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震!

轉過身一把抓住奎少林:“你怎麼會認識我爺爺?”

在我印象中,爺爺從未離開過我們那圩崗村,唯一一次離開村子,就是他出事前的一個月,按說不可能認識奎少林,而且爺爺出村那年,奎少林應該還在墓室裡吧?

隨後爺爺出殯那天,我才知道他的風水術這麼厲害,但是我也沒看他跟任何一個圈子裡的人有來往。

奎少林聽到我的話,忽然大笑了起來,半天才激動的說道:“你是那老傢伙的孫子?你竟然是那老傢伙的孫子!我早就該想到了……這老東西年輕的時候就比我強,養出來的後代也比我強……”

聽這話,這個奎少林似乎跟我爺爺年輕的時候就認識了,可別是大水衝了龍王廟,這特麼就尷尬了啊。我就問他跟我爺爺什麼關係?

奎少林似乎因為體內的雌麒麟蠱王的折磨,短短几句話已經讓他直冒冷汗,一手捂著自己的腹部,勉強讓自己強忍著痛楚,不答反問:“小子,勞煩你回去給你爺爺帶句話,就說西定的奎老二忙完這件事,就過去瞅瞅他。”

看來,奎少林並不知道我爺爺的事,也是,他在墓室裡呆了三十年,也就意味著與世隔絕了三十年,又哪知時過境遷,外面的世界早已大翻天,我爺爺他老人家也……

我嘆了口氣,說道:“前輩,您的話我恐怕是帶不了了?”

奎少林問我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告訴他,我爺爺十幾年前就出了事,如今早已是白骨入土,化為塵埃。

“什麼,那老傢伙不在了?”奎少林有些不敢相信一樣,之後便是陷入了沉默。

沉默了好一會兒,他才嘆了口氣:“也罷,估計我也快了,到時候,我親自兒去找他老哥說說話。”

說著,他忽然猛地一陣咳嗽了起來,竟然生生咳出了血!

奎少林抹了一把嘴角的血,忽然就哈哈大笑氣啦,笑的一個勁兒咳嗽,接著他忽然抬頭看著我,道:“小子,我看你慧根不錯,是吃陰陽飯的料兒,我相中你了,賬號我沒有傳人,有沒有興趣跟我學養鬼?”

我搖搖頭,說美意我心領了,不過我風水也是新入門的,怕貪多嚼不爛。

養鬼確實厲害,但爺爺曾經在信裡說過,走歪門邪道的,終究是見不到光的,遲早沾上大因果,能不碰就別碰。之前擺過兩次陰面風水,已經是犯了爺爺的忌諱,若我再跟奎少林學養鬼,爺爺泉下有知,怕是真的要死不瞑目。

奎少林見我拒絕,挺失望的,但也沒有勉強,說:“人各有志,既然你不願意,我也不勉強。不過……你把手伸過來,我跟你爺爺老交情一場,按說你是我的小輩,初次見面沒有不給見面禮的。”

說著,他從兜裡掏出一個小盒子,遞到我跟前:“這是養鬼一脈的寶貝,如今這一脈到了我這裡怕是要斷了,以後也用不上了,我看你剛入陰陽行,興許用得上,就送給你吧。”

我接過這小盒子開啟一看,裡面裝著跟蛤蜊油似的東西,我尋思難不成是給我美容潤膚的什麼美容油?可我一糙老爺們,也用不上啊。

倒是一旁的孟曉生,忽然眼睛都亮了:“燃犀油?!”

他一把抓著我的手,眼睛直勾勾盯著我手裡的燃犀油,說:“小哥,你把這油給我,你欠我的債不要了。”

臥槽,這玩意兒這麼值錢?竟然能讓掉進錢眼的財迷說出這話,看來確實是個寶貝,我立馬將東西裝兜裡:“滾,老子這次拿命換了你的命,還欠你個錘子!”

