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番外一

江南楊家楊老爺子的小外孫女兒回來了, 不過幾日,這訊息就傳遍了整個江南。

畢竟沈霖的身份實在是特殊,值得成為茶餘飯後的談資。

當年楊家從江南起家, 一路做到江南首富的位置,卻因為當時皇帝親自下旨詳查的御貢品洩露一案, 失去了布料的生意,當時楊家的大兒子還丟了性命,從此之後楊家一落千丈。

可這個楊家的小外孫女當時是太子側妃, 地位不低, 卻沒有因為廢太子這件事受到牽連。

反而新君繼位之後, 沈家出了個丞相,沈家的地位水漲船高, 沈霖也成了新貴,這讓大家不得不去猜測沈霖背後到底有怎麼樣的能量。

京中的傳言自然也有些流傳到了江南,流傳最廣的就是當年新君還只是不受寵的公主的時候,沈霖就和新君的關係極好, 她哥哥沈懷澤更是新君的先生,所以沈家才沒有受到牽連。

新君喜歡女子, 這件事情早已是天下皆知, 宮中雖然沒有皇后, 但孟洲將軍和新君的關係毫不掩飾。

這幾則傳言傳著傳著不知道為何就忽然融合在了一起, 出現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傾向。

“當時在京城的時候, 沈霖和陛下是莫逆之交。”

“什麼莫逆之交, 陛下喜歡女子, 這麼偏愛沈霖, 過去說不定曾經還有過一段。先帝在的時候, 我遠方表叔是看管獵場的侍衛, 他前段時間告老還鄉的時候,跟我們聊過這些事情,他可是曾經親眼看過陛下和沈霖一起放風箏的。”

沈霖也明白這老頭的顧慮,她剛回江南,如果是因為得罪了孟將軍被趕走的,和沈霖合夥做生意難免得罪孟洲。

丁家祖傳的織布染布的手藝也是一絕,家裡也養了一批本地最好的繡娘,做出來的小玩意兒樣樣精緻好看。

丁掌櫃聽聞,面上的笑容濃了幾分:“沒有是最好的,我也不信。一旦涉及到皇室秘辛,民間總是多幾分好奇,當然我是相信沈姑娘的,沈姑娘怎麼可能是被趕出京城的呢?”

“肯定是陛下有了新歡孟將軍,那可是戰功赫赫的大將軍,哪裡容得下陛下枕邊有別的人?”

沈霖迎著丁掌櫃的目光,微微笑著說道:“錢這種東西,誰會嫌多呢?您不必顧慮,我的第一批貨就是供給京城孟將軍府的,您到時候就知道我和孟將軍到底是不是傳言的情敵關係了。”

只是說完之後,丁掌櫃明顯頓了一下:“這布料生意,前幾年可是被上面打壓過,楊家也栽了跟頭。沈姑娘怎麼一回來就又要回到跌過跤的地方呢?我是聽說沈姑娘這幾年的香料生意做得不錯……”

“那就好那就好。”丁掌櫃笑著捋了捋鬍子,把布匹往沈霖手邊推了推,“這是布坊的新品霧隱紗,在之前的基礎上又加了細密的銀線編織,現在看起來平平無奇,可若是拿到日光下,那是一個燦若星辰。您看看若是沒有什麼問題,我們今天就可以把契約簽了。”

這老頭是個人精,是在試探沈霖回江南的目的。

“當然可以當然可以。”丁掌櫃笑著說道,“綢緞生意是楊家的老本行,我們家布坊那在整個江南都是赫赫有名的,尤其是這兩年流行的霧隱紗,我們的手藝是獨一份的。若是我們這批貨只給您,強強合作,哪兒還有別人分蛋糕的份兒?”

