捱過了將近一個月的暴風雪,申屠思宇帶著一隊車馬浩浩蕩蕩地朝著恩尼的都城茁城出發。

一路上,車隊經過英山,慕海,又走過一條長長的山路,用了整整八天時間,他們終於站在了都城茁城的城門外。

面對城門士兵的盤問,他們以商隊的身份自稱。

一行人被放行之後,申屠思宇將他們安排在了自己的一處隱蔽的別院裡,畢竟這一大隊人馬要是住進太子府的話太過招搖。

而景歌和寧珂跟著申屠思宇回到太子府,對外宣稱是太子結識的朋友。

太子府很大,丫鬟傭人也不少,青兒和蓮心跟在寧珂身旁侍候著,三人來到府上的一處園子裡,這是申屠思宇安排的。

青兒和蓮心一個主內一個主外,寧珂倒是覺得,這麼大的院子就她們三個住實在太過浪費。

“小姐,你就安心住著,這院子是太子專門為你提前準備的,知道你這幾天就回來,下人們把這裡重新收拾了一番。”

寧珂看著這滿院子的花草:“提前準備?也就是說太子早就規劃好了我們的行程?”

青兒點頭說著:“是呀,太子做事一向都喜歡提前計劃。”

“小姐這院子是不是比梨花苑的要大很多?”

寧珂看著青兒開心的樣子,她一瞬間感覺似乎回到了梨花苑,她笑了笑沒說話,在她心裡還是梨花苑看著舒心一些。

“蓮心見過王爺。”蓮心放下手裡的東西對走進來的景歌問安。

寧珂看到景歌來了眼前一亮,:“景歌你來了?”

景歌手裡提著一個食盒從外面走進來:“前幾天你說想吃田糕,今早我去集市逛了逛,給你帶了一份回來,快嚐嚐味道如何。”

寧珂開心的接過食盒,順便拉著景歌的手往院子裡的石桌旁走去:“今天太子沒有找你商議事情嗎?怎得有空來我院裡?”

景歌伸手幫她攏了攏耳邊的碎髮,神情柔和:“也沒什麼要緊事,只是過兩天我們要隨太子一起進宮,申屠思宇說皇后設了家宴。”

寧珂開啟食盒,將一塊翡翠色的田糕糖在嘴裡咬了一口,甜而不膩。

“既然是太子的家宴,我們為什麼要去?”

景歌眸子一沉,隨後嘴角勾起:“你都忘了我們是來幹什麼的?看你吃的像個小花貓。”

景歌寵溺地伸手捏下她嘴邊的殘渣。

寧珂一拍腦門:“對對對,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什麼樣的人,老想著要我的命。”

這時太子也走了進來,青兒和蓮心看見後立馬行禮問安:“太子千歲!”

申屠思宇抬抬手:“不用多了,這個拿去廚房做了,中午給珂小姐嚐嚐。”

青兒看到太子身後跟著兩名侍衛,而他們的手裡分別提著野兔和野雞還有野鴨子。

蓮心從侍衛手裡接過東西直接去了廚房,青兒往院子裡看了看說到:“太子,王爺也在。”

聽說景歌也在,申屠思宇剛剛邁向院子的腳又收了回來,眸子中透出一絲不悅,但是他控制住了心中的不快,轉身又走出了院子,走之前他吩咐了青兒一句:“中午的菜記得多放點辣椒,哦算了,還是做的清淡點吧,珂兒喜歡清淡的。”

青兒看著自己主子的背影,瞬間說了出來,“多放辣椒?這是在吃王爺的醋?”不過太子還是很在乎寧珂的,最後還是要顧及寧珂的口味。

吃過午飯,景歌也沒有要走的意思,他坐在院子裡給寧珂剝核桃,剝出來的核桃仁放在一個盤子裡。

蓮心從院子外面走進來,身後跟著四五個丫鬟,她們每個人手裡都端著一個托盤,托盤上是一些衣物和飾品。

景歌放下手裡的核桃,看著那丫鬟一個個地按順序站成一排。

蓮心上前一步:“珂小姐,這是太子專門給您準備進宮的赴宴時需要用的衣物和飾品,請您過目。”

