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食品廠附近,已經算是景南鎮的邊緣,這邊建的都是臨街房,門市後面,就是小院子。

我和吳毅繞到理髮館後面就,直接爬牆而入,從理髮館的後門走了進去。

吱呀一聲!

我輕輕將門拉開,發出一道不算刺耳的聲響,因為理髮店那邊已經關了門,這邊沒有陽光照進來,哪怕現在是白天,屋子裡也有些陰暗。

吳毅跟著我進入了屋子,鼻子就猛的皺了皺,打了一個噴嚏,小聲嘀咕說道:

“什麼味道?”

他聞到了一股白紙燒焦的味道,非常刺鼻。

我沒有說話,繼續朝前走,來到理髮店後面的隔間,眼前瞬間恢復了一點明亮。

一片昏黃的蠟燭燈光映入了眼簾,這間理髮店後面的屋子中,竟然點亮著整整36顆蠟燭。

它們按照一定的順序排列,圍成了一個大大的圓圈。

見到這副架勢,雖然我還不明白這其中到底有什麼樣的玄妙,但也知道,這裡肯定是那位剃頭匠做的佈置。

我一點一點抬頭,將目光注視到這些蠟燭組成的圓圈之內,那裡,放著一張單人床,上面鋪著層黑布,似乎在遮蓋著什麼,讓我沒法看到黑布下面的東西。

但我知道,這黑布下面的東西,肯定是那位剃頭匠佈置關鍵。

這麼想著,我對吳毅說道:“你就站在這裡,不要走動,我去揭開黑布,看看這下面到底有什麼。”

我深深吸了口氣,語氣變得嚴厲了一些:“記住我的話,千萬不要跟上去,如果我進入這個圈子後,出現什麼意外,還指望你救我。”

我知道吳毅對我現在做的事情非常好奇,特別感興趣,有著一顆特別想參與的心,但我們這行卻有著諸多忌諱,如果不多加註意,肯定就會受人算計。

我把吳毅留在這裡,也算是一個後手,如果我進入剃頭匠的佈置中受了影響,他或許能幫我一次。

吳毅有些不甘心,但見到我嚴肅的表情,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同意了下來,雖然他也非常想與我一起進入這些蠟燭組成的圓圈之內,揭開那層黑布,第一時間看清這位剃頭匠的佈置,但他也分得清輕重,不會輕舉妄動。

我用力的咬了咬嘴唇,右手摸了一下爺爺給我準備的硃砂手串,才大著膽子,一步一步越這些蠟燭組成的圓圈,走了進去。

這個過程中,我的動作非常的溫柔,沒有帶起一絲的風聲。

因為,我不想因為我的動作,撲滅任何一隻燃燒的蠟燭。

畢竟,我也不知道,如果我這個時候將蠟燭撲滅,會產生什麼樣的後果

是好是壞,我不能斷定。

只是這麼短短几步路,我卻整整走了半分鐘,才來到了單人床面前,垂下目光。

看著下方的黑色幕布,緊緊握了拳頭,才捏住一點,慢慢的拉開。

隨後,我的動作凝固了,整個人都瞪大了眼睛。

我的面前,出現了一張臉,一張女人的臉,一張蒼老女人的臉。

這是一個年紀看上去非常大的蒼老女人,她頭髮潔白,沒有了一點黑色,臉上皺紋密佈,像是被雨水衝沙出來的溝壑。

隨著我將這黑布掀開,一股濃濃的老人撲面而來,燻的我甚至都有那麼一些頭暈。

但我還是堅持沒有離開,手掌用力將黑布更多的掀開,就見到在這個老人的身上放著一簇又一簇漆黑的頭髮,這些頭髮上面裹著白色紙條,上面記錄著一個又一個人名以及他們的生辰八字。

見到這種情況,我似乎明白了什麼,視線移動,又重新放到了這個蒼老女人的臉上,認真的盯了那麼一會。

一分鐘,兩分鐘,五分鐘,十分鐘,我清晰地見到,這個老人的臉上一條細微的皺紋竟然緩緩消失了。

不止如此,她額頭上一根原本潔白乾枯的白髮,竟然開始慢慢變黑。

她的臉色也不像剛剛那樣沒有光澤,變得白裡透紅。

我咬了一下嘴巴,手掌塞入兜子裡,取出了一抹屍泥,弄溼後抹在了頭皮之上,眼前頓時出現了奇妙的變化,床上這位老人身上那三朵陽火微弱的可憐,彷彿隨時都會熄滅。

由此可見,這位老人可能沒有多少日頭活了。

只是,這不過是表象而已。

實際上,這位老人身上的生機卻在肉眼可見的提升,那些擺在她身上的黑色頭髮,在這樣的環境當中,與他們的主人形成了某種特殊的聯絡,正在抽取生命力,貫注到這個老人身上。

這個老人頭頂與雙肩的火焰雖然微弱,但卻在一點一點壯大。

我抬手抹了抹眼睛,周圍又恢復了正常,將黑布拉上,退回到了這些蠟燭的外圍,表情變得陰沉至極。

吳毅見到我這個樣子,小心翼翼的問道:“阿七,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我狠狠捏拳頭,看著眼前的這一切,語氣低沉的說道:“我猜的不錯,這位理髮師應該就是一位剃頭匠,他之所以在這裡低價給人理髮,為的,就是啟用一種邪惡的儀式,偷人壽命。”

“只是……”

我抬起手指了指單人床上,那個被黑布蓋起來的蒼老女人說道:“原本,我以為這個剃頭匠偷去別人的性命,是為了他自己,現在看來,倒不是這麼一回事,他偷來的命都輸送到這個老人身上了,也不知道他們兩個到底是什麼關係?”

聽到我的話,吳毅頓時吸了口氣,猛的看向了蠟燭中心位置的那張單人床,眼神中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這剃頭匠的本事也太強了吧?”

“這大娘完全就是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樣,他竟然能偷取別人的壽命,強行給這個大娘續命,這這~”

吳毅已經找不出合適的形容詞來評價這件事情,他既覺得這位剃頭匠做事陰毒,竟然藉助別人的壽命來給這位大娘續命,傷天害理,另一方面,他又覺得這位剃頭匠的手段實在是太過奇妙,能給人強行續命,這是他想都不能想象的事情。

畢竟,每個人的壽命都有定數。

剃頭匠的這種行為,在他看來完全就是逆天改命,想別人之不能想。

我對吳毅的心情倒是有些理解,但卻對剃頭匠的這種做法很厭惡。

畢竟,這個剃頭匠現在做的事情天理不容。

他有什麼資格借別人的命?

做這種事情,會遭天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