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們之間，究竟是什麼關係？”洛泱低聲問裴晏清，聲音低不可聞，心間跳得劇烈，她俯下身，揪著胸前的衣襟急促地喘著氣。
裴晏清見狀，連忙將她扶起，從腰間的錦囊裡拿出一顆藥丸，遞到洛泱唇邊：“阿泱，先吃藥。”
洛泱垂眸，將藥丸含進嘴裡，舌苔處很苦，心臟依舊跳得劇烈。
裴晏清此時不敢再說什麼，他輕輕撫著洛泱後背，小心地看著洛泱的臉色。
良久，洛泱終於喘過氣來，她規矩地坐在桌前，埋頭盯著案上的宣紙，上面寫著她和裴晏清的名字，並列在一起，看起來很登對。
洛泱驀地笑了下，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可笑。
她愛裴晏清，裴晏清卻欺騙她。
裴晏清見洛泱黯淡的眼眸，心底一疼，他蹲下身，牽起洛泱的手，仰頭看她，溫聲道：“泱泱，別不理我，好麼？”
洛泱見他低聲下氣的樣子，鼻尖酸了酸，她嗡著嗓音應他：“沒有，是你不想回答我的問題。”
裴晏清低下頭，腦袋垂在洛泱手背上，黑髮散亂地覆在洛泱指尖。
“晏清心悅阿泱。”裴晏清啞著嗓音，回了洛泱的問話。
他沒有告訴洛泱她是洛家嫡女，也沒有說自己是被她撿回洛府的，卻直白地表明瞭自己的心意。
他喜歡小姐，即便小姐不再喜歡他，他依舊放不下心裡的戀慕。
洛泱一怔，沒想到裴晏清會這般直白，可她喜歡裴晏清，若他也心悅自己，又為何要欺騙自己呢。
“那你先前為何說我們二人是夫妻？”洛泱蹙起眉，“既然我們兩情相悅，那成婚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你為何要騙我，莫非你家中有人不認同？”
洛泱已然不信自己是被裴晏清撿回來的，兩人並未成婚，莫非是家中父兄不應？
“不是。”裴晏清搖頭，“阿泱很好。”
若是他家中人尚在，定是會喜歡她的。
“那為何？”洛泱不解，“阿泱的家人不同意？可是阿泱並未見過自己的親人。”
洛泱落寞地低著頭，心裡沒來由地湧起愁緒。
“是不是阿泱的親人不在了。”洛泱語氣低沉，眼角微微泛著淚光，她不記得自己親人的模樣，可還是感到傷心。
裴晏清用指尖拭淨她眼角的淚，薄唇微微抿著，和聲問她：“阿泱想見自己的親人麼？”
洛泱點頭。
裴晏清卻不說話了，他摸了摸洛泱腦袋，語調很溫柔：“晏清會讓阿泱見到的，只是不是現在。”
“為何？”
“現在還不行，而且……”裴晏清語氣一頓，將未出口的話壓在心間，轉而盯著洛泱的杏眸，鄭重道，“阿泱只需知曉，你想要的晏清都會為你辦到。”
洛泱撇撇嘴，不情不願地點了下頭。
裴晏清捏了下洛泱的臉，溫聲道：“晏清不是故意要欺騙阿泱，只是太喜歡阿泱了。阿泱能原諒夫君麼？”
洛泱抿著唇，心底的疑雲仍未散去，裴晏清看似說了很多，卻依舊沒有告訴她的身世，她唯一明晰的，就是裴晏清的心意。
倘若這樣深情的眼神也能裝出來，那就太可怕了。
“阿泱不願原諒我麼？”裴晏清見洛泱未回應，心底有些發涼，若小姐受不了他如今的欺瞞，有朝一日她想起一切，他該如何？
洛泱垂眸，看見裴晏清微微發顫的黑眸，感覺到他心底的懼意，她伸出手指，指尖覆上他的長髮，輕輕揉了下，搖頭：“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再者你也沒做傷害阿泱的事。”
裴晏清聞言，臉上漾起一抹笑意，腦袋順從地在洛泱掌心蹭了蹭，像是在賣乖。
洛泱有些訝異，沒想到裴晏清會做出這樣的舉動，活像只討巧的黑貓。
“不過以後阿泱不能再喊你夫君了，這樣不太合適。”洛泱補充著，臉頰有些發紅，“今後也不能再，再睡在一張床上，更不能再親……”
洛泱有些說不下去，一想到兩人先前的親密，她便覺得難為情了。
裴晏清微微蹙著眉，有些不滿，若是不能親小姐，那子蟲何以得到滋養。
“不行麼，我們還不是夫妻，也不好過於親密。”
“阿泱若是願意，擇日晏清便娶阿泱進門。”裴晏清握緊洛泱手腕，溫聲問她。
想到可能要娶到洛泱，裴晏清心底一陣顫慄。
若是小姐願意嫁與他，他往後哪怕為洛家當牛做馬，也萬死不辭。
洛泱沒想到裴晏清會直接向她求娶，她才說不計較他的欺瞞，他便這般迫不及待。
臉皮屬實厚了些。
“既然你說阿泱親人在世，嫁人一事自然要問過父兄的意見。”洛泱搖頭。
裴晏清眸色漸深，應了聲好。
他站起身，摸了摸洛泱腦袋，和聲道：“阿泱若不願再喊晏清夫君，我年長你兩歲，你便喚我晏清哥哥吧。”
洛泱覺得有些彆扭，總覺得晏清哥哥這個稱呼帶著些難以言說的曖昧。
“阿泱喚你裴大人可好？”洛泱提議著。
裴晏清聽見這個稱呼，手背上的青筋微微凸起。他如今已經意識到，早先小姐喚他裴大人時，便是在與他劃清界限了。
他不會再讓這種事發生第二次。
“阿泱喜歡晏清，不是麼？”裴晏清用指腹觸著洛泱臉頰，語氣無端地可憐，“阿泱要與我這般生分麼？”
“可是……”
“泱泱若是想喊裴大人，便隨你心意，晏清只是心裡有些難受，不過不打緊，阿泱開心便好。”裴晏清低垂著眼，睫毛蓋住黯然的眼眸，看上去傷心極了。
洛泱心一下便軟了，她攥著裴晏清袖口，柔聲喚著：“好吧，晏清哥哥不要難過。”
裴晏清身子一顫，熟悉的稱呼自洛泱口中發出，他彷彿回到了洛府，那時小姐也喜歡跟在他身後喚他晏清哥哥。
說來也奇怪，自那次落水後，小姐便愈發黏人了，若不是他之後去了蘭府，小姐恐怕會更加黏他。
“晏清哥哥很喜歡阿泱這樣喚你？”洛泱見他揚起的唇，笑著問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