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裴晏清輕笑了下,低眸注視著侍衛那張昳麗的小臉,即便穿著男子的服飾,洛小姐那張臉仍是一如既往地攝人心魄。

洛泱被他看得心頭髮麻,不待他開口,啞著嗓音否認:“屬下不知殿下說的是何人。”

祁鎮一挑眉,玩味地看向裴晏清,問道:“如何?”

“殿下,這少年長得確實與洛小姐相像,只是洛小姐一向體弱,是萬不可能出現在這裡的。”裴晏清淡聲回應。

洛泱聽見裴晏清的回覆,呆愣地瞪大眼睛。

他是沒認出來自己?不可能的,邪王都已經知道自己是誰,裴晏清不可能不知道,可他還是睜著眼睛說瞎話,為什麼呢?

她不說實話是因為自己私自跟著陛下圍獵,裴晏清不說實話又是為什麼……

洛泱不解,但裴晏清的話正合她意,她鬆了口氣,低頭緩緩道:“屬下叫楊洛,殿下可有事要吩咐屬下?洛統領方才命屬下去他的營帳。”

“哦?”祁鎮彎起唇,漆黑的鳳眸帶著戲謔,“原來是本王看走眼了,那你可知這營帳昨晚住著誰?本王一時失手,似乎傷了營帳裡的小兄弟,心裡實在過意不去。”

洛泱蹙起眉,鎮定自若:“屬下不知。”

“呵呵。”祁鎮走上前,修長的手指觸到洛泱的脖頸,漫不經心地彈了下,“楊洛……”

洛泱身子一抖,向後退了半步,下意識看向裴晏清。

少年的目光緊緊盯著那截白皙的脖頸,看邪王那隻手怎麼看怎麼礙眼,餘光瞥見洛小姐求救的目光,喉骨上下滑動了下。

嘖。

那眼神,就像被獵人弄傷的幼獸似的,嗚嗚咽咽向他求救,好似自己是她的救命稻草。

可惜,他也不是什麼好人。

“殿下,洛統領怕是要等急了。”

祁鎮聞言,手指一頓,冷聲和洛泱道了句滾。

洛泱如釋重負,行了禮忙不迭跑出去。

祁鎮抱著雙臂,懶洋洋地靠在營帳入口,調笑道:“這隻小老鼠還挺有趣,你說呢?”

“殿下開心便好。”裴晏清臉上無波無瀾。

祁鎮眯著鳳眸,幽幽道:“第一次見你,你能豁出命擋在那病秧子面前,這還不到一年,你便離了洛府,跟在蘭廷手下。本王倒是十分好奇,你今後若是離了蘭府,又會去哪兒?”

裴晏清沒理會祁鎮話裡的譏諷,笑道:“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殿下考慮得如何,蘭家這條線,殿下應該需要。”

“看那狗東西的誠意咯,蘭廷不會以為派你來就能把我打發了吧。”祁鎮不在意地笑了下,“再說,本王無心朝政。”

裴晏清抿唇,不置可否。

“比起王奉平和蘭廷那點事兒,本王更好奇你。”

“我?”少年有些意外,“晏清的經歷正如殿下知道的那樣。”

“若真是那樣,你從一個乞丐坐到如今的位置,也是一樁奇事。”祁鎮不掩飾自己的意外,鮮少有人能入他的眼,裴晏清,算是一個。

“幸得沈丞相提攜。”裴晏清溫聲道。

祁鎮垂眸,視線聚焦在少年白色的錦袍上,眼底有幾分興味,衣服尋上等的穿,靠山找有用的靠,明明將該牟的利都謀了,還要擺出一副謙遜溫和的模樣。

“本王倒是好奇你最後能爬到哪?”祁鎮拍了拍裴晏清的臉,無所謂地邁開步子出了營帳。

裴晏清低著頭,待祁鎮走後,從衣袖裡拿出一塊方帕,仔細把側臉擦淨,又整齊地疊了回去。

胸口處傳來一陣鈍痛,裴晏清面色如常,平靜地瞥了眼營帳,慢悠悠地去找蘭廷。

洛泱急呼呼地去找洛遲,半路看見回來的小五。

“小姐?”小五疑惑地看著洛泱,又往她身後看,並沒有異樣。

“我去找哥哥。”洛泱喘著粗氣應了一句,祁陽果然還在洛遲營帳。

南陽王見洛泱進來,熟絡地上前攬她的肩:“嗯……洛洛,你怎麼又來了?來,和本王,喝、喝一杯。”

“……”

洛泱不動聲色地把祁陽的手拿下,小聲問洛遲:“他怎麼又喝醉了?”

洛遲有幾分無奈:“正說到鬼醫呢,他覺得先前失言,偏偏要自罰三杯,一喝便停不下來。”

“那圍獵怎麼辦?”

“等會兒讓小五給他潑瓢水,一下便清醒了。”洛遲朝小五使了個眼色,小五對此事得心應手,點頭應下,又把祁陽扶到床上躺下。

洛泱見祁陽沒了動靜,湊上前小聲和洛遲說話:“哥哥,昨夜我營帳裡進了人。”

“什麼?!”洛遲一驚。

“怎麼回事,小五!”

洛遲要叫小五,洛泱連忙捂住他的嘴:“噓——”

“聽我說完。”

洛遲點頭,示意她把手放下。

“我問了小五,小五一直警醒著,卻沒意識到有人進來,那人武功肯定比小五高。”

“泱泱你沒事吧?”

“那人可能只是想找個營帳躲著,便把我打暈了。”洛泱應聲,拉下一點衣領,給洛遲看脖頸處的紅痕。

洛遲倒吸一口氣:“疼嗎?”

“現在不疼了。”洛泱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眼神,又道,“我懷疑昨晚的人是邪王。”

“什麼?”洛遲瞪大雙目,“你如何知曉?”

“今日邪王來了我的營帳,提到昨晚之事,而且邪王極有可能知道我就是昨晚的人。”洛泱蹙起眉,有些苦惱,“現在該怎麼辦呀?”

洛泱思緒有些混亂,本想趁著這次圍獵和邪王打好交道,現在好了,不僅沒在邪王跟前留個好印象,還知道了他的秘密,更可怕的是,誰知道邪王什麼時候突然興起,將她殺了滅口。

“別急。”洛遲安撫著,又問:“邪王可點破此事?”

“未曾。”

洛遲點頭,心裡有了計較。

“此事不要與旁人說起,今日我便派人將你護送回京都,至於邪王……”洛遲撫額,有些頭疼,“總歸你和邪王的婚事解了,我等會兒去試探下邪王。”

洛泱抿起唇,覺得自己很無用,來了這霞山,不僅沒做成事,還給洛遲惹了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