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頭用力一扭,便看向了門外。

面容之上,也皆是一片極為不耐煩的神色。

而其餘的一大半頭領呢?

雖然這時候,仍在聽著吳用的嘴中之言。

但那面容之上的神色,卻也是相當難看。

此時此刻,若不是顧忌那吳用在山寨之中的地位,以及為水泊梁山立功無數的份兒上。

估計這時候,早就拍案而起,讓他閉嘴了。

吳用看著眼前的這番情景,心中雖稍顯無奈,但在臉上,卻並沒有表現出來:

“諸位兄弟會有如此表現,其實吳用在此之前,卻也料到了。”

“可是諸位兄弟,卻忽略了一件事。”

“那就是,即便一個人再怎麼廢物,卻也仍有令其發光發熱之處。”

“就像咱們的白勝兄弟,論計謀,比之我跟道長而言,的確稍有不足。”

“比之武藝,對比聚義廳內的所有好漢,可能也都差上了那麼一點兒。”

“但是那白勝兄弟,在暗中下藥、刺探情報等方面,卻也做得相當不錯嘛。”

“僅從這兩方面來說,我吳用就比之不過。”

“剛才,我之所以一力想留童貫此人,入得咱們聚義廳內做一把交椅。”

“心中的打算卻是,想讓童貫為咱們梁山,做一些輔助性的職務。”

“平日裡,無論是咱們當頭領的,還是麾下做嘍囉的。”

“是不是都不願意幹那傾倒恭桶的差事,以及飼養牲口的活呢。”

“而童貫此人的到來,恰巧就可以為咱們水泊梁山,解決這些問題嗎。”

“一早睡醒的時候,咱們便可以安排童貫,為咱們梁山上的諸位兄弟們傾倒恭桶。”

“而倒完恭桶之後,又可以勒令他去水泊梁山上的豬圈、馬圈,清掃那些汙穢之物。”

“如此一來,咱們梁山兄弟,既解決了這些事物的歸屬問題,又省去了諸多煩惱。”

“如此這般,豈不最好?”

隨著吳用的連連講述,不僅是聚義廳內的其他頭領們。

連帶著坐在主位上的晁蓋,竟也於此時,緩緩地點起頭來。

可就在這時候,眾位頭領當中卻又出現了一個不太和諧的聲音。

而那發聲之人,就是剛剛吳用口中所提及的,白日鼠白勝:

“軍師啊,你的這般想法雖好,可若童貫那廝,就是不聽咱們的差遣呢,咱們又當如何?”

吳用緩緩轉身,衝著滿臉犯難的白勝狡黠一笑:

“如此這般,卻最好辦。”

“一個鋼鐵硬漢,可以抵得住一天飢餓,三天飢餓。”

“但是五天之後,無論是何等剛強的漢子,那都是無論如何抵受不住的。”

“如果到時候,咱們諸位的命令,童貫那廝不聽的話。”

“那咱們就將他關入到豬圈當中,餓他三天五天的。”

“到時候,難道還怕他不聽嗎?”

白勝的臉上,緩緩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而坐在旁邊的那些頭領們,也於此刻,紛紛向站在大廳中間的吳用,投去了極為讚許的目光。

唯獨站在晁蓋不遠處,嘴裡被塞著裹腳布的童貫。

在聽聞那些話之後,當真就有了一種想死的衝動。

因為他知道,自己接下來的日子,一定不會好過。

抬起頭來,望了望立在遠處的頂樑柱。

嘴中白牙緊咬之際,便想一頭撞死過去。

可那決心,卻一直不敢下。

正當童貫的心中百般猶豫著,此時此刻到底該不該死的時候。

他的身後,便又傳來了一個好似仙樂一般的聲音。

所說仙樂,並不是指那說話之人聲音極為動聽。

而是那說話之人言語當中的內容,讓童貫聽完之後,心中大受啟發,大感光明:

“軍師哥哥,你剛才說的那般設想的確不錯。”

“畢竟我手下的那幫小崽子們,早就不願意幹傾倒恭桶的活計了。”

“因為那活兒又髒又累,要誰來幹誰都不願意呢。”

“可是話又說回來了,童貫這廝可是有腳有手呢。”

“若是他趁著咱們兄弟不注意的空檔,悄悄溜下山去,復又返回朝廷當中,引領兵馬再次攻打咱們水泊梁山呢?”

“到了那會兒,童貫麾下,恐怕就不能只帶兩萬軍馬了。”

“沒準兒到時候,變成二十萬也有可能。”

“這事兒,卻是不得不防的呀。”

“不知這些,軍師有沒有想過?”

這話卻是那阮小二,說出來的。

吳用在深深地看了阮小二一眼之後,不禁也微微點頭。

頓時面容之上,愁雲再起。

一時之間,竟也說不出話來了。

反觀這會兒的童貫,卻比之剛才安穩了許多。

因為他的心中,早就樂開了花。

我童貫有手有腳的,今後但凡有個機會,都能逃下水泊梁山,再回朝堂當中。

到了那會兒,我若不盡起朝廷之兵馬,率領數十萬大軍掃平你這水泊梁山。

我他孃的,就跟你姓!

我就不信,你們梁山之上的諸位草寇頭領們,能把我的雙腿砍去。

若當真如此的話,那傾倒恭桶以及清掃豬圈的活計,我卻也做不了了。

如此這般,我看你們這幫賊寇,又能怎樣羞辱於我?

哈哈哈……

我他孃的,真是太聰明瞭!

那吳用,即便號稱智多星又如何?

在此問題面前,不也束手無策嗎?

接下來,我就僅需挑一個月黑風高之夜,趁著眾位匪寇疏於防範之際,從此處逃出去就是了。

就在童貫暗自欣喜,面頰之上笑容不斷的時候。

那吳用,卻已然滿臉淡笑的來到了他的身旁:

“童大帥呀,我看你這笑意吟吟的小模樣,怕是那心中,早就得意極了吧?”

“是不是以為,對於你會逃跑一事,我們水泊梁山上的諸位兄弟們,就沒轍了?”

“沒錯,只要你一心想跑,那麼我們水泊梁山無論防範得再怎麼嚴密,卻也終會百密一疏的。”

“待你返回大宋朝廷之後,也必然會盡起朝廷兵馬,對我們水泊梁山展開瘋狂報復的。”

“為此,我們水泊梁山,自然也是極怕的。”

“但我是誰呀,我可號稱智多星呢。”

“如果連這點小問題都擺平不了,那我又有何顏面,繼續坐在那正軍師的位子上?”

“你的這般笑容,就是在嘲諷我的無能呢,你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