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破曉,天邊泛起淡淡的魚肚白,王明義廳長和王濟最副廳長兩人眼中佈滿血絲,顯然已經熬過了漫長的一夜。人們紛紛勸他們稍作休息,但兩人都搖了搖頭,彷彿要將這夜的疲憊一併搖散。
王明義廳長輾轉反側,終究無法入眠。他披上外套,輕手輕腳地來到王濟最副廳長的房間,兩人相視一笑,彷彿彼此都明白對方心中的那份急切。
“王副廳長,我想我們得召開個緊急會議。”王明義廳長直截了當地說,“12日,我們得把商丘、鄭州、新鄉、安陽、洛陽、樓陽、許昌、漯河、周口等地的偵破人員都召集起來,商量對策。”
王濟最副廳長點了點頭,表示贊同。王明義廳長立刻叫來隨行的省公安廳刑偵處副處長趙開生,吩咐道:“趙處長,你一上班就聯絡這十個地方的公安局,讓他們各派一名熟悉槍案情況的負責人過來。”
接著,他又鄭重其事地對趙開生說:“還有,天亮後,你安排人去找王大衛,核實一下死者陳忠敬的生活習慣。比如他有沒有吃夜宵的習慣?晚上有沒有人常去值班室找他聊天?還有,他有沒有晚上找人下棋的愛好?”
天邊的第一縷陽光照亮了大地,新的一天開始了。今天是2月12日,距離省委領導要求的三天破案期限又近了一天。王明義廳長雖然只休息了一兩個小時,但精神卻異常飽滿,彷彿有用不完的精力。
從昨晚到今晨,關於侯雋的線索逐漸浮出水面。王明義廳長和開封市副市長梁鐵虎、市公安局長王旭升等人圍坐在一起,迅速發出指令。
“第一,立即對侯雋發出通緝令;第二,鄭州市公安局要對侯雋在鄭的住處進行嚴密監視;第三,圍繞侯雋、苗新偉二人的親屬、朋友展開調查,對重點知情人進行搜查,找出他們可能潛藏的地址;第四,開封縣公安局局長文松山和卞利民要儘快查清侯雋未婚妻在開封縣朱仙鎮的住址;第五,各縣、區的卡點要嚴格控制出市出縣路口,一旦發現‘豫B-01085’白色昌河面包車,立即扣留;第六,鑑於犯罪分子攜帶有真槍實彈,各卡點要配備武警和防暴警,提高警惕,防止拒捕行兇;第七,省公安廳要通知各地、市公安機關,協查‘豫B-01085’白色昌河面包車。”
一條條指令如同利箭般射出,一支支偵查隊伍迅速行動起來。很快,關於侯雋的線索如同雪花般紛至沓來,匯聚到破案指揮部。王明義廳長和王濟最副廳長相視一笑,彷彿已經看到了勝利的曙光。
在調查的艱難征途中,下利民意外地挖到了兩顆閃閃發光的寶石。聽說,侯雋在開封縣朱仙鎮有個物件,名叫“孫紅”,但這名字似乎只是個美麗的誤會。實際上,她在化工技校讀過書,1996年6月與侯雋悄悄辦了結婚登記,但還沒來得及舉辦那盛大的婚禮,她的戶口就已經迫不及待地遷到了市郊的沙崗寺。
更有趣的是,有人悄悄透露,侯雋曾放出狠話,說他已經“將苗新偉的‘活’做了”。這話在當地可是個熱門土語,意思就是他可能已經對苗新偉下了毒手。大家聽了都忍不住笑,這年頭,連殺人都能說得這麼俏皮。
開封縣公安局局長文松山也湊了湊熱鬧,他彙報說侯雋的未婚妻其實叫“張小紅”,住在開封縣朱仙鎮的宋砦村。這姑娘曾在開封市西郊的“亞細亞實業公司”闖蕩江湖,後來又在東郊商場租了個小櫃檯,賣起了化妝品。聽說農曆正月初二半夜,侯雋開著白色昌河車載著張小紅回孃家送年禮,結果進去沒幾分鐘,兩人又風風火火地開車走了。張小紅的妹妹張小霞也提供了點線索,她說那輛白色昌河面包車其實是侯雋二哥的私人座駕。
