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鎮淡淡應了聲,將楚幼安抱著換了個姿勢,後背對著裴晏清。
“殿下身邊有這樣一個軟肋,恐怕不妥。”裴晏清見祁鎮對女孩緊張的模樣,略皺起眉。
祁鎮未管他,將楚幼安抱給尋來的丫鬟。
“本王會將她安置好,眼下可以說你知道的了。”
祁鎮不喜他人指手畫腳,漆黑的鳳眸有些陰鬱,若不是少年的身世極有可能知曉這段秘辛,他也不會傻到暴露自己野心。
裴晏清見祁鎮面色不虞,溫聲道:“殿下只知家父是廣陵人,卻不知家母來自南疆。”
“南疆?”
祁鎮微挑眉,又看少年的臉,他的長相很難看出他有南疆的血脈,除了鼻樑高挺,便是那雙與南疆人一般惑人的眼睛了。
“這與本王有何干系?”
祁鎮不關心他父母是何人。
裴晏清卻是慘淡一笑:“家母曾經見過殿下的母妃。”
“哦?”祁鎮來了興致,西風只查到母妃身邊的婢女若英曾經照顧過裴晏清,卻不想他母親竟和母妃有交集。
“若音姑姑……”裴晏清垂眸,睫毛蓋住眼底的陰翳,“她是南疆人,與母親是至交好友。家母能見娘娘,也是靠她幫忙。”
祁鎮頷首。
裴晏清抿著唇,嘴角勾出一抹冷笑,涼聲道:“殿下或許不知,家母曾被蘭驍擄到府上,被人稱作……”
裴晏清語氣一頓,輕嗤一聲,又道:“惑人的狐媚子。”
“至於家母之後如何,殿下應該很清楚。”
祁鎮有些意外,裴晏清知道的,或許比他想象的還要多,他更加沒想到的是,蘭驍帶回府裡的女子竟早嫁作人婦。
裴晏清的母親,是硬生生在蘭府被磋磨死的。
“這下本王知道你為何要到蘭廷手裡做事了。”
裴晏清輕笑一聲:“娘娘落入冷宮是陛下懷疑娘娘與人有染,在此之前,家母暗地裡求她救自己於水火。”
憐妃曾盛寵京都,即便生下視為不祥的邪王,依舊恩寵不斷。
可突然有一天,她被祁朗打入冷宮,沒過多久便患病離世。宮人都說憐妃與侍衛苟且,這麼多年過去,當年事情究竟如何,誰也不得而知。
“你說這麼多,總歸是你自己的事,與本王無關。本王只想知道母妃的死因。”祁鎮不關心母妃與他人恩怨,也不想聽女子向人求救的可憐故事。
裴晏清不緊不慢,接著道:“娘娘應下家母請求,讓若英姑姑聯絡徐淮大人彈劾蘭驍。蘭驍當時是陛下眼前的紅人,又把家母身份隱藏得極好,最後不僅未成功,反而惹了陛下不滿。”
“娘娘心善,暗地裡派人救家母離開,卻在第二天被陛下打入冷宮,而派去救家母的人也被蘭驍攔了下來。若英姑姑一直侍奉著娘娘,在照料晏清時曾告訴晏清,娘娘是被人陷害,最後在冷宮也是被人毒死的。”
裴晏清說完這段往事,面色始終平淡。
他刻意提起母親是為了說明娘娘對裴家的恩情,更是為了表明忠心。
“若英現在已死,她死前可有懷疑物件?”與祁鎮猜想的相同,母妃果然是被人害死的。
裴晏清輕輕點頭:“是榮貴妃。”
“榮貴妃?”祁鎮一挑眉,此人完全不在他預料之中,母妃受寵時,榮貴妃還未進宮,怎麼與母妃結下了仇怨。
裴晏清看見祁鎮眼底的懷疑,淡聲道:“是若英姑姑與晏清說的,娘娘與榮貴妃的恩怨晏清並不知曉,若英姑姑也不曾提起。”
祁鎮敲著案几,又問:“若英是怎麼死的?”
“……”
裴晏清輕咳一聲,語氣涼薄:“若英姑姑是被山匪凌辱至死。”
祁鎮眯起眼,那些藏在心裡的疑惑驟然撥雲見霧,細小的珠子串成了線。
裴晏清實在是個能人。
祁鎮勾起唇,笑道:“本王猜測,那凌辱若英的土匪,是在青鸞山?”
“正是。”裴晏清頷首。
“呵呵。”祁鎮單手撐著下巴,饒有興致,“本王還說洛遲好端端地在他處剿匪,怎一下便改道去了青鸞山。”
“所以那病秧子是你引洛遲的餌?”
“……”
裴晏清沒說話,是在預設。
“洛小姐還真撿回來個白眼狼。”祁鎮笑出聲,裴晏清此番前來,幾乎是將他的底都透在自己面前,他不由得生出幾分好奇。
“你為何選中本王?”
裴晏清躬身行了禮:“殿下出生時天降旱雷,別人以為是兇,晏清卻認為是吉。”
“呵呵,你還信這些?”
“有些時候是要相信的。”裴晏清不欲多說,他暗自觀察了幾位皇子,也就邪王殿下有成事之能。
“既如此,”祁鎮站起身,看著面前的少年,邪肆的臉上有些莊重,“那便勞煩裴卿多多費心了。”
“晏清九死不辭。”裴晏清溫聲回應。
洛泱尚不知裴晏清和祁鎮達成合謀,眼下在操心另一件事。
那南陽王徑直將她堵在了洛府門口,害得她要出去也不成,只能將他請了進來。
“南陽王殿下……”
洛泱撫著額,頭疼得看著桌上那些小玩意。
“怎麼樣泱泱,這些都是本王特意為你搜羅來的新奇玩意兒,你可喜歡?”
祁陽將買來的東西擺了滿滿一桌,希冀地看著洛泱,希望能博美人一笑。
洛泱扯著嘴角露出一抹笑:“多謝殿下好意。”
倘若她是幾歲的孩童,這些東西定然歡喜,可她早已及笄,更別說桌上那些小玩意自己早就玩膩了,南陽王還拿這些哄她。
“哇,殿下好貼心~”杏兒伺候在旁邊,毫不吝惜自己的誇讚。
洛泱眉心跳了跳,她至今還記得裴晏清給自己帶來那些小玩意時杏兒的表情。
明明很嫌棄,可又憋在心裡,皮笑肉不笑的樣子,到了南陽王這兒便換了一副做派。
“杏兒你喜歡這些便送你了。”
“小姐,這可是南陽王殿下的心意。”杏兒其實不太想要那些。
“泱泱喜歡送給誰便送給誰。”祁陽眯眼笑著,東西送出去了,他也不在意最後是到了誰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