑人物極有可能是逃犯張紀冬。

為了儘快抓獲張紀冬,市公安局政治處副主任黃廣村和尉氏縣公安局政委王偉帶著張紀冬的照片,火速趕到漢河府村進行暗訪。經過一番明察暗訪,三位目擊者都異口同聲地表示,早上看到的那個人和張紀冬的照片一模一樣。

得知這一重要線索後,指揮部立即下達命令:開封縣公安局、尉氏縣公安局、通許縣公安局以及省武警總隊防暴支隊的238名武警官兵迅速集結,四面合圍,形成一道堅不可摧的包圍圈。

深夜時分,破案指揮部的燈火通明,氣氛緊張而嚴肅。已經三天兩夜沒閤眼的王明義廳長雖然雙眼佈滿血絲,但精神依然抖擻。他站在會議室中央,聲音堅定而有力:“案件已經進行到關鍵時刻,我們現在的主攻方向就是如何抓獲張紀冬。根據目前掌握的情況,我們有條件、有希望、有信心將他繩之以法。但也要提醒大家,這場追捕充滿困難,我們必須滿懷信心,爭分奪秒,繼續加大追捕力度。”

他環視一週,然後吩咐工作人員:“拿地圖來!”

一張7.5萬分之一的開封市地圖很快被展開在會議桌上。王濟晟副廳長、開封市委的領導以及指揮部其他成員都聚精會神地圍在地圖前,共同商討著追捕張紀冬的最佳路線和策略。

在繁忙的指揮部裡,王明義廳長手持一支從劉鳳山主任那裡“借”來的鋼筆,他的左手則穩穩地擎著放大鏡,目光如炬地凝視著那張開封市的地圖。他心中默默盤算著:

“凌晨4點30分,朱仙鎮的戰鬥已經落下帷幕。”鋼筆的筆尖在地圖上輕盈地劃過,精準地指向了朱仙鎮的位置。

“而早上6點30分,雙河府村就傳來了張紀冬的蹤跡。”鋼筆再次移動,從朱仙鎮滑向了那個距離約7公里遠的雙河府村。

“雙河府村,這個不起眼的小村落,南邊是水坡鄉的鄉政府和派出所,北面則是朱仙鎮和繁華的開封。”王明義廳長用鋼筆在地圖上圈點著,彷彿能洞察到張紀冬的每一個心思,“他不敢往這兩個方向跑,否則就是自投羅網。”

“而雙河府村以西1.5公里就是開尉公路。”王明義廳長繼續分析,“上公路,搭汽車,對於逃跑來說確實是個方便的選擇。但雙河府村的村民告訴我,開尉公路上軍管了。他又不是傻子,怎麼會往軍管的地方跑呢?所以,他肯定不會往西。”

“再看這身打扮,秋衣秋褲,加上現在群眾都被廣泛發動起來了,他怎麼可能大白天行動?他肯定會晝伏夜出。”王明義廳長一邊分析,一邊用鋼筆在地圖上畫出了一個方框,這個方框以雙河府村為中心,向東南、東北延伸,橫跨開封縣、通許縣、尉氏縣三縣交界地區,東西寬一公里,南北長六公里。

“這就是張紀冬藏匿的方位。”王明義廳長篤定地說,“我們就在這個框子裡抓他!”

指揮部的成員們紛紛瞪大了眼睛,看著那個方框,心中暗自佩服。他們心想:老廳長咋能料事如神?好像張紀冬就在他手心裡似的。

王明義廳長微微一笑,他知道,這並非什麼神機妙算,而是他尊重科學、善於運用心理學的結果。他深知,什麼樣的人有什麼樣的心態,有什麼樣心態的是什麼人。只有掌握了這些,才能走在犯罪分子前面,掌握破案的主動權。

“現在我決定,”王明義廳長髮出了命令,“各級幹警、各警種要充分動員起來,連夜加大搜捕密度。在這個方框裡,無論是麥秸垛、溝渠、涵洞、磚窯還是井房,都要進行地毯式的搜查,絕不給犯罪分子留下任何可乘之機。今夜是關鍵,即使捕不到他,也不能讓他逃出這個包圍圈,為明天的搜捕創造有利條件。”

參戰幹警們聞言,紛紛摩拳擦掌,準備投入這場搜捕戰鬥。

“且慢。”王明義廳長又補充道,“今天夜裡,我們還要多多組織警車,開大燈、拉警笛,在開尉公路上來回巡邏。”

眾人不解,王明義廳長微微一笑解釋道:“這樣不僅能防止犯罪分子牽著我們的鼻子走,還能反過來牽住他的鼻子,讓他跟著我們的安排走!”

大家這才恍然大悟——原來王廳長是在用計策威懾犯罪分子,讓他不敢輕易逃出包圍圈。這真是個絕妙的主意!

夜幕降臨,王廳長再次站在那張7.5萬分之一的地圖前,他手中的鋼筆像指揮棒一樣,在地圖上揮灑自如。他先是在之前畫下的小方框外圍,勾勒出一個更為龐大的區域:北起滾滾黃河,南至繁忙的隴海鐵路,西抵豫陝的交界地帶,東達喧囂的京廣線。他微笑著對眾人說:“我們要動員全省的公安幹警,在這個大方框里布下天羅地網,讓犯罪分子無處可逃。不論他想過黃河北上,還是搭火車逃離,都要被我們攔截在河南境內,讓他插翅難飛!”

