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嘴巴是個漏勺?水都弄到外面了。”

裴晏清指了指自己唇角。

洛泱一愣,用袖子去擦。

“現在沒了吧?”

“沒了。”裴晏清笑道。

洛泱看見他笑,又紅了臉。

她似乎見不得裴晏清這樣笑,不是不好看,正相反,這種不經意的淺笑比刻意的彎唇不知道好看多少,加上裴晏清那張俊美無儔的臉,更是殺傷力十足。

就是……

總看得她心頭髮熱。

加上他最近時不時幾句撩撥的話,她的心更是一通亂跳。

好像真的要掉進他的陷阱裡了。

洛泱暗道不妙,她搖搖頭,喝了口冷水,又在腦海裡過了好幾遍夢裡的場景,這才冷靜下來。

洛威坐在首位,見洛泱和一名少年舉止親暱,甚至連喝水都不找丫鬟,徑直朝那少年走去,心底不悅。

他偏頭問徐懷柔:“夫人,那少年和洛泱是什麼關係?”

徐懷柔喝了口水,習以為常:“奧,那是囡囡救下的少年,喚作裴晏清,之前囡囡落水,便是他救下。”

“對了,我還找子微道長測算過他的八字,說是囡囡命中的貴人。”徐懷柔補充道。

洛威皺著眉:“夫人,是我在邊關待太久了嗎?怎麼覺得洛泱和這少年關係太過好了。”

徐懷柔不以為然:“囡囡身子差,偏又貪玩,你也知道,蘭家那丫頭素來瞧不起囡囡。晏清性子沉穩,平日裡跟著囡囡,我也放心,再說遲兒不在家,囡囡或許把他當哥哥了,關係好也正常。”

聽了徐懷柔這話,洛威卻沒消除疑慮,總有種自家養的白菜被人拱了的錯覺。

洛延聽見洛威這話,大笑一聲:“兩個小輩關係好也無可厚非。那少年日後必定有所作為。”

“父親……”

洛威不解,怎麼老爺子也幫這少年說話。

裴晏清不知洛威心底的暗湧,他看著臉頰發紅的洛泱,更有逗弄的心思,只是怕把人惹毛,最後還是作罷。

洛小姐這次及笄禮,在京都掀起了不少波浪。

一是昭示小姐及笄,可以上門提親了。

二是皇帝親自賜字,顯示洛小姐身份尊貴。

三是聖旨內容,允洛小姐留在府裡,更是顯示洛家和皇家關係親近。

只是沒人知曉洛泱和邪王有道將要促成的婚事了。

邪王府,西風單膝下跪,向祁鎮稟報:“稟王爺,祁朗已將擬定的聖旨焚燬。且洛延昨日夜見祁朗,向他遞了一份帛書表忠心。屬下無能,未能知曉帛書內容。”

“嗯。”

祁鎮輕應聲,嘴角勾起一絲邪笑。

“對了,屬下探查時還發現一名少年,他也在關注洛府動向。”西風補充道。

祁鎮聞言,指節輕輕敲著桌面,道:“下去吧。”

“是。”

少年?

祁鎮嗤笑一聲,管他是誰,擋他大業者,殺無赦!

洛延和洛威在府裡沒待幾天,又要往邊關去。

洛泱扯著洛威衣袖,不捨道:“爹爹,就不能在府中多留兩日嘛。”

洛威摸了摸洛泱腦袋,道:“軍中不可無將,你好生在府裡待著,照看好你孃親。”

“嗯。”洛泱乖乖點頭。

洛延叮囑了洛泱幾句,看見一旁的裴晏清,又把他喊到跟前:“老夫為你寫了一封信,你今後若是不想留在洛府,便拿著這封信到御史大夫徐淮府上,他任人唯賢,又有老夫作保,想必能提點你一二。”

裴晏清雙手接過:“多謝老將軍。”

“嗯。”洛延撫了下鬢角,又道:“你在府中多照看洛泱,她身子弱,離不開人。”

“是。”裴晏清點頭應下。

兩人告別親人,騎上烈馬,又往城門奔去。

“走吧。”徐懷柔抹了把眼淚,拉著洛泱往府裡走。

裴晏清跟在二人身後,步伐沉重。

他自認不是良善之人,洛府於他而言不過是一階跳板,可他這時卻湧出些不捨來。

裴晏清把這種情緒歸結於習慣,就算是和貓狗待久了,也會生成習慣,更何況是人。

他不想深究,卻不自覺和洛泱拉開距離。

及笄後的洛泱除卻長大一歲,和以前沒有不同,一樣在府中吃吃喝喝,偶爾拉著裴晏清去府外玩。

只是她明顯感到,裴晏清和她生疏很多,雖然依舊溫和體貼,卻不會再出現那種溫柔的淺笑了。

洛泱心口悶悶疼起來,有些酸澀,她明白這種情緒是因為什麼,但她不想宣之於口。

這樣就好,她只要等一個獲得裴晏清承諾的機會,保護洛家平安,就好。

裴晏清看洛泱一路低著頭,對廟會不感興趣,便指著前方的花燈鋪子,溫聲道:“小姐,前面鋪子上有一盞兔子花燈,晏清去為您買。”

洛泱抬頭,還未開口,少年便不見蹤影。

“哼,一點禮數都沒有。”杏兒抱怨一句。

“小姐,您可磨了夫人好久才能出來逛廟會呢,別總是低著頭呀。”春桃柔聲道。

“嗯。”洛泱點頭,暫時不去想那些雜七雜八的。

“那小姐,我們去裴公子那兒看看吧。”春桃提議道。

“好。”

花燈鋪周圍圍了好些人,但大多都是女子,裴晏清長得高,在其中便十分顯眼,加上他容貌昳麗,引得不少姑娘注目。

“晏清哥哥。”

洛泱喊了聲。

裴晏清轉過頭,溫聲道:“做完這隻,便輪到小姐的花燈了。”

“你為什麼要給我買花燈?”洛泱仰起小臉,問道。

裴晏清沒回答,反而盯著遠處的一處小攤,洛泱順著他的目光去看,頓時愣住。

“小姐當初便是在那處小攤給了晏清吃食。”

裴晏清淡聲道,眼裡沒有不堪和羞恥,反而一片淡然。

就像許多次他向自己下跪磕頭,也是淡然平和的。

洛泱突然有些發冷。

她以前只想到裴晏清過得苦,得到別人一點好便下跪道謝。

可現在卻感到驚慌。

他已經被折騰得連人最基本的羞恥和自尊都沒了,那他還剩下什麼?

“小姐把花燈當做那兩碗麵的回禮吧,小姐不是教晏清要結草銜環麼?”裴晏清輕聲道。

“不。”洛泱搖頭否認。

她的結草銜環,只是讓他不要對洛家出手,而不是什麼都要他報答啊!

裴晏清聽見她輕聲否認,涼薄地笑了聲:“小姐還真難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