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一下就是四天,客棧裡來往的住客也被困在了這裡,大家都明白,這樣的天氣如果出去,肯定會分不清方向而迷路的,那可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
寧珂這幾天似乎精神狀態不是很好,白天她總是想睡覺,可真的躺下了,腦袋裡就像走馬燈一樣的全是奇怪的情景或者是人。
她也不知道怎麼了,明明自己身上沒有發熱也不痛疼,可怎麼就是打不起精神來。
景歌以為,寧珂是因為被困在客棧,不能出去玩而沒精打采,所以總是想法子給她開心。
這天中午,寧珂吃過飯的時候忽然一陣倦意襲來,放下碗筷轉身就朝樓上走去。
景歌見她這兩天總是神情恍惚,感覺哪裡不對勁,申屠思宇也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總是見不到人影,他心裡正著急,有一個侍衛走到他的身邊,對他耳語說道:“王爺,太子讓我將這個交給你。”
景歌接過侍衛手裡的一張羊皮卷,然後悄悄地放進懷裡,待他上樓進了自己的房間,才放心開啟來看。
原來上邊是申屠思宇的親筆信,他現在在外面處理事情,透過他的線人,他知道了客棧裡有兩個巫女住了進來,讓他小心應對,一旦雪小了一點,就趕緊帶著寧珂去玄青峰匯合。
景歌知道客棧裡混進來了巫女,瞬間察覺到寧珂這兩天精神狀態不好,很可能與這件事有關。
景歌轉身走到屏風的後邊,看著躺在床上的寧珂。
寧珂睡得很安靜,安靜的連呼吸的聲音都聽不到,景歌意識到會有不好的情況發生,於是他伸出手放在她的鼻子下,探著她的氣息。
這一探,景歌心裡頓時叫道:“不好。”雖然外表與正常睡著的人並沒有什麼兩樣,但氣息十分微弱。
景歌想起前兩天申屠思宇臨出門之前,交給了一個白色瓷瓶,裡邊是可以緩解巫術帶來症狀的一種藥水。
景歌趕緊開啟瓶塞,再將寧珂扶起來,然後餵給她喝下去,餵了藥,景歌將她輕輕地放回床上蓋好了被子,轉身他悄悄地出了房間。
這時杜旭從外面走過來,景歌吩咐到:“帶幾個人守著珂小姐,我去去就來。”
杜旭說了聲:“是。”轉身就去召集人手。
這家客棧有四層,每一層有十六個房間,景歌想要知道那兩個巫女在哪個房間,就要一間一間的去查。
景歌輕手輕腳的一層一層的轉著,轉到二樓的時候,他發現有兩個戴著黑色斗笠面紗的女人正從一樓的樓梯往上走。
他想起來,之前與她們兩個人在樓梯口遇見過,這客棧裡出出進進的都是男女一對或者是一家幾口,再或者就是走商隊的商人,也都是男人為主,兩個女人總是一起出出進的想也應該是她們沒錯。
為了進一步探清楚情況,景歌走下樓梯,與她們來了個正面相遇。
景歌假意自己從樓梯上下來,在經過兩個女人的身旁時,他故意身體一歪往他們身邊倒過去。
“呦,呵呵呵兩位娘子,要不要陪我喝點呀?”
景歌假裝自己喝多了,滿嘴胡話的伸手去扯她們其中一人的面紗。
這時其中一個年紀輕一點的女人,反應迅速的開啟了他的手:“放肆,哪裡來的酒鬼,敢如果不知深淺,小心本姑娘把你剁了你餵狗!”
景歌眯著眼睛露出一副流氓的口吻:“呦呦,好厲害的小娘子,今天大爺我就要看看你的真面目。”
說著,伸手再次去摘她的面紗。
這時,旁邊年紀大一點的女人,用她的蓮花手杖直接一擊打在了他的胸口上,景歌趁機配合的往樓梯下退了幾步:“哼,不讓看就不看嘛,怎可以出手傷人?”