夜色雖深,但河南的二十萬幹警卻如同被點燃的烈火,紛紛行動起來。刑警、武警、交通警察、派出所民警、防暴警察、治安民警,他們就像一張巨大的網,將整個河南籠罩得嚴嚴實實,就連一隻老鼠也別想逃出這個鐵桶般的包圍圈。

黃河大橋上,哨卡林立,猶如一道道堅固的屏障,守護著河南的北大門。鐵路公安幹警在京廣鐵路和隴海鐵路線上來回巡查,像獵鷹一樣盯著每一列過往的火車。而所有的卡口,也都嚴陣以待,一刻不懈地盤查著往來的車輛和行人。

到了2月14日,天剛矇矇亮,王廳長畫定的小方框內就展開了一場地毯式的清查行動。成千上萬的幹警頭戴鋼盔,手握鋼槍,排成整齊的隊伍,在田野、河渠、溝塘間穿梭,無論是磚窯、麥垛、涵洞,都逃不過他們銳利的眼睛。那情景,就像是用梳子仔細梳理頭髮一樣,每一寸土地都被他們細細地搜尋過。

這場行動,彷彿是一場大規模的“搜鼠”行動,而王廳長就是那位指揮若定的“捕鼠高手”。在他的帶領下,河南的幹警們齊心協力,誓要將犯罪分子一網打盡,讓河南成為他們無法逾越的“雷池”!

尉氏縣,這個開封的南大門,此刻正靜靜地等待著一場“大捕獵”的開始。縣委、縣政府、縣公安局接到指揮部的緊急命令後,立馬進入了戰鬥狀態。縣公安局的領導班子全員出動,劉建剛局長如同將軍般坐鎮中央,指揮若定。來牛副局長、高新寬副局長、孫國慶副局長等率領著他們的隊伍從北向南地毯式搜尋;而王偉政委、張副政委、吳副政委等人則帶著他們的隊伍從南向北挺進。

想象一下,在開尉公路上,交通民警和派出所的幹警們從南北兩個方向像兩把鉗子一樣緊緊夾住,彷彿是在對犯罪分子說:“你跑不掉的!”從空中看去,這場景簡直就像一張由人力織就的巨大人網,密不透風。

尉氏縣的每一個角落,每一個涵洞、每一個麥秸垛、每一個磚窯,甚至河塘的每一滴水,都被幹警們仔細地搜查了一遍。治安大隊的大隊長趙順亭在橋涵洞裡發現了一件用塑膠布緊緊包裹的東西,一頭粗一頭細,他心中一驚:“莫非是槍?”他小心翼翼地用鐵鍬將那東西勾了出來,結果卻發現原來是一件農具,這讓他不禁苦笑。

為了將犯罪分子一網打盡,指揮部決定在全縣範圍內廣泛發動群眾。縣委、縣政府、縣公安局迅速召集了各鄉鎮的黨、政、公、檢、法、司等領導人,進行了一場緊急的動員大會。他們要求不漏一村一戶,層層發動,確保每個角落都被搜尋到。

每個村莊都組織了二十名群眾,由一名公安幹警或聯防隊員帶隊,按照排查提綱進行細密的排查。全縣的鄉鎮都行動起來,彷彿整個尉氏縣都變成了一個巨大的“戰場”。

當幹警們到各村進行排查時,村民們看到他們幾天幾夜沒閤眼,紛紛前來慰問。有的老鄉將泡麵和香菸送到幹警的車上;有的飯鋪老闆見到幹警來吃飯,都堅持不收錢。那情景,讓人不禁想起了革命戰爭年代的軍民魚水情。許多幹警被這種深厚的感情所感動,眼中閃爍著感動的淚花。

天邊漸漸泛起魚肚白,新的一天帶著希望和未知悄然降臨。2月14日上午,尉氏縣的黨政警界大佬們如同赴宴的賓客,齊聚縣委大樓。時針指向九點整,一場由省公安廳牽頭的電話會議準時開啟。

會議才進行到第五分鐘,公安局指揮中心的值班員突然火急火燎地闖入會議室,手裡緊握著話筒,激動地報告:“剛剛,110報警臺接到賈砦村村民賈懷林的緊急來電,稱犯罪分子張紀冬現身了!”

提起張紀冬,那可是個狠角色。2月13日凌晨,朱仙鎮槍聲大作,張紀冬被嚇得魂飛魄散,抱著衝鋒槍,像只沒頭蒼蠅似的向西逃竄。

天漸漸亮了,雖然正值過年,但路上已有了行人的身影,村子裡也升起了裊裊炊煙。張紀冬看著自已這一身秋衣秋褲,光著一隻腳,懷裡還抱著槍,心裡清楚,用不了多久,自已就會被村民扭送到公安局。他此刻心亂如麻,只有一個念頭——逃命!

他趕緊找了個編織袋,把槍裹好,塞進麥秸垛裡,打算進村去買點衣服和鞋子。可哪知道,村裡的村民個個都用懷疑的眼光看著他,還有人提醒他:“開尉公路上都軍管了!”這句話嚇得他差點沒尿褲子。

他不敢走公路,也不敢再進村,只能回到麥秸垛,找出那支衝鋒槍,專找小路逃竄。他心裡明白,現在已是窮途末路,四周彷彿有一張看不見的大網,將他緊緊束縛。公路上,警車嗚嗚地鳴著警笛;村子裡,喇叭哇哇地宣傳著抓歹徒……他深深地感受到了絕望的滋味。

此刻的張紀冬,如同一隻在獵人槍口下掙扎的獵物,每一步都走得異常艱難。他知道自已已經無處可逃,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