這時,破案指揮部又收到了一條重磅線索。順河公安分局鐵塔派出所的民警馬傑,在排查中無意間發現了一條有趣的資訊。正月初五凌晨兩點左右,計程車司機張立新在射擊俱樂部西側的綠島歌舞廳門前等客,他看見三個人從東邊走來,以為有生意上門,便開車迎了上去。結果到跟前才發現,原來人家早有準備,一輛白色星河面包車靜靜地停在路邊。張立新一看有車,便悻悻地離開了。他無意間掃了一眼那輛車的車牌號:“豫B”,明顯是開封市的車;後面的數字,他模糊地記得似乎是“01058”。
“噫,這車號還挺吉利,‘動一動我發’!”張立新忍不住嘀咕。
破案指揮部的人聽了這線索,都興奮得跳了起來。之前他們得知侯雋的白色昌河車車牌號是“豫B—01085”,這線索裡的“豫B一01058”與之相當接近。而且時間、地點、人數、車型都吻合得嚴絲合縫。
“查!以車找人,這可是個明智的決策!”局長一拍大腿,決定立刻行動。
開封市公安局副局長李同喜領命,帶著一群精兵強將,專門去調查這兩個車牌號背後的秘密。
中午時分,陽光正好,王明義廳長坐在辦公室裡,手裡把玩著一隻老舊的鋼筆,目光卻緊緊盯著桌上的電話。他正在等待一場至關重要的彙報。
這時,門“嘭”地一聲被推開,李副局長氣喘吁吁地衝了進來,手裡拿著一份報告,臉上寫滿了興奮。
“王廳長,有結果了!”李副局長大聲喊道。
經過仔細調查,“豫B-01058”這個車牌號,原來是市公路段一輛“213切諾基”車上的,這輛車早在1995年就上了牌照。但案發當晚,也就是2月10日,這輛車和車牌都乖乖地待在單位車庫裡,所以可以排除嫌疑。
而“豫B-01085”這個車牌號,原本屬於開封建築材料總公司下屬水泥廠的一輛舊上海車。可惜因為沒有按時審驗,這輛車在1997年5月10日就被監理部門宣佈報廢了。這輛車後來幾經轉手,最後被一個叫張紹嶺的人用一輛摩托車給換了過來。當我們找到張紹嶺時,他告訴我們,一個月前他把車牌和行車證借給了郊區曹門沙崗寺的小冬。
“小冬?這傢伙什麼來頭?”王明義廳長眉頭一挑,好奇地問。
“經過調查,這個小冬原名叫張紀冬,和侯雋是鄰居,兩人關係非常密切。”李副局長回答道。
“哦?有意思。”王明義廳長摸了摸下巴,“可是案發前,他和侯雋都失蹤了?”
“是的,廳長。”李副局長點了點頭。
王明義廳長沉吟片刻,突然一拍桌子:“好!現在重點已經很明顯了。我們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加快速度,全面排查。第一,對重點線索要咬住不放,就像狗追骨頭一樣,不挖出真相絕不罷休。第二,我們要多種手段並用,多部門配合。第三,對重點嫌疑人周圍要佈下天羅地網,嚴格控制他們的行動。第四,對於苗新偉這個人,我們不能掉以輕心。雖然他長期未露面,但據說侯雋已經對他下手了。但我不信這種鬼話,苗新偉和侯雋關係匪淺,他們之前還一起搶劫計程車呢,怎麼可能這麼快就反目成仇?所以,對苗新偉,我們寧可信其活,不可信其死,要把他納入視線,併發出通緝令。第五,對侯雋的親屬,我們也要密切關注他們的動向,看看他們有沒有異常反應。”
王廳長的一席話讓在場的所有人都精神一振。他們按照王廳長的指示開始行動起來。
很快偵查員們就控制了苗新偉的姘頭邢玲玲。經過審訊她透露苗新偉還活著並藏身在開封縣杏花營鄉。幹警們迅速出擊將苗新偉一舉擒獲。這場追捕終於畫上了圓滿的句號。
苗新偉在審訊室裡,滿臉無奈地說:“唉,我承認,我和侯雋確實去過射擊俱樂部踩過點,但我就是個看熱鬧的,可沒參與那場大戲。至於侯雋躲哪兒去了,這我可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啊。”
又是一個忙碌的上午過去,到了中午,大家都心疼地看著王明義廳長。自打案發以來,他就成了個拼命三郎,只睡了兩三個小時,要知道,他可是個五十多歲的老人家了!
