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遠離那棟看似嶄新的公寓,我抽著煙行走在人行橫道上,走了半小時才停在達芬奇商業廣場邊上找到了個可供按摩的椅子。
我將老闆娘轉給我的五萬元收下後,買了一杯咖啡坐了下來,看著高樓熒幕上閃爍的廣告片,心裡有了一種百無聊賴地煩惱。
立即迴避都市中的喧囂,我低頭開啟手機相簿,翻找著那個已經從我內心世界當中掙脫的女人。
不知道何時開始,廣場上出現了一批濃妝豔抹的職場白領,搖曳的身姿瞬間將我灌醉,鬼迷心竅中更是看不清那個女人,可能她就潛伏在了她們中間,也可能早就死在了我的記憶裡。
但這個白晝,我終究要在這都市裡找一個可以交流情感的地方。
我下意識的點開了通訊錄,撥通了張婉怡的電話,她正好待業在家,而我也無所事事,乾脆這個白晝就先棲身在她那裡。
吵鬧聲中張婉怡向我詢問道:“陳遠寧,你找我幹嘛?”
“還在家沒出門吧?”
“對啊,馬上就要去一趟醫院了。”
“哦……那個,我想來找你,可以嗎?”
張婉怡笑了笑說道:“有什麼事非要當面聊的,你就在電話裡說吧,等下我出去,沒功夫搭理你。”
“我直接去你家吧,廢話我就不多說了。”
“來唄,楊天宇也在,我這邊正好在裝修呢。”
“那我真去了。”我說完不再言語,把非去不可的疑惑扔給了張婉怡。
離開達芬奇商業廣場之後,我直接坐上地鐵去了張婉怡的住所,尋思著也不能空著手,又去水果店買了兩個榴蓮。
大概傍晚七點張婉怡才從醫院回來,而我已經在客廳裡跟楊天宇玩起了撲克牌。
張婉怡將我推在一邊,語氣不滿的說道:“你想把他帶壞啊,讓你給他做個榜樣,可沒讓你拉他賭博。”
我只是笑了笑沉默不語。
張婉怡一邊開啟電視一邊向我問道:“你閨女呢?”
“要你管啊,我暫時也沒找到合適的工作,明天還得去人才市場逛逛,索性直接送回她親媽那裡去。”
“慢慢來嘛,多久都沒關係!”說完又向桌子上的錢看了看問道:“那個把你視若珍寶的老闆娘呢?”
我心裡一陣失落,畢竟是一個接濟了我好幾年的老闆娘,但卻又面不改色的對張婉怡說道:“一別兩寬了。”
張婉怡瞪大眼睛感嘆道:“一別兩寬了?你這人品是有多差,之前都藕斷絲連似的膩著你,竟然一別兩寬!”
“別聊這個事情了,幫我泡杯奶茶來。”
張婉怡住的一房一廳改造之後,有個窄窄的樓梯,屋子裡多出來兩間房,陽臺被封了起來,居住空間算不上小。
開啟燈,先看見衣櫃裡密密麻麻的擺放了很多衣服,角落裡有一臺熨斗,牆壁上貼著幾張婚紗照,還有幾張油畫,再沒有其他多餘的裝飾,除了隨意放在床頭櫃上的加溼器,倒不算太凌亂。
擺放好傢俱,張婉怡不知道從哪個櫃子裡拿出兩瓶伏威士忌,給我和楊天宇各倒了一杯酒。
小半晌,已經見底的酒杯被倒放在電視機下面的抽屜裡,兩人眼前放了幾包薯片,坐在臺階的邊緣上。
各自拆開一包薯片,我和張婉怡相對無言,低下頭,瞬間半包薯片進了肚子。
“陳遠寧,我看你朋友圈發的挺壓抑的,是因為什麼呢?連自已的女兒也不要了?”
“我活得無拘無束,哪裡壓抑了?”我說著大口吃掉了袋子裡剩下的薯片,卻愣神的看著窗外。
遠處,斯特格蘭的外牆瓷磚上耀眼的招牌仍然在這黑夜的天空閃動著。
張婉怡沒有再詢問,也隨我看的方向仰望著,半晌又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我們都是徘徊在人間的過客,有些煩惱是在所難免的,或許沒有必要爭個對與錯。
音樂帶著黑夜的陰冷從我們身邊宛轉悠揚,我和張婉怡仍坐在臺階上仰望著,香菸又不知不覺抽了一根。
平靜的夜晚,人總是會胡思亂想,我好似想起了什麼,又點上了一根菸,她卻阻止了我,煙霧瀰漫的太多始終散不去,我曾經就因為抽的太多燻的頭疼。
張婉怡很直接的問道:“想成家嗎?”
我笑了笑對張婉怡說:“我每天的想法都不一樣,或許現在想明天就又不想了。”
我知道張婉怡曾經說愛我並不是開玩笑的,推了推她說道:“你之前給我拍的照片還在嗎?翻出來看看。”
張婉怡從口袋裡拿出手機,從相簿裡找出一張伏在我眼前,我藉著這個契機和她靠的越來越近,感覺很開心,是個很美好很滿足的時刻。
張婉怡愣住了,許久才對我說了句:“我們靠的太近不好,他還在看著呢!”
“為什麼不好?”
張婉怡黯然失色的看著我:“他現在是我的丈夫,而你和他又是兄弟,要有分寸感,別讓他不高興。”
“所以你覺得我應該離你遠一點?”
張婉怡點了點頭,半晌才說道:“其實就當個普通朋友就好了,我們三個在一起聊聊天。”
“這怎麼還成普通朋友了?”我有些疑惑的問道。
“總之你別沾著我。”
“你真打算疏遠我?”
張婉怡點了點頭:“間隔十厘米,因為我現在是有夫之婦了。”
“有夫之婦就不能接近了嗎?”
張婉怡看了一眼楊天宇又看了看我:“當然不能。”
我重重的嘆氣說道:“你幹嘛說的這麼堅決。”
“我不說這麼堅決,你不會死心的,與其讓你心存幻想不如當機立斷!”張婉怡仰起頭一口喝掉了杯子裡的牛奶,雙眸卻順著眼角的餘光落到了我身上。
我不言語,即便張婉怡說的不痛不癢,我卻體會到了遺憾中歇斯底里的愛情,我知道張婉怡是我一輩子都忘不掉的女人。
“別說我了,你那個老闆娘才值得你去接近。”張婉怡拍了下我的肩膀說道。
我回憶著,半晌說道:“在她聽到我說結婚的時候透過管家的轉述和我提出不想見面。”
“她為什麼不想看到你?”張婉怡不可置信的詢問。
我裝作無所謂的回答道:“我不清楚,她沒告訴我。”
“你也不問?”
我點了點頭,我確實沒問老闆娘為什麼不想見我,因為我覺得,老闆娘對我不屑一顧,不需要再刨根問底,也可能我意識到我們都不合適踏進婚姻,肯定會有撕破臉的那天,而意料之外的事,又怎麼可能會落到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