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晏清頓時怔住，臉頰上柔軟的觸感轉瞬即逝，停留的溫暖卻能讓他回味許久。
小姐在主動親他。
他不再像陰溝裡的老鼠那般躲躲藏藏，趁著小姐睡著偷上一個吻，以慰藉不安焦躁的內心。
他是主動被小姐親吻的。
而且小姐說喜歡他。
裴晏清沒有猶豫，將另一邊臉對著洛泱，哄道：“泱泱，再親一下，嗯？”
他眼底的欣悅是那樣明顯，眉目溫柔，似春風拂面，洛泱根本無法拒絕這樣的裴晏清，她傾身向前，在他另一邊的臉頰上“啾”地親了一口。
裴晏清驀得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捏著洛泱下巴，薄唇壓了上去。
兩人第一次在清醒時接吻，裴晏清怕嚇到洛泱，不敢伸舌，只是輕輕觸碰唇瓣，小姐有意識時的接吻與睡著完全不同，她會不自覺害羞得向後縮。
裴晏清享受啄吻她的樂趣，洛泱稍稍往後躲，裴晏清便緊追上去，輕輕壓著她吻。
“唔。”
洛泱有些喘不上氣，伸手摟住裴晏清脖子，裴晏清順勢鬆開捏著下巴的手，轉而按住洛泱後腦勺，微微向前壓。
一個漫長的吻，對裴晏清而言卻過於規矩。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蠱蟲帶來的喜歡太過虛幻，小姐傳達的愛意太過清晰，他想沉浸其中，卻害怕過分的親密會刺激小姐的記憶，讓她想起這段關係的不尋常。
他才是最大的變數。
裴晏清用指尖擦淨洛泱嘴角的溼濡，望著洛泱迷濛的眼神，竭力遏制自己的慾望。
“小姐要再歇息會兒，還是用膳？”
他下意識喊了洛泱小姐，卻忘記以二人現在的關係，他不應喚洛泱小姐。
裴晏清意識到了錯誤，卻無法糾正，懸著一顆心看洛泱的反應。
洛泱並沒有聽清裴晏清說什麼，她還沉浸在方才的吻裡。
她不記得以前和夫君親吻是什麼感受，總不至於像現在這樣，渾身都沒了力氣，還軟綿綿吧？
“泱泱？”
“啊，夫君。”洛泱出聲應他，臉頰變得通紅，後知後覺想到，她方才怔愣的模樣都被裴晏清看了去，像是話本里的痴女，碰見俊朗的男子便失了魂。
洛泱抿起唇，用薄被遮住了腦袋，她才不要丟人！
裴晏清看見她的動作，輕輕笑了下。
看來小姐並沒聽見他說的話。
他將薄被拉下，捏了下洛泱的臉頰，溫聲道：“泱泱要再歇息會兒，還是用膳？”
洛泱將拉起的薄被又蓋了回去，在被窩裡嗡聲應他：“用膳。”
裴晏清沒再拉開被子，縱著洛泱躲在被子裡，笑道：“好，那泱泱在屋子裡小憩，待膳食準備好了我再喚你。”
“嗯。”
裴晏清站起身，指腹觸上自己的唇，慾求不滿得嘖了聲，推開了門。
彼一推開，便看見蹲在地上的子敕。他嘴裡叼了一根狗尾草，委屈地甩著自己腰間的銀鏈子。
子敕見裴晏清出來了，吐了狗尾草，叉著腰站起來：“裴晏清！你耳力什麼時候退步到了這個地步，二師兄來了也不知？”
“晏清知曉。”裴晏清睨他眼，往洛府的廚房走去。
子敕聽見裴晏清輕描淡寫的四個字，肚子裡憋著的火頓時炸了。
“什麼意思？你讓二師兄在外面等，你和那姑娘在屋子裡你儂我儂，耳鬢廝磨？”
子敕覺得自己的小師弟變了，他以前雖然跟著洛小姐，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恨不得每時每刻都跟在她身邊。
裴晏清沒有理會他，吩咐廚房做小姐愛吃的菜式，子敕聽見那些菜名，肚子裡的饞蟲被勾了出來，也跟著說了幾道小菜。
裴晏清倒是沒阻止他，只是在子敕說完菜式後瞥了他一眼，淡聲道：“待小菜做好，師兄便將膳食帶走吧，晏清還有要事，便不留二師兄用膳了。”
“戚，直接讓我提了菜滾便是，整這些文縐縐的作甚。”子敕癟起嘴，又道，“虧得我好心來看看那蠱蟲現在如何，白費了我的心思。”
“……”
裴晏清被他拿捏了命脈，笑道：“那晏清便麻煩二師兄了。”
待膳食做好，裴晏清便回屋子喊洛泱。
洛泱又睡了一會兒，之前那些赧意早已散去，見裴晏清要幫自己穿鞋襪便自如地伸出腳來。
穿好衣服走在院子裡，洛泱覺得周圍的造景很熟悉，偏頭問裴晏清：“這是夫君的府邸嗎？”
裴晏清腳步一頓，牽起洛泱的手，不動聲色地回道：“不是，阿泱怎麼會這般認為？”
“因為這些景色我都很喜歡，而且很親近。”洛泱有些遺憾，“那這是哪兒？”
“是洛府。”
謊稱府邸這種把戲太拙劣，裴晏清沒有選擇說謊。
“洛府？”洛泱有些疑惑，“是阿泱名字那個洛？”
裴晏清輕輕點頭：“是，阿泱被歹人劫持，情況危急，我便借用了洛家的府邸。”
“原來是這樣。”洛泱點頭，沒有深究。
她聞到飯菜的香味，小步走到桌子前，發現桌邊坐了一個青年，他穿著深紫色的長袍，上面印著金色花紋，腰間別了一大串銀飾，他靠在椅子上，滿臉怨氣地往他們這邊看。
洛泱握緊裴晏清的手，躲在了他身後，小聲問他：“夫君，他是誰？”
“是鬼醫子敕，阿泱莫怕。”裴晏清解釋著，又道，“是很厲害的郎中，阿泱的病便是他診治的。”
“嗯。”洛泱點頭，鬆開緊握住裴晏清的手，朝子敕行了簡單的禮，道，“阿泱多謝子敕先生的救命之恩。”
子敕接了她這禮，挑了下眉，反客為主：“洛小姐落座吧。”
“好。”洛泱點頭，坐在了裴晏清旁邊。
子敕留下來就是為了這頓飯的，他和裴晏清熟識，沒有那麼多規矩，舀了碗米飯便開始扒菜，腰間的銀飾相互碰撞，發出細微的聲響。
洛泱被這聲音吸引，不自覺往子敕臉上看，他的長相很有南疆特色，洛泱第一次見到南疆人，便盯得久了些。
裴晏清蹙起眉，不滿地踢了下子敕的小腿。
子敕嗷了一聲，把碗晾在桌上，便看見他小師弟無辜地看著他。
洛泱不明所以：“子敕先生，可是飯菜不合你口味？”
子敕在心底咒罵，決定給他師弟留點臉面，訕笑著：“是這飯菜太好吃，我不由得驚歎，驚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