寧珂下意識地轉過頭看景歌,景歌滿臉平靜沒有表情,他這樣的表現讓寧珂不知所措,也不知怎的,在心裡竟然莫名的畏懼他。

寧珂嚥下嘴裡的核桃:“不用看了,幫我放到房間就行,我對這個不挑的。”

蓮心揮了揮手,身後的丫鬟就端著東西進了房間。

待丫鬟們都走了,景歌突然從椅子上站起來,他走到寧珂身旁拉住她的手。

寧珂不明所以的看著他:“王爺你這是?”

景歌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眼中多了幾分調皮:“人家好心送你東西,不去試試都不禮貌。”

“啊?王爺你……”寧珂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景歌從椅子上橫著抱起來直接走進了房間。

景歌把寧珂放在了鏡子前坐下,從臺子上拿去梳子,輕輕的梳著她有些凌亂的頭髮:“別的女子都是把自己的容貌看的比什麼都重要,你倒好怎麼一點不懂得裝扮自己。”

寧珂坐在那裡老老實實的不敢動:“太麻煩了。”

景歌將她髮髻上的紅木簪子拿下來,柔順的髮髻就這樣自然的散開。

“以後我為你裝扮,不麻煩你。”景歌將她的髮絲用手指挑起,放在鼻子下嗅著。

寧珂白嫩的臉上染上一絲緋紅,鏡子中,寧珂抬眸望向身後的景歌,心中有著一絲安逸。

“我是不是很好看?”景歌知道寧珂在透過鏡子偷偷地看自己,故意逗趣她。

寧珂趕緊低下頭,假裝自己並不在意他:“才沒有,你到底是哪裡來的自信?”

景歌覺得她這樣小嘴最會口是心非,他輕輕轉過寧珂的身體,用手指挑起她的下頜,眼神透著一絲愛意:“看看你這害羞的臉,乾脆點,承認你是喜歡相公我的對不對?”

寧珂假裝生氣的撅了噘嘴:“別胡說,你,你走開,別胡扯。”

景歌最喜歡看她害羞的樣子,他慢慢地伸手將她的衣襟解開……

“你個登徒子,不要解我衣服。”寧珂慌亂地躲閃。

“我是你夫君,你怕什麼?”

“夫君也不行,就是不可以解我衣服。”寧珂抗議。

“不解衣服,怎麼試衣服?”

“你……”

兩個人在房間裡打情罵俏,不知何時申屠思宇站在門外,他手裡拿著一個錦盒。

聽著房間裡傳來兩個人的對話,申屠思宇拿著錦盒的手緊了又緊,他低頭看向盒子,這裡邊是他命工匠特意給寧珂打造的首飾,心裡一陣鬱悶,讓他很是惱火。

申屠思宇死死地盯著那扇門,像是透過那扇門看著房間裡的人,他在心中暗暗發誓,他一定要坐上皇位,到時候他想要的一切就都會唾手可得……

到了進皇宮赴宴的日子,這天一行人從太子府乘坐馬車向皇宮出發。

寧珂沒有穿太子送過來的衣服和頭飾,她特地穿了一套純白素色的男式長袍,女相男裝。

景歌和寧珂同乘一輛馬車,太子申屠思宇單獨乘坐一輛馬車。

景歌看著寧珂的男裝扮相,他慶幸自己的決定是對的,她眉宇之間透著些許英氣,如果她真的是男兒身,想必也會是一個俊俏的兒郎,這次進宮,讓她以男人的身份出現或許是最安全的。

一路上坐在馬車裡,寧珂伸手撫著胸口,她感覺胸口跳得厲害,也不知道今天此行是福是禍……

皇宮嘉華殿中

皇后薛氏穿著紫色華服端坐在一旁,皇上申屠志穿著綜合的常服端坐在大殿正中。

大殿下邊左右兩側各坐著兩位,位份較高的妃子,依次是端貴妃,賢貴妃,靜貴妃和常貴妃。

皇后薛氏面帶高傲地坐在正位上,她向對皇上說道:“思宇這孩子,一向守時,可你看看今日,他明知道是家宴還目無尊長遲遲不來。”

皇上的精神狀態似乎不是很好,他一臉疲憊的閉著眼睛哼著:“嗯,等等不急。”

見到皇上如此態度,皇后薛氏明顯不開心,她不耐煩地瞟了一眼坐在上邊的皇上。

正在這時,一個小太監在大殿外喊道:“太子殿下到!”

