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我聽錯了,沒想到孟曉生這貨竟然會同意。
乘務員聽到這話,簡直都要哭出來了,連連感激,“感謝您的配合!感謝您的配合!”
我沒辦法,只好往旁邊站了站,給這個蛇女讓出路來,讓她進來。
她從我身邊走過的時候,她似乎用餘光斜了我一眼,嘴裡嘟噥了一句,像是在說“謝謝”,但不是普通話,像是某個地方的方言。
等兩個乘務員走後,我關上門重新回到床鋪前,這才看清這個女人,不應該說是女孩,因為她看起來似乎比我還要小几歲。
只見她走到了我對面的那個床鋪上,將她身上的挎包放在了床鋪上,然後才放下了她手上的黃褐色麻袋。
麻袋裡的東西在觸及到地上的時候,發出一陣騷動,像是有兩條蛇撕咬了起來,一陣抽動。
女孩將麻袋提起來晃了晃,重新放在了地上。
她那一晃,晃得我的心也跟著晃了一下,回頭瞪了孟曉生一眼,丫讓你做好人,要是半夜蛇跑出來,第一個要死你!
孟曉生卻並沒注意到我的眼神,這個目光盯著那個女孩,比起那一麻袋的蛇,他似乎對這個女孩更感興趣。
丫就一禽獸吧,都這幅鬼樣子了,竟然還對人家女孩有非分之想。
“你那個袋子紮緊了吧?”我忍不住開口又確認了一遍。
那個女孩抬頭朝我這邊看了一眼,沒有說話。
眼前的劉海遮住了她的眼睛,讓我看不清她眼裡的神情。
我以為她沒有聽清楚我說的話,於是又重複了一遍,還指了指地上那麻袋,“你,那個袋子,紮緊了吧?”
她依然沒有說話。
就在我以為她可能聽不懂我的話的時候,她卻忽然開口了。
“他體內,有蠱。”
我一驚,想不到她竟然能看出孟曉生體內有蠱蟲,如果不是內行的人,是絕對看不出來的。
莫非這個女孩是苗人?
這麼想想,她長得確實跟我們漢人有些不同,顴骨要更突出一點。
我看了一眼孟曉生,見他臉上並沒有多少驚訝的神色,似乎是在他意料之中。
我忽然反應過來,怪不得他能讓這個女孩跟我們同車廂,原來他早就看出這個女孩不是普通人。
之前我以為她可能是個販蛇的,現在看來,她的那些蛇很有可能不是一般的蛇,而是用來煉製蛇蠱的?!
這個想法一冒出來,我不由暗暗心驚。
還好剛才孟曉生同意與她同行,不然萬一惹怒了她,說不定趁我倆不注意的時候,她就在我們倆身上下了蠱。
氣氛一下變得詭異又安靜起來,只有那麻袋裡的群蛇,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咚咚咚!”
就在這個時候,包廂的門外再次響起一陣敲門聲。
這一次的敲門聲,比之前的急切了不少。
難道又有人要住進來了?
相比較之下,對面那個女孩倒是顯得淡然了許多,彷彿這一陣敲門聲,在她的意料之中。
“誰?”我問。
門外一陣沉默,沒人回答。
就在我以為可能是敲錯門的,不打算理睬的時候,那敲門聲又響了。
“咚咚咚!”
“誰啊?”
我不由地提高了音調,又問了一遍。
過了一會兒,外面才傳來一個男人有氣無力地聲音,“小兄弟,麻煩幫幫忙,開個門,我找人。”
找人?我跟孟曉生在火車上沒有熟人,顯然這人不會死來找我們的,那麼……
我將目光再次轉向了對面那個女孩。
女孩只是低著頭坐著,像是沒有聽見外面人的聲音。
開門後,看見門外站著一個四十來歲的男人,圓臉肥頭大耳的,小眼睛,看起來有些賊眉鼠眼的,不高的個子,還有些啤酒肚。
這個人看起來挺壯實的,但不知道什麼緣由,此時的臉色蒼白得嚇人,跟孟曉生的豬臉有的一拼,整個人看起來有氣無力的,如果不是扶著門框,我真懷疑他會直接摔下去,甚至站都站不穩。
見我開了門,那人趕緊往包廂裡面看,看見那個女孩的時候,他原本死魚一樣的眼睛裡瞬間蹦出一絲光亮,跌跌撞撞,連滾帶爬地跑進了包廂裡。
進了包廂,直接“撲通”一聲跪在了那個女孩跟前,跟她道歉:“小姑娘,對不起,是我有眼不識泰山衝撞了你,還請你高抬貴手,放我一條生路!”
女孩依舊低著頭,對那男人充耳不聞,就像是根本沒看到這人一樣。
一個幾十歲的男人,跪在一個二十歲的小姑娘面前,幾乎要哭出來,畫面顯得十分的詭異。
想到這個女孩懂蠱,看來這個男人多半是得罪了她。
之前聽別人議論,說女孩帶著蛇上火車,本來沒人知道的就是她對面的一個乘客一直在翹腿,無意中碰到那麻袋,發現裡面是一麻袋的蛇,引起了騷亂。
看樣子,這個男人多半就是那個乘客了。
一言不合就下蠱啊,還好我們剛才沒得罪這姑娘,否則估計我們的下場不會比眼前這男人強到哪裡。
男人見女孩一直不見動靜,更是一句話不答,心一下沉到了谷底,臉色更加蒼白了,有些可憐地將目光看向了我跟孟曉生。
大概是希望我們能給他一點幫助。
我無可奈何地看了男人一眼,我們跟這個女孩不過也就是同廂的交集,雖然剛才同意與她同廂,算是幫了她一把。但我可不認為,單單就麼點交情,在她面前就能說得上話。
不過,看這個男人也實在可憐,我忍不住開口道:“我說,妹子,得饒人處且饒人,這個大叔可能在某些地方得罪到了你,但我想他現在已經受到了應有的教訓。”
我剛一開口,就感覺到孟曉生在後面掐了我一把,疼得我差點叫出來。
你娘。
下手真特麼重,就許你充好人,小爺就不能也好心一回?
“小哥,你還真敢說,你看不出來嗎,這妹子手段不簡單。”孟曉生在我後面小聲嘀咕了一句。
我當然看得出來這姑娘不簡單,但再厲害也不至於不講道理吧?頂多不聽我的勸,總不至於因為我替這男人說了兩句話,就也給我下個蠱吧?
“妹子,我們也算半個同行,我們這一行都講究一個功德,你大人有大量,不如就放他一馬?就當是給自己積累功德了,出門在外,多個朋友,總好過多個敵人。”我接著說道。
果然,在聽到我說跟她半個同行的時候,那女孩抬頭看向了我。
雖然她的眼睛讓眼前的劉海給遮住了,但依然能感覺到她目光裡隱隱的冷意。
地上麻袋裡面的蛇群又是一陣躁動不安。
跪在地上的中年男人頓時臉又白了幾分,在地上連連給女孩磕頭,“小姑娘,小姑奶奶!求求你饒我一命,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我目光不由看向了那個麻袋。
只見,那個女孩的右手手心裡像是有什麼東西在爬,嘴裡在唸著什麼。片刻之後,麻袋裡的蛇漸漸平靜了下來。
女孩將目光轉向了孟曉生,嘴角輕輕漾開,竟然是在笑!
“原來,他中了屍毒。”她帶著濃重的口音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