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國皇宮，眾大臣正因祁鎮中途離席亂作一團，看見裴晏清來了，混亂的局面才安定下來。
“裴相，陛下這是去哪了？”
裴晏清舉起酒杯，淡聲道：“陛下有要事處理，諸位不必憂心。”
裴晏清說完，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隨即坐在了上位，百無聊賴地盯著底下的臣子。
他如今已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心裡卻沒有痛快，反而空蕩蕩的，像是缺了一塊。
小姐此時在做什麼呢？
—
波光粼粼的小河邊，洛泱略微俯身，將馬車上的食材稍微清洗了下。
祁鎮並不擔憂洛家人會中途逃跑，僅派了五品文官跟在他們身後。
洛延和洛威從軍經驗豐富，經常在野外生火烤魚，現在正值元宵，馬車還未到下一個城內，剛好馬車裡有從京都帶的一些蔬菜，洛延便張羅著要煮魚湯喝。
洛泱將洗好的食材放在鍋裡，抱著雙膝坐在篝火邊，笑道：“阿泱還是第一次在外邊喝魚湯呢。”
洛延笑了下：“讓囡囡看看我的手藝。”
很快，熱氣騰騰的魚湯便煮好了。
洛泱抿了一口，魚湯沒什麼鹹味，卻很鮮美。
她喟嘆一聲，彎唇笑了下：“京都的魚湯可比不上祖父做的！”
洛延哈哈大笑，一家人圍坐在篝火邊，每個人臉上都笑容滿面。
這般走走停停，走了將近一月，洛家人終於到了南疆邊境。
靠近南疆的小城喚作廣陵，洛延在廣陵租了一間小院，徐懷柔和洛泱便住在院中，洛延、洛威和洛遲則住在軍中，偶爾會來小院看看母女倆。
洛泱在小院待膩了，便騎馬跑到軍中找洛遲。
她已經很會騎馬，縱馬馳騁時，有京都沒有的自由。
“泱泱，怎麼又過來了？”洛遲叉著腰，伸手要把洛泱從馬上扶下來。
洛泱縱身一躍，徑直從馬上跳下來，笑道：“阿泱給哥哥帶吃的。”
洛泱說著，從馬背上拿出一個包袱，裡面有從廣陵帶來的糕點。
洛遲接過，無奈地笑了下。
“洛姑娘，沒有我的份嗎？”姜玉撐在洛遲肩頭，朝洛泱挑了下眉，吹了聲口哨。
“有的。”洛泱點了下頭，朝洛遲使了個眼色，“哥哥，孃親特意吩咐阿泱多買了些，分給軍營裡的哥哥們。”
洛遲蹙著眉，不情願地拿了塊糕點放到姜玉手裡，無奈地撇了下嘴：“吃吧。”
姜玉輕呵一聲，將糕點放在嘴裡，朝洛泱露出一抹笑：“多謝洛姑娘。”
“不必客氣。”洛泱禮貌回應，牽著馬拴在旁邊的樹上。
姜玉一路目送。
洛遲看見他直勾勾的眼神，用手肘垂了下他胸口，警告著：“你小子別對泱泱動什麼歪心思啊，她不喜歡你這一掛的。”
姜玉挑了下眉，語氣輕狂：“你又不是洛姑娘，怎麼知道她不喜歡我？”
洛遲盯著他一臉自得的模樣，嗤了聲：“以前京都有個人也和你一樣喜歡泱泱，但他長得比你好，官位比你高，待泱泱比你周到。這樣的泱泱都看不上，能看上你這個喜歡勾三搭四的？”
“洛遲！你是不是找打？”
“打得過我再說。”洛遲淡淡瞥了他眼，抱著糕點去找洛泱。
洛泱正坐在軍營裡喝水，看見洛遲，給他遞了碗水。
洛遲將糕點放在桌上，問：“你覺得姜玉怎麼樣？”
“誰？”
“姜玉，就剛才那個。”
洛泱想起洛遲旁邊的男人，眉頭微微蹙起，她不喜歡別人對她吹口哨。
“阿泱不太熟悉。”洛泱笑了下。
洛遲聞言，嘴角勾起一抹笑：“我就知道你看不上他，他長得還不如裴晏清呢。”
洛泱許久沒聽見裴晏清的名字，此刻竟有些怔愣。
“不過他現在的做派倒是有點像裴晏清，你可得提防些，別傻兮兮地被騙了，他可是愛玩的。”洛遲沒注意到洛泱的異樣，仍舊喋喋不休。
“說起裴晏清，他好像要娶妻來著。”洛遲皺起眉，敲了下桌子，“切，還以為他多喜歡你呢，不過三年便變心了。”
“娶妻？”
“是啊，好像是柳家的小姐，管他的。”洛遲撇著嘴，“現在京都風頭最大的就是他了，那些大臣恨不得將自己女兒都塞進他府裡……”
洛泱垂眸，盯著碗裡的水，平靜的水面泛起了一點漣漪。
是夜，洛泱躺在自己屋子，罕見地失眠了。
白日洛遲的話反覆出現在她腦海，洛泱翻了個身子，胸口突然有些悶。
三年足以發生很多事，裴晏清娶妻有何稀奇的？
娶了妻子，裴晏清更不會和洛家有牽連，兩家各自安好，她該高興才對。
洛泱扯了下嘴角，臉上卻沒有笑意。
她明明不喜歡裴晏清了，可聽見他娶妻，心裡卻突然湧現出悶疼的窒息感。
洛泱輕咳一聲，心臟突然跳得劇烈，她從床上起來，伸手摸向床邊的小匣子，翻到裡面的錦囊，連忙開啟吃了幾顆藥丸。
這三年她從未心悸，現在卻因為聽見裴晏清娶妻的訊息……
洛泱自嘲地笑了聲，她平躺在床上，看著屋外的天色一點點變白。
裴府。
身著正紅色官服的男子持著書卷，手裡握著毛筆，時不時在宣紙上寫著什麼。
半刻鐘後，裴晏清將毛筆放下，漆黑的眼眸盯著房門，指節有序地敲打著案桌。
“裴大人。”屋外響起熟悉的稟告聲。
裴晏清道了聲進，來人便推開房門，在案桌上放下一封信，而後輕輕將門帶上。
裴晏清垂眸，拆開信件，臉上有些許柔和。
信件來自邊境，裡面寫的全是洛泱在廣陵的一舉一動。
裴晏清一目十行，臉上的笑意在看見姜玉的名字時驟然而止。
他蹙著眉，盯著那行刺眼的字跡。
午時，洛小姐至軍營見兄長洛遲，在洛遲身邊有另一位男子，名為姜玉。
三人在校場縱馬，洛小姐心情甚好。
心情甚好？
裴晏清盯著那四個字，眼底有些黯淡。
探子都能感覺到小姐的心情，小姐一定很高興吧。
又過了幾天，信件上再次出現姜玉的名字。
未時，洛小姐送糕點給洛遲和姜玉二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