皇后的目光如炬緊緊地盯著大殿的入口。

“兒臣來遲了,還請父王不要怪罪。”申屠思宇走到大殿的中間跪在地上行禮。

“太子還真是不懂規矩,讓你父王等了這麼久。”皇后薛氏嘴快的表達著自己的不滿。

但皇上沒有說什麼,而是睜開眼睛一臉慈愛的說道:“不打緊,吾兒這次遠行歸來甚是辛苦,快快入席。”

賢貴妃剛才還一副低眉順目的樣子,在看到太子進殿的時候瞬間來了精神,聽皇上發話讓他入席,她伸手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示意申屠思宇坐在自己的身上。

賢貴妃是申屠思宇的身後,皇后一輩子生下一個兒子,但在前幾天外出征戰的時候戰死在了沙場,後來皇上立申屠思宇為太子。

由此一來,皇后就很是嫉妒賢貴妃,平時總是用著小手段打壓欺負她,賢貴妃礙於皇后的身份,也是處處忍讓。

皇后在失去兒子之後,仗著皇上對自己懷有愧疚之情,就恃寵而驕囂張跋扈,到處找別人的不痛快。

奈何皇上對她的作為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所以後宮的嬪妃們也都是敢怒不敢言,能忍就忍能躲就躲。

皇宮的御花園,寧珂和景歌在進宮之前被安排到了御花園裡的‘沁心圓’,畢竟是申屠思宇的家宴,他們去不合適,分開前,申屠思宇將自己的貼身令牌給了景歌,這樣也方便他們在宮裡走動。

景歌說想見識一下恩尼皇宮的御花園,所以就手持令牌,帶著寧珂在御花園裡隨意的逛著。

這時一個穿著華麗的女子從後邊叫住他們:“站住,你們是什麼人?竟敢在御花園裡閒逛?”

寧珂和景歌好奇的轉身看向來人,這女子穿著一身大紅色滾金繡花的華服,頭上戴著水仙金冠,和珍珠步搖。

這女子看上去一副乖巧的樣子,眨著大眼睛看著他們兩個人。

景歌陰沉著臉饒了她一眼,沒打算理她,倒是寧珂她上前一步,拿出了申屠思宇交給她的令牌說道:“在下是太子的朋友,與太子一同進宮,不知在下的舉動有何不可?還是這御花園我們不能進,如果驚擾到了這位小姐,我們立刻就走。”

這時從遠處又跑來了兩名宮女,她們氣喘吁吁的跑到這女子身邊,恭敬地行禮:“塞赫公主,請不要再跑了,該去赴宴了,太子都已經進殿了。”

被稱作塞赫的女子,轉身瞪了兩名宮女說道:“到就到了唄,我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為什麼太子哥哥來了我必須過去?不去,公主我今天不開心,不想去赴什麼家宴,去把吃食給我送到雨花原來!”

塞赫說完,兩名宮女很是為難的互相看看,但也不敢得罪這位公主,只好說了句:“是。”便轉身離開了。

寧珂眼神一亮,一臉笑意的上前說道:“在下寧珂給塞赫公主請安,願公主殿下順心順意。”

塞赫看著眼前這個長得俊俏又白淨的男人,頓時心生歡喜:“哎呀,既然是太子哥哥的朋友就不必多禮,這都中午了,一會兒二位公子就留下來與我一起用午膳可好?”