沈霖把小兔子拿在手裡揉了幾下,別的回去也就放在庫房裡了,但是徐松念肯定喜歡這隻小兔子。

手邊擺了一堆東西,沈霖大略翻了翻,除了布料之外,還有些布料做的荷包和玩偶。

這人故意把她約到這種小茶樓來,屏風擋出來的隔間一點都不隔音,故意讓她清清楚楚地聽到外面的議論。

害怕得罪京城的地頭蛇?開玩笑的,她親哥哥是當朝丞相,好閨蜜坐在帝位上,哪有人敢欺負她,她不當地頭蛇已經是很給別人面子了。

沈霖聽到這裡,一口茶水差點兒直接嗆進氣管裡,連忙擺手朝著對面的人解釋道:“丁掌櫃,沒有這樣的事,都是外面的人亂傳的。我和陛下確實有交情,但我和孟將軍的關係也很好,沒有這些所謂的桃色新聞。”

丁掌櫃擔憂的,正是沈霖不怎麼怕的。

丁家的問題就在於一家子都是匠人,並不怎麼懂得把自己的招牌打出去。而且若是沒有根基貿然擴張,有可能得罪當地的權貴,所以丁家乾脆就舍掉了這部分利潤,和本地的商行合作把布賣出去。

“那你就不知道了吧,現在朝堂內的輔國大將軍孟將軍知道吧?”

沈霖輕輕笑了笑,緩緩說道:“丁掌櫃也安心了,那我們之前說的生意是不是可以繼續下去了?”

“知道知道,孟將軍是我們大奉朝的功臣。”

玩偶是一整套憨態可掬的生肖,其中就有一隻可可愛愛的小兔子,為了圖吉利,白色的小兔子穿著一件豔紅色的小花襖,手裡還提著一隻燈籠,有些別樣的可愛。

“那怎麼現在又回了江南呢?京城滿地都是黃金,有陛下護著,也沒人敢欺負她。”

那幾個荷包也繡得精緻,沈霖捏了捏,然後忽然頓住,荷包裡好像裝了東西?

這是一張紅色的紙箋,紙張燻了香料,散發著柔柔的百合香,灑金的紙張上的字型是頗為秀氣的簪花小楷,紙面上的字跡寥寥,寫得好像是一個女子的生辰八字,落款是丁芊芊。

丁掌櫃沒有兒子,只有一個獨女,據說知書達理,溫柔嫻靜,可是到現在都還沒有出閣。

沈霖嚇得手一抖,見面就偷偷塞生辰八字,就算是媒婆說媒,這也得過好幾個環節才能到這一步吧?剛才丁掌櫃明裡暗裡都在打探她傳聞之中的情史,難道不只是為了生意穩妥,也是為了給自己女兒謀幸福?

馬車門發出咔噠一聲,被人從外面開啟,同時傳來的是徐松唸的聲音:“昨日吃過那麼多甜點了,今日還要鬧著吃杏仁酥,我只買了一小碟,不準多吃。”

沈霖是和徐松念一起出門的,她去見丁掌櫃,徐松念就去給她買甜點了。

沈霖頓時覺得手裡的紙箋熱得發燙,手足無措地想要把紙箋藏起來,眼看著門已經要開啟了,沈霖最後慌忙之中也只來得及把它塞到了馬車的坐墊下面。

藏完之後沈霖就後悔了,她也沒幹什麼事情,犯不著這麼心虛吧……

但是她又太瞭解徐松唸了,這人心眼小,誰的醋都吃。若是被徐松念發現了,她少不得要獻身去哄,那明天江南商會要重選會長的事情怎麼辦?她總不能帶著脖子上的紅印去競選吧?

徐松念把手裡的甜點盒子放到沈霖旁邊的几案上,順手把車窗開了條縫隙:“熱也不知道開窗子?臉上都是紅的。”

“嗯嗯嗯,是有點熱。”藏都藏了,也就只能將錯就錯了,沈霖語焉不詳地說著,順手整理了一下壓著丁芊芊生辰八字的坐墊,心裡沒來由更加心虛了。

剛剛帶回來的杏仁酥還帶著熱氣,是最好吃的時候,涼了之後的風味就會有稍許變化。按照沈霖的性子,到手肯定是要先“偷吃”兩塊兒的,但是這次沈霖居然一反常態。

徐松念輕輕蹙了蹙眉,直覺告訴她,沈霖好像瞞著她什麼事情。

徐松念透過窗子看了看外面的小茶館,皺眉道:“姓丁的為難你了?”

