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殿上激辯

大不敬之罪！

還以儆效尤？

張穆林一番怒喝，當即就給儲君的頭上扣下了一頂天大的罪名。

在場的眾臣聞言紛紛倒吸一口涼氣。

整個大殿內的氣氛也瞬間冷凝到了極點。

一眾寒門臣子聽罷皆時心頭一跳，面面相覷。

我去，要知道這大不敬之罪可是唐律上的重罪之一啊。

輕則流放，重則就是死！

而張丞相此番話，還搬出了大唐皇室先祖，讓人根本難以指摘。

畢竟九品中正制度就是建國先皇親手記在唐律之中，質疑這制度，就是在質疑先皇的決定。

這等於是一句話，就給太子的罪名給坐實了啊！

與此同時，反應過來的丞相一派則是眼神紛紛一亮。

對啊，九品中正制度是大唐先祖欽定，記入律法的。

質疑此等律條，那可不就是對先祖的大不敬嗎？

這可是拉太子下位的絕好機會啊！

想到這裡，原本因為吏部尚書之位而失意丞相一黨，頓時眼冒精光。

“陛下，丞相大人說的對啊！”

一名官員眼中一轉，當即出聲，義正嚴詞的說道。

“先不說九品中正制度在大沿用了多年，早已經為眾人所習慣……”

“就憑它大唐皇室先祖親筆記入唐制這一點，就不能輕易更改啊！”

站在張穆林後面的高松，也緊接著站立出來，高聲道。

“沒錯，太子此舉分明是不將大唐的先人放在眼中！”

“莫不是太子殿下自以為仗著功勞，就以為能超越先祖了嗎？”

“陛下！還望陛下懲處太子！此風絕不可漲啊！”

“……”

有人帶頭出聲，很快一堆大臣中，有近乎一半的大臣都齊齊下跪，請求唐帝懲處太子。

那一個個說的那叫一個理直氣壯。

上方的唐帝聞言，看著下方跪著的臣子們，臉色瞬間一沉，尤其是看向張穆林的眼神更是一冷。

張穆林這個老狐狸……

唐帝知道想要改變大唐的選官制度，這道路定然坎坷。

而今日楚越的提出也確實是冒然了。

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張丞相竟然一句冒犯先祖，就把大不敬罪，直直扣在了楚越的頭上！

這是要做什麼？

藉著先祖先皇的名義，逼朕依他的意思，處置太子？！

但是，此事兒偏偏涉及大唐天家的先人……

一時間，一股無法抑制的怒火在唐帝心中蔓延開來。

而與次同時，見到下方大半的官員都離開了跪著請求唐帝處罰楚越，另一旁的楚蕭暗暗勾起了嘴角。

……不敬大唐先祖？

這可真是個好的罪名。

九品中正制選官一直以世家背景為重，楚越所言可是嚴重觸犯了世家的利益。

這，他們能忍？

丞相在楚越這裡吃了那麼多次虧，看來今天是要連本帶利的討回了。

想到這裡，楚蕭眼中飛快閃過一道精光。

沒錯，楚越是立了不少大功。

但是他眼下立的功再大，難道還大的過大唐歷代的先賢？歷代的明君？

自掘墳墓。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

當他看向楚越時，對方臉上卻是一副古井無波的模樣，好似一點兒也沒有受到眾臣言語的影響。

見到這一幕，楚蕭緩緩勾起的嘴角一頓，眼中不由泛起一絲驚疑。

……怎麼回事？這老六就一點兒也不慌嗎？

不敬先祖，這可是大罪啊！

可不等他多想，下一秒，坐在龍椅上的唐帝反倒先怒了。

“夠了！！”

“你們這是要作什麼？集體逼朕，是想造反嗎？”

唐帝一聲怒喝，剛才還喊著要‘處置太子’的大臣們頓時嚇的一個激靈。

霎時，大殿內吵哄哄的聲音慢慢低了下去。

但仔細看那些臣子的表情，依舊還是帶著不甘。

張穆林更是仗著‘不敬先祖’之罪，一咬牙，再度抬頭，高聲道。

“陛下息怒！微臣知道自古忠言逆耳。”

“但是微臣還是要說，廢除九品中正制度，絕不可行！！”

“這是先祖的定下的選官制度，大唐已經沿用了這麼多年，豈能因為一個上朝不滿一年的小兒而改變呢？”

“陛下看重太子，不想責罰……”

“可正是因為太子是一國的儲君，更是天下人的表率，所以才不得不罰啊！”

說著，張穆林竟是不管不顧的抬眼直直對上龍顏。

“要不然有了儲君起了這個頭，又將我大唐先祖至於何地啊！”

“還請陛下儘快決斷！”

張穆林這一番慷慨陳詞很快的又得到了丞相一黨的連連附和。

見張穆林竟然還如此步步緊逼，坐於方的唐帝頓時被氣的不行，他的臉色更是陰沉至極。

這張穆林……他怎麼敢！

“張丞相，真是好大的威風啊！”

就在這時，一道清冷低沉的聲音自上方傳來。

只見楚越一手背後，幾步出列，目光睥睨的看著大殿下方的張穆林。

“丞相口口聲聲說，孤提出廢除九品中正制度冒犯大唐先祖。”

“那孤也想問問丞相一個問題！你可知當初祖皇用九品中正制的原因是什麼？”

張穆林聞言冷哼一聲，心中暗道這不是廢話嗎？

“這自然是為了選舉人才！”

“說得好！為了人才！”

楚越言語也是中氣十足，更是著重點明瞭‘人才’二字。

“據孤所知，祖皇當初設下的九品中正制，初衷也不單單只是從世家門閥中選人才吧？”

“大唐史歷上記載，祖皇唯才是舉，當初也是有意照顧世家，故此才有世家背景作為一個考核的因素。”

“但歷來都是才德在前，家世在後！”

“可剛才諸位為了吏部尚書之位，脫口就說官員晉升，第一看重的竟然不是能力，而是出身？”

“此言與祖皇當初創立九品中正制度本意完全背道而馳，可爾等卻如此理智氣壯！”

“可見……多年過去如今的九品中正制度早已變質！”

“哼，如今這選官制度哪裡是為了給朝廷選官？根本就是你張家鞏固門閥統治工具才是！”

此言一出，張穆林等人眼皮皆是一跳。

“太子，你休要胡言亂語！”

“孤胡言？那你放眼看看，這朝上大半的臣子全是世家人。”

“難不成天下的賢才真都在世家中嗎？”

“可若是真如此，為何當初大永使臣挑釁，嘉峪關遇難之際，你們這些世家賢才無一人可為我大唐解憂？”

“而由張丞相你鼎力舉薦的陳檜貪汙糧食不說，為了掩蓋罪行，甚至鼓動饑民暴亂，陷整個禹州於水火之中啊！”

“這就是你推薦的世家人才？！”

“你敢說自己沒有私心？不是想繼續借著此制度把持官吏選拔？”

“不是想要以世家門閥勢力掌控朝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