我謝過奎少林,說來奇怪,奎少林在跟我談完話之後,整個人似乎有些變了,好像神色變得坦然了。

跟桑氏進石屋的時候,倒有種解脫的意味兒。

我不知道他跟桑氏進石屋,桑氏會對他做什麼,葉格桑告訴我,麒麟蠱王如今已經成型,可以與宿主分離,所以桑氏要從奎少林體內取出麒麟蠱王。

只不過,取麒麟蠱王的手段有些殘忍,是生生剖開肚子,取出其體內五臟,放入器皿飼養七七四十九日,便可得麒麟蠱王。

也就是說,奎少林必死無疑。

我終於明白他剛才那句他也快了是什麼意思。

顯然,他已經預料到自己的結局。

談不上心痛,畢竟這一切都是奎少林自己種下的因果,既然種了惡因,就必須承受惡果。

只是在得知他跟我爺爺是老相識,我心裡多少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許是想到了我爺爺。

葉格桑沒有騙我們,桑氏給的那蛇蠱,確實是解我跟孟曉生體內蠱毒的。

體內的蠱毒解後,第二天一早我跟孟曉生便離開了寨子,這個鬼地方,我是一刻也不想多呆了。

就來這幾天,我已經幾次在生死邊緣摸滾打爬了,不管是誰,心理素質再好,也禁不起這樣的折騰啊。

幫他們處理了崀山的煞氣和陰氣,他們也沒有臉面再繼續為難我們。

葉格桑估計是覺得虧欠了我,給我們安排了一輛摩托車,將我們送下了山,一直送到了金沙的汽車站。

坐在車上,看著在身後越變越小的金沙苗寨,忍不住有些感慨。

說到底,身為這個寨子裡的人也是可悲,終日不出寨子,幾乎跟這個世界脫軌。外面的世界現在別說是點燈了,連電視都有了,可是寨子裡面卻還用著老式的煤油燈。這麼多年來,一直飽受煞氣的帶來的陰影,到頭來才發現,這煞氣根本就是他們自己一手造成的!如果不是因為他們慘無人道地用無辜的孩子的生命來壓制自己內心的恐慌,又怎麼會有這煞氣呢?

從摩托車上下來以後,剛要轉身進車站,那個送我們過來的苗人突然開口了,講著蹩腳的漢語。

“你幫了我們,所以,桑婆婆讓我給你帶句話。”他口中的那個桑婆婆不用想我也知道,自然是葉格桑的外婆桑氏。

我頓了下來,回過頭看著他。

“你過來,這些話,桑婆婆說只能說給你一個人聽。”那個苗人站在原地,聲音有些生澀,但是態度堅決。

孟曉生那貨此時注意力已經飄到了車站入口處賣烤地瓜的小攤車上,早就在前面跑去了。

於是,我就朝那個苗人走了過去。

那個苗人警惕地看了一眼孟曉生,彷彿是怕他突然跑上前來偷聽似的。

傳完話,那個苗人便擰響摩托車的油門,“轟轟轟”地在我的視線中越來越遠。

孟曉生這時候地瓜已經買到手,已經上嘴吃了起來,咬了一口黃燦燦的地瓜,這才問我:“那苗人嘀嘀咕咕過跟你說啥了?”

我還在回味那個苗人的話,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他的話,讓我太震撼了,甚至有些出乎我的意料,讓我一時竟無法接受。

不,不會是他說的那樣的!

“小哥?”

孟曉生似乎發現我有些不對勁,又叫了我一聲。

我這才回過神,看他一臉奇怪的模樣,儘量讓自己不去想那個苗人的話,勉強笑了笑,“你剛剛說什麼?”

“那個苗人跟你嘀咕啥了?”

“沒什麼,就是關於蠱毒的事情。”我隨便編了個理由搪塞了過去。

孟曉生明顯不相信那個苗人僅僅是跟我說了蠱毒的事情,不過,他這個人有點缺心眼兒,況且他現在心思都放在吃上,倒也沒有繼續追問。

此時時間還算早,車站人不多,買好車票,孟曉生這貨也不知道是不是亂七八糟的東西吃壞了肚子,突然鬧肚子。

金沙的車站很老舊,廁所在車站的外面,我就跟這貨去找廁所。

在廁所旁邊的花壇處,我忽然看見好像躺了個人。

過去一看,竟然躺著一個女人,女人身上穿的是一件淺灰色的連衣裙,裙子因為倒地的姿勢扭曲,已經掀到了小腹。

平坦的小腹光滑沒有一絲贅肉,雪白的雙腿也以一種扭曲的姿勢交叉著,而在那衣裙之上,有兩個鮮紅的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