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興棋牌室。
趙龍死了。
阿彪死了。
豹七也死了。
死得輕而易舉，死得無足輕重，如同路邊的野狗。
但是死亡並沒有在這間棋牌室中結束。
“抬頭，說出你曾犯下的最嚴重的三件罪行。”
這是雲景走過每一個人身邊時問出的同樣一句話。
接著那個人便會面無表情地交代出自己曾犯過的濫殺無辜、欺凌弱小、搶劫強姦之類的罪行。
只要罪行足夠嚴重，他的性命便會被雲景沉默而又冷酷地收割。
這等詭異而又恐怖的一幕讓還沒有經歷這一句“死亡之問”的其他人渾身戰慄。
他們不理解為什麼死去的那些蠢貨就一五一十地交代自己的惡行？
懸在頭頂的屠刀讓他們心神俱裂，可雲景的強大使得每一個人提不起一分反抗的勇氣。
幸運的是，他們心中的疑問在最後一刻得到了解答。
“抬頭！”
“說出你犯下的最嚴重的三件罪行。”
他們下意識抬頭，然後便看到了雲景幽深如海的目光。
這一刻，他們在瞬間明白了為什麼那些人不會撒謊。
在這種目光之下，他們忘記了恐懼，忘記了一切，只回想起啟蒙時所聽到的一句教導：
誠實！
最終，整個永興棋牌室只有七人在雲景的“死亡之問”下儲存了性命。
這七人有人斷了手，有人斷了腿，有人斷了肋骨，那是他們為曾經的罪行付出的代價。
七人仍舊保持著呆滯，渾然忘我的神情，臉上甚至沒有痛苦。
摩擦生熱，溫度升高到一定的程度，可燃物在氧氣的助推下便會產生火焰。
雲景劍指在空中虛劃，數道無形劍氣劇烈摩擦，火焰無聲燃燒。
在他精妙的控制下，劍火將永興棋牌室所有的屍體焚燒成為灰燼。
隨後，他面不改色地轉身離開了這間棋牌室，順帶拿走了趙龍身上那厚厚的一沓“管理費”。
畢竟他身上只有十二塊五毛一了。
直到雲景走了很久，跪在地上的七人方才如夢初醒。
痛楚、驚怖、劫後餘生，複雜的情緒交織，他們嚎啕大哭。
他們這一生都會記住雲景那如同魔神一般的身影。
……
第二天，當林汐從睡夢中醒來時，她發現她躺在自己的床上。
“後來怎麼了，我怎麼睡過去了？”
昨天遭遇的一切歷歷在目，她的記憶在陡然之間中斷。
當然，疑惑並沒有持續太久，因為她驀然發現房間門口站著一個人，一個少年。
他手裡端著一碗麵，澆頭的香味順著空氣飄到了林汐的鼻子裡，她不自覺地嚥了一口口水。
“你是誰？為什麼在我家？”
她迅速轉為警惕，但不知道為什麼，看到眼前的少年，她內心並不畏懼，甚至還十分安心。
“林汐妹妹，我是林雲，那個傻子林雲，我回來了。”
雲景笑著說道。
當年他流落黎城，身上僅有一塊刻著雲字的玉佩，被雲湖手下監視，只能裝瘋賣傻的他沒法說出半分有效的資訊。
林爺爺便給他取了一個名字，林雲。
那兩年，小林汐不但不對他這個“傻子”感到厭煩，反而經常圍著他轉。
“林雲哥哥，我跟你說，今天老師表揚……嘻嘻”
“林雲哥哥，這個給你吃……不對，這個要剝皮的……好吃吧？”
“林雲哥哥，來，咱們去玩……”
林汐每天給他講在學校遇到的事，分給他零食，抓著他捉迷藏……
哪怕他只能傻笑，無法給她什麼回應。
林汐怔怔地看了雲景許久，終於將他的面容與記憶中“傻子”林雲哥哥的形象重合。
淚珠頓時從她嬌嫩的臉龐上滑落。
她喜極而泣，從床上爬起來一躍撲進了雲景的懷抱。
若不是雲景見機得快，手裡的那碗麵怕是都被打翻了。
“林雲哥哥，你回來啦！”
“林雲哥哥，五年了，我以為你再也不會回來了！”
“林雲哥哥，我好想你！”
“林雲哥哥，我差點再也見不到你了！”
“林雲哥哥，爺爺他……去世了！”
……
雲景靜靜地聽著，聽著林汐說著她的遭遇、思念、孤獨和委屈。
他的心在這一刻變得柔軟至極。
他輕輕揉了揉林汐腦袋，眼眶微紅。
“五年不見，林汐也長大啦！”
林汐聽到這句話，忽的臉頰緋紅，如觸電一般鬆開了環抱著雲景的雙手。
這一下倒搞得雲景摸不著頭腦，心說這是咋了？
怪不得師父說女人心海底針，林汐這才十五歲，都這麼難懂了嗎？
他打了個哈哈說道：“林汐，餓了吧，來，先把這碗麵吃了！”
殊不知，林汐正在心裡暗罵自己，怎麼能把林雲哥哥跟那些無賴對比呢？
林汐雖然方才十五，但所謂鄰家有女初長成，小荷已露尖尖角，某些地方初具規模，她的臉蛋又俏麗異常，很是惹人注意。
在學校還有面館，經常有令人討厭的男人，在她面前說些“又長大了”的暗藏深意的話。
聽得多了，她對這句話都有了應激反應。
“怎麼了？林汐，不喜歡吃麵嗎？”
雲景見林汐愣愣出神，疑惑問道。
“啊？不！不是！”
林汐的目光被那碗青椒肉絲麵吸引。
脆嫩均勻的青椒絲裹雜著油潤的豬肉，白色的麵條浸潤在紅色滷湯中，滷湯中還飄著濃郁香氣的辣子。
咕嚕！
睡了一夜的她早就餓了，不由得吞嚥了一口口水。
唏哩呼嚕，她毫無形象地將一碗麵解決，連滷湯都喝了個乾淨。
忽然她彷彿想到了一個盲點，驚喜問道：“林雲哥哥，你不傻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