景歌剛想開口回絕,寧珂卻搶在她前邊說道:“那在下就謝過公主,我們就不客氣了。”

塞赫看到景歌的時候,眼神明顯一愣,她從來沒有見過長得這麼好看的男人,他那兩道又濃又密的劍鋒眉,讓他看上去就像是站在高處一覽眾生的天神,一張好看的臉上多了幾分成熟穩重,他不說話,卻很有內斂的味道。

景歌發現塞赫公主在看他,他轉身便朝亭子的方向走去,隨後塞赫也跟在他身後像亭子裡走過去,留下寧珂一臉若有所思的看著他們兩個人。

寧珂看到了剛剛景歌對塞赫公主避而不及的樣子,她就想笑。

寧珂也朝著兩個人追了過去:“塞赫公主你等等在下呀!”

沒一會兒,宮女們就送過來一桌子菜,寧珂和景歌坐在一起,而塞赫公主則挨著景歌坐下。

皇宮裡的菜品還真是豐富,雞鴨魚肉樣樣都不缺,青菜也是做的十分精緻,寧珂看著面前一桌子菜,吞了吞口水。

“二位公子,塞赫敬你們一杯,我們還真是有緣分呢,竟然能在這裡相遇,喝了這杯酒我們就是朋友了,以後你們可以經常來找我玩。”塞赫說完,一仰頭喝光了酒杯裡的酒。

寧珂覺得她的性格還真是豪爽,一點不像別的公主那樣張揚跋扈或者是矯揉做作。

寧珂一抬手也將酒杯裡的酒喝了個精光:“塞赫公主真是好性格,可不像你的太子哥哥那樣愛裝腔作勢。”

塞赫聽寧珂這麼說太子,她瞬間也來了興致,看來與她有共同看法的人不佔少數。

“寧珂公子,你與我的想法還真是投機,你不知道,我一共有六位兄長,唯獨就他不討人喜歡,但說他桀驁不馴的性格,我就很討厭,他總是對我吆三喝四,從來不把我當妹妹看,哼!”

塞赫數落著太子各種的不好。

寧珂跟著附和著,說到關鍵時刻,時不時地再添把火。

景歌皺著眉頭看寧珂在那裡調皮,也不出言阻止,默默地在一旁給她的碗裡添一些菜。

塞赫公主注意到景歌動作,她也夾了一塊魚肉放在了景歌的碗裡:“你不要只顧著給寧珂添菜,他一個男人還能餓到自己?但是你怎麼也不見你吃東西?!”

景歌皺著眉頭看向自己的碗,他不悅地剛想張嘴說些什麼,就被寧珂偷偷地踢了踢他的腳,示意他不要亂講話。

景歌收到警告,只好閉上嘴不說話。

塞赫公主見景歌低著頭看著碗裡的菜,她開口問到:“這位公子我還不知道怎麼稱呼你……”

寧珂後知後覺地拍了下桌子:“哎呀!怪我怪我,剛才只顧著跟公主聊了天了,把他給忘了,他叫景歌,他這人不太愛說話,還請公主不要見怪。”

塞赫公主,看著景歌靦腆的笑了笑,端起酒杯對景歌說:“景哥哥,塞赫敬你一杯,歡迎你以後常來找我玩。”

景歌坐在那裡面無表情,也不吃也不端酒杯更不想說話,寧珂看著都替他著急,為了不上塞赫覺得尷尬,寧珂端起景歌面前的酒杯說道:“塞赫公主,你不要跟他一樣的,他這人吧平時就木訥的很,連個話都說不好,空有一身蠻力,你不要跟他計較,這杯酒我替他喝。”

塞赫的眼神一直就在觀察景歌,至於寧珂說他木訥,她並不認可,她覺得男人就該沉穩內斂這樣的男人才會得到女人的欣賞,如果都像寧珂這麼聒噪,反而不受女孩子喜歡。

塞赫公主偷偷地看了景歌一眼說到:“怎麼會呢?我覺得他的性格剛剛好……”

寧珂看出了這位塞赫公主,似乎對景歌有這意思,瞬間她碗裡的菜也不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