沈霖連忙說道:“沒,沒有啊,他還說明天商會選舉肯定會投我一票。”

徐松念輕輕嘆了口氣:“照理來說,這位置本就是你的。你完全可以依仗目前手裡的權勢讓他們低頭,沒必要這麼一個個去商談這麼辛苦。況且,你拿出來的方案對他們來說是獲益最大的,前幾任的江南商會的會長可都沒有你手裡這麼好的資源。”

徐松念是不想讓沈霖這麼辛苦的,但是沈霖回到江南之後就充滿了幹勁兒,她也沒法直接阻攔。

沈霖絕對是歷任商會會長裡最仁慈的了,別人競選會長,都會暗地裡扶持自家的生意,仗著會長的身份排擠異己。沈霖拿出來的方案反而不是這樣,而是讓整個江南的各大商行都處在了平等競爭的地位,甚至沈霖會用自己背後的權勢給她們謀取資源,保護他們的生意。

這些人壓根就沒有拒絕的理由。

“我得當好這個商會會長,以後才有源源不斷的錢賺。”沈霖掰著手指頭算了算,“修繕徐家的老宅要不少錢,徐家的陵園也要修一修了,而且柳煙她們也都還跟著你,之前日子苦風餐露宿的,現在要給他們全都置辦田產房子,這都是不少錢……”

頓了一下,沈霖笑著繼續說道:“何況我還金屋藏嬌了個大美人,不努力怎麼養得起小情人?”

徐松念心裡微微一動,輕聲道:“謝謝。”

她知道沈霖辛苦,卻一直不知道沈霖想的居然是這些。沈霖把徐家所有的事情放在了心上,柳煙這些暗衛是心甘情願給徐書陵報仇,也從未想過圖謀權勢地位,但是沈霖心細,甚至把他們未來成家的事情都放在了計劃之中。

沈霖對這些沒有見幾面的暗衛沒有什麼情分,她是因為在乎徐松唸的心裡感受。

“不準說謝謝。”沈霖氣呼呼地坐在了徐松唸的懷裡,和她對面而坐,“我的錢就是你的。”

她圓溜溜的眸子骨碌碌轉著,帶著微微的怒意,居高臨下的樣子,像極了一隻囂張嘚瑟的小狐狸。徐松念被她逗得忍不住垂眸輕笑出聲。

“你笑什麼?”

“我覺得現在真有點被金屋藏嬌的感覺了,全部花情人的錢的感覺還不錯。”

“那當然。”沈霖輕哼一聲說道,“我得給你一筆一筆記下來,若是以後有人變心了,我可是要拿著賬本算賬的。”

“這麼多錢我可還不起。”徐松念摟住了沈霖的腰身,傾身靠近了少許,眸子裡帶著笑意,“不如賣身還錢吧?之前一個吻五萬兩,我覺得我應該還是挺值錢的。”

沈霖笑著輕輕親了親徐松唸的鼻尖,手指勾住了徐松唸的領口:“當然值錢,這麼好看的美人,別的地方可沒有。”

徐松念花沈霖的錢花得越來越順手,沈霖心裡其實是開心的。

徐松念本身是一個不會和人產生絕對信任親密關係的人,她畏懼情感,所以之前花沈霖的錢還總說是借的。但現在很明顯,她也已經把沈霖的錢完全當做是自己的錢了,也就意味著她對沈霖的百分百信任。

沈霖有時候回想起前世最後孤獨的徐松念,她會忍不住心疼。

可現在,她無比篤定,她們兩個的關係再也不會衝到潛意識的覆轍。

沈霖這一番動作,早已把之前好好蓋著的坐墊蹭得歪七扭八,可惜她本人沉迷在調戲美人這件事之中,早就把那張寫著丁芊芊生辰八字的紙箋忘到九霄雲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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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