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5章 輓歌

“發生了這麼些事，你精神上收到的打擊有多大，我們表示很遺憾，對於剛才的不禮貌我表示道歉，雖然接下來的話你是聽不進，不過我還是要說...”

這書面化的語言我不會講，就像對著空氣說話，房間裡的氣氛很壓抑，這是個誰也不曾料到的結局。

著著孫倩僵直的背影，我開始感到深深的失望，劉正的手插在口袋裡，臉上凝固的神情勉強掩飾內心的尷尬，這真是一場十足的鬧劇。

“孫倩。鹹峰遇害，姜婆下午自首了，現場遺留的證據後來也指向她，至於我們為什麼還要來這兒，我想你心裡可能比我們更清楚。”

“計劃很完美，利用心理的缺陷，殺人於無形中，再借老鼠清理現場，手法確實值得稱道。 ”

“只是你沒有想到我們這麼快就來到你這裡，其實我們那時也還沒有懷疑你，只是瞭解有關鹹峰的情況而已。鹹峰曾把在醫院地下室聽聞嬰兒聲音的事情告訴過你，所以，你想到利用他的膽小來下手。我想那晚不是他給你打的電話，而是你給她打的電話吧！”

“在電話中播放嬰兒的聲音而使鹹峰再次回憶地下室的恐怖經歷，配合藥草的制幻效果成功將其殺害。”

“時間和地點上的選擇都很完美，包括現場的腳印，都將案件引向更加詭異的方向。當時還不知道姜婆扮演的角色，後面她的怨嬰故事也很吸引人，無論哪個角度，我們都把她當成瘋婆子看待，很難產生對她的嫌疑。”

“我們也並不知道你是否跟姜婆有什麼關係，那晚鬼嬰入室的情節確實驚悚，請來姜婆也是你沒有預料到的，無論鬼嬰真假，後來姜婆的介入不得不使你說出墮胎實情，繼而完成重葬儀式。這一變故讓整件事情更無縫地串聯到一起，本來你的鬼嬰遭遇跟姜婆的故事都牽扯到嬰兒的巧合就令我驚異，不過確實靈異確實沒有證據。”

“知道是什麼讓我懷疑你的嗎？就是你房間裡的腳印！這兩個嬰兒腳印就是你自己畫的吧！那日你手上的傷口該不是拿刀自衛時候誤傷，而是故意割破，按下兩個腳印。是不是？”

“這世上哪會有什麼鬼嬰！”

說到這裡，我淡淡地笑了幾聲，對未知的恐懼總能扭曲我們的分析力，回想起當晚的情景，我依舊唏噓。

“本來是想給鬼嬰存在畫上證據，以此為鹹峰死亡的詭異性推波助瀾，可是沒想到卻是畫蛇添足。”

我心裡感謝那幅畫，感謝那個麵包店的小女孩，要是沒有那次偶遇，我想腳印的秘密說不定還會繼續隱藏下去吧。

“現在我好奇的就是姜婆跟你的關係，姜婆單獨作案的可能性確實存在，不過我現在更好奇的是你的角色。從鄰居那裡證實，鹹峰帶回出租屋的女孩子不止你一個，我想這點作為女友的你不會沒有一點察覺，他的家境和你的付出，使你為了留住他只得再次以孩子作為籌碼，然而身體上的付出終不能彌補愛情的裂痕，風雨飄搖的感情最終還是以第七個月的流產走到終點，被一個男人一再傷害，毀了一生，我想，這可以成為你的動機。”

“不過如果是你獨自殺害鹹峰，我想僅僅靠電話裡的嬰兒聲是不夠的，這就牽扯到姜婆的角色，而姜婆跟鹹峰間尚查不到有效的相關性，所以殺人動機是最大的問題。意外的是，今天下午，姜婆自首了！她交代了作案手法，奇怪的是隻有動機始終不給詳述，這一行為對於一個選擇自首的人來說是很奇怪的，所以我想最大的原因該就是根本沒有！”

然而，面對眼前這個精神抑鬱的女人，憤慨的控訴終是徒勞。

沉默。

終於結束了長長的陳述，很遺憾，從背後看孫倩並沒有什麼反映，劉正一直坐在他對面，面色凝重，很明顯，眼前的女人如果不是真的精神出問題了就是擁有極強的心理素質。

走吧，我用眼神向劉正示意，轉身一刻才發覺，至此，我的手依舊抓著安嵐的手腕。

安嵐顯然沒有準備好接受如此殘忍的真相，眼前這個悲慘的年輕女人竟會是殺害未婚夫的兇手！在我拉拉扯了下她手臂後，才如夢初醒般跟隨我們靜悄悄地離開了房間。

最後看了眼這個女人，僵直的背影深似鬼魅。

“該死。”才出孫宅，劉正脫口罵道。

他插在口袋裡的手終於伸了出來，同時跟出來的還有一個微型錄音器。

“本來還等著她能說什麼呢，沒想到什麼都沒有錄到，就這麼讓她逃了。”明明知道兇手就在對面，卻苦無證據捉拿歸案，對於一個警察來說，還有什麼比這更糟糕的！

“那個，你說的都是真的嗎？”沉寂了很久的安嵐終於發出聲音，依舊不敢相信那個可憐女人的真面目。

“嗯。”我簡單答覆。

“可是要是姜婆供出她不就行了嗎？”

聽到安嵐的話我也一陣觸動，對呀！要是姜婆供出同夥，孫倩不就依然逃脫不了嗎？而且，若姜婆只是提供藥草，孫倩才是主謀，還能被從輕發落。

跟姜婆接觸不算多，不過其實從打心眼兒裡我們還是覺得，她並不是個壞人。

幾乎同時，我們將目光投向劉正。

劉正嘆了口氣，姜婆下午自首時候坦言是一人所為，殺害鹹峰就是因為他造成了女兒的自盡。

“不是沒有動機嗎？”

聽到安嵐的疑問，劉正嘆了口氣說道：“那根本就是一面之詞，當年她的女兒是死於溺水，那時的調查結果是意外，我看過檔案，那時就沒男朋友的記錄，可以說，他倆認不認識還不一定呢！所以姜婆的話根本無從認證，現在這種情況完全是她說什麼就是什麼。”

原來如此。

無論如何，還是那句話，從警方的角度，案子將以姜婆的歸案而宣告結束！

“其實這樣想，孫倩現在的情況也算是罪有應得吧！”回去的路上，安嵐很安靜，小聲訴說著自己的想法。

劉正抓著方向盤，沒有回覆。

車裡一直很安靜。（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