劉鳳山,這位省公安廳的辦公室副主任兼指揮中心主任,是王廳長身邊的得力助手。他深知王廳長的性格和工作風格——他總是主張“靠前指揮”,認為這樣不僅能掌握偵查的實時進展,還能迅速做出決策,避免錯失良機。
這次“2.10”案件,王廳長除了去省裡開會,幾乎沒離開過第一線。他就像個不知疲倦的陀螺,已經連續轉了近30個小時。
大家實在看不下去了,紛紛勸他休息。劉鳳山把王廳長扶到床上,自已也跟著躺下,打算小睡片刻。可剛閉上眼,就覺得有什麼東西在腦海裡翻騰。
其實,王廳長哪裡睡得著啊!他的大腦就像個高速運轉的計算機,不斷處理著各種線索,侯雋的名字更是像魔咒一樣在他腦海裡迴盪。
正當劉鳳山迷迷糊糊要進入夢鄉時,突然聽到一聲急促的呼喊:“鳳山!鳳山!”他猛地睜開眼,只見王廳長只穿了件汗衫,連鞋都沒穿,就站在他床前。
“不行!”王廳長語氣堅定地說,“現在是關鍵時刻,必須做出決定!”
他光著腳在地上走來走去,顯然正在考慮一個重大的決策。沒等劉鳳山反應過來,王廳長就拉著他直奔破案指揮部,並命令立即通知開封市公安局的王旭升局長等人前來開會。
“我現在決定,”王廳長站在會議室中央,目光如炬地掃視著每一個人,“侯雋是‘2.10’特大搶槍殺人案的主要犯罪嫌疑人。我們必須立即採取行動,將他抓捕歸案!”
在繁忙的會議室裡,三項精心策劃的抓捕方案逐一被揭示。參戰幹警們如同被上緊發條的機器,隨時準備行動。
首先,開封市公安局副局長王文章負責的第一套方案登場。他召集了一群精兵強將,準備對狡猾的侯雋實施誘捕。他們巧妙地獲取了侯雋的傳呼機號碼,然後讓知情人頻繁呼叫,試圖引誘他上鉤。但侯雋這隻狡兔,似乎早已嗅到了危險的氣息,無論怎麼呼叫,他就是不接。第一套方案宣告失敗,幹警們紛紛搖頭嘆息,感嘆侯雋的狡猾。
緊接著,第二套方案由開封市公安局副局長崔保連負責實施。他傳訊了侯雋的七名親屬和知情人,希望能從他們口中得到一些線索。然而,這些人似乎都守口如瓶,侯雋的下落依舊是個謎。
眼看時間緊迫,指揮部決定啟動第三套方案——在全市範圍內進行地毯式大清查。定於2月5日這一天,全市動員起20萬人的力量,誓要將這個兇殘的傢伙挖地三尺也要抓出來。軍令如山倒,指揮部的命令立即轉化為幾千幹警的實際行動。
然而,要想成功抓捕侯雋,必須先摸清他的潛藏地址。這個重任落在了開封縣公安局的肩上。
就在此時,2月11日深夜23點左右,開封縣公安局局長文松山和指揮中心主任陳洪傑正在趙墳卡點督查設卡堵截情況。突然,他們接到了破案指揮部的緊急命令:重大犯罪嫌疑人侯雋的妻子孫紅可能是朱仙鎮人,要求儘快查明情況。
文局長不敢有絲毫耽擱,立即驅車二十餘公里趕往朱仙鎮。在路上,他一邊趕路一邊用電話向朱仙鎮派出所通報了情況。
朱仙鎮派出所所長靳學飛接到通知後,立即帶領內勤民警季立新等人翻查戶口遷移證底卡。經過一番仔細查詢,他們發現外遷人員中並沒有叫“孫紅”的,但有一個“張小紅”,是朱仙鎮來巖村人。1996年9月因結婚,戶口遷至開封市東郊曹門村沙崗寺,而申請辦理人就是侯雋!
靳學飛所長立刻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他毫不猶豫地撥通了正在趕往朱仙鎮途中的文局長的電話。
“文局長!找到線索了!重大犯罪嫌疑人侯雋的妻子孫紅其實就是張小紅!她在朱仙鎮來巖村有戶口記錄!”靳學飛激動地說。
文局長一聽,心中頓時湧起一股強烈的激動。他立即向指揮部彙報了這一重要情況,並沿途調集警力。待趕到朱仙鎮時,已經調集了十多名幹警。他們準備對侯雋展開最後的圍捕行動——這一次,他們終於摸清了侯雋的潛藏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