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晏清頷首,他睨著跪在地上的綠石,語氣很冷:“你們對洛遲用了毒?”

“是。”綠石點頭,“洛遲即便中了毒,意志依舊頑強,我和青竹不是他的對手。”

“去領罰。”裴晏清淡聲吩咐。

裴晏清一向只相信自己,他沒有培養自己的勢力,手裡能用的人基本都是靠毒維持,並不牢靠。

這次保護小姐,手下讓他放心的,竟然只有這兩個早早為洛泱培養的侍女。

但她們實力還是太弱,在洛遲面前都不堪一擊。

裴晏清不耐地嗤了聲,轉而離開了裴府。

洛遲中了毒,並不能帶著洛泱走多遠,想必是尋了個隱秘的角落躲起來。

只是不知小姐是被洛遲強行帶走還是自願……

若是後者。

裴晏清蹙著眉,心底本能牴觸這個可能。

掌櫃很快將郎中請來了客棧,洛泱站在一邊,緊張地盯著郎中手裡的動作。

郎中託著洛遲的手腕,仔細把脈了一會兒,又掀開他的眼皮檢視,眉頭緊緊皺著。

“大夫,他如何了?”

郎中從藥箱裡拿出針灸,蹙起眉頭:“這位公子體內中了毒,只是在下才疏學淺,不能判斷出他中的是何種毒。”

“那該怎麼辦?”洛泱神色有些著急。

郎中將針灸落在洛遲手腕,道:“只能先用針灸將他體內的毒素逼出,再開些解毒的方子。”

“放心,這位公子暫時沒有性命之憂。”

洛泱聞言,鬆了口氣,她不知洛遲是何時被下了毒,可若是在裴府被青竹和綠石下了毒,她還得再去找裴晏清要解藥。

裴晏清如果發現她不在府中,應該也會找她吧。

“小姐,方子開好了。”郎中將藥方壓在桌上,洛泱付了銀兩,將大夫送出了房門。

洛遲身體素質不錯,郎中的針灸對他起了作用,即便身體還乏力,洛遲還是迷迷糊糊地醒來了。

他一睜眼,看見空蕩蕩的屋子,連忙撐著身子起來。

洛泱正端著湯藥,見洛遲醒來,連忙將碗放在桌上,上前扶起洛遲。

“哥哥,彆著急。”

洛遲聽見洛泱的稱呼,喜形於色:“泱泱,你記得哥哥了?”

洛泱點頭:“阿泱記得自己的哥哥是你,只是其他事情不記得,孃親的面容也忘記了。”

“沒關係,阿泱見到孃親興許就會想起了。”洛遲安慰道。

洛泱將枕頭遞在他腦袋後面,端起桌上的湯藥,用湯匙舀了一勺,遞在洛遲嘴邊,溫聲道:“哥哥中了毒,阿泱請郎中看過,開了些方子,哥哥快喝。”

洛遲心間一暖,接過湯匙,啞著嗓音:“哥哥自己來。”

“嗯。”洛泱點頭,乖巧地坐在一邊。

洛遲見她溫順的模樣,心底有些不是滋味,他竟然還要讓自己的妹妹照顧,這若是被父親知道,肯定會狠狠將他罵一頓。

洛遲很快將藥喝完,洛泱接過,將空碗放在桌上,問他:“哥哥知道體內的毒是什麼時候中的嗎?”

洛遲咬著牙,語氣不善:“在裴府被個丫鬟下的,都怪我輕敵。”

洛泱聞言,指尖微頓。

既然是在裴府被青竹和綠石下的,她還是要向裴晏清要解藥。

洛泱正想和洛遲說,洛遲卻撐著下了床,摸了摸洛泱腦袋:“阿泱別操心哥哥的事,當務之急是離開京都。”

“離開?”洛泱蹙起眉,“可是哥哥的毒還要問裴晏清要解藥。”

提到裴晏清,洛遲咬著腮幫子,眉眼間都是戾氣:“裴晏清這狗東西巴不得我死,怎會給我解藥?”

“他巴不得你死?”洛泱有些不可置信。

裴晏清是文臣,為人溫和有禮,看起來不會與人結這般的仇怨,再者,他心悅自己,為何會巴不得哥哥死?

“他都敢來抄洛府,還有什麼做不出來?”洛遲沒過多解釋,他簡單修整一番,便要帶著洛泱離開。

毒藥一事,總會有法子能解,死不了便成,泱泱卻不能再落在裴晏清手裡。

洛泱被洛遲的話驚住,半晌沒有反應,裴晏清抄了洛府?

也就是說,她是洛家的小姐,而裴晏清親自抄了她的家?

洛泱沒有實感,只覺得荒謬。

“快走吧。”洛遲一路牽著洛泱下了樓,離開了客棧。

他身子還是使不上力氣,抱著洛泱用輕功很費勁。

洛泱攥著洛遲衣襟,腦子裡還在想他方才說的話。

洛遲找的客棧離裴府很遠,離城門口卻很近,洛遲正想像來時那般混出城門,等帶著洛泱來到城門口,才發現城門計程車兵增加了好幾倍。

洛遲打量著他們的神態和姿勢,發現不僅數量增加了,士兵也新換了一批,面前的這批顯然是精銳。

他不敢貿然出去,牽著洛泱躲在暗處。

京都城門正在戒嚴,守衛握著腰間的佩劍,不斷核對百姓手中的文書。

洛遲見狀,微微蹙著眉。

以往進入京都雖也要文書,卻不像現在這般嚴格,再者新皇登基,萬人空巷,何以像這般……

莫非是蘭驍潛進了京都?

洛遲不敢掉以輕心,攥著洛泱的手微微發著汗。

洛泱察覺到洛遲緊張的情緒,往城門口瞥了眼,卻發現一個熟悉的身影。

她手裡一緊,連忙將自己藏在洛遲身後。

洛遲順著她的眼神往城門口看,發現了穿著朝服的男子。

洛遲沒有猶豫,立刻牽著洛泱離去。

裴晏清竟這麼快趕到了城門!

怪不得戒備嚴了許多。

洛遲心底有些懊惱,若不是他昏迷耽誤了時間,眼下他早已帶著洛泱出了京都,何必像現在這般躲躲藏藏。

洛泱看見裴晏清的背影,心臟跳得劇烈,她其實想當面問裴晏清洛府的事,但她不能保證裴晏清對哥哥的心思。

她不能將洛遲置於危險之中。

洛遲對京都熟悉,快步牽著洛泱來到了一處隱蔽的角樓。

角樓鮮少人路過,內簷上積了一層薄薄的灰,洛泱嗆地咳了一聲,微微喘著氣。

“泱泱,沒事吧?”洛遲語氣擔憂。

洛泱搖頭:“只是咳嗽。”

洛遲將她護在懷裡,摸了摸她的腦袋:“泱泱的心悸似乎好了許多。”

以往走這麼遠的路,泱泱會喘不上氣,現在看著卻康健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