年紀大一點的女人沒有再說話,直接拉住她身邊的女人走掉了,景歌看著她們離去方向,默默的記下了她們走上樓梯後的位置。
原來她們住在二樓的最東邊兩間客房。
到了晚上,景歌換上了一身夜行衣,悄悄地從客棧窗外的平臺上潛入二樓最東邊。
景歌看到二樓最東邊的兩間客房沒有光亮,他用匕首插進窗戶的縫隙中,然後把插棍撥開,輕手輕腳的抬起窗戶,一個閃身就溜了進去。
他拿出火折,藉著火光他看到房間內有個桌子,桌子上擺著用來施展巫術的東西。
景歌確定了那兩個巫女的房間,他從腰間拿出一個紙包,紙包裡是一些白色的粉末,他將白色的粉末散落在桌子上的香爐裡,在從窗戶溜出房間,整個過程神不知鬼不覺。
第二天一早,寧珂從床上坐起來感覺今天的精神好了很多。
“起床了?我給你打了熱水,一會兒我們去樓下吃點早飯,申屠思宇託人帶信給我,說讓我們去玄青峰匯合,匯合後,我們一起去恩尼都城。”
景歌一邊說著一邊整理包裹,寧珂看著景歌忙碌著,她揉揉眼睛:“哦,好。”
景歌將行李交給杜旭,杜旭和其他的侍衛到客棧的後院去準備馬車。
景歌跟小二要了兩湯麵,吃完後兩個人坐上馬車,就這樣一行人又開始向玄青峰出發。
連著下了幾天的大雪,天空終於放晴,陽光照射著白茫茫一片的白雪,使得格外刺眼。
馬車隊走了大半天終於到了玄青峰的腳下,寧珂一路上與景歌說著玄青峰的風景,兩人聊的也很投機。
廖青的房間門口,雲兒端著吃食站在外面喊著,可是叫了半天也沒人開門,雲兒十分奇怪,平時這個時間師傅應該早都起來了,怎麼今天都過了晌午了,師傅還沒有出門?
雲兒仔細聽了聽房間裡沒有聲音,她推開門走了進去,發現廖青還躺在床上睡著,她將手裡的東西放在桌子上,走到床邊用手推了推廖青。
廖青皺著眉頭悠悠地從夢中醒來,醒來後她奇怪的看著站在自己床邊的雲兒:“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雲兒說道:“師傅現在已經快傍晚了,您身體不舒服嗎?今天似乎睡得時間格外長。”
聽到這,廖青捏了捏脹痛的額頭,突然反應過來:“快去看看今天客棧都有哪些人離開。”
廖青感覺自己這一覺睡得實在太沉了,以前從來沒有過,她從床上下來,在房間裡巡視了一圈也沒有發現哪裡不正常。
沒一會兒,雲兒從外面走進來:“師傅,後院有一隊馬車不見了,小二說有一隊人馬今早離開了客棧。”
廖青頓時一拍桌子:“哎呀!我們要找的人肯定在那一隊的人裡,快去收拾東西,我們趕緊追。”
廖青也惱火,她用巫術做了追蹤,今天就能知道具體是客棧的哪個人了,居然讓她給跑了。
景歌和寧珂一行人站在玄青峰底下,他們抬起頭向上望去,上山的路崎嶇難行,寧珂記得申屠思宇帶著她坐著雪橇去山下的集市,走的是一條雖然陡一些,但還算平坦的路。
可是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讓寧珂失去了方向,不知道原來的那條路該怎麼走。
寧珂砸吧砸吧嘴說道:“實在不行,要不你們先上去吧,我在這等你們,這麼高我實在不想爬上去。”
景歌往她的身旁湊了湊,寧珂瞬間往旁邊一躲:“我更不想讓你帶著我飛上去。”
景歌看著她笑著說:“你倒是想讓我帶你飛,就算我輕功再好我也沒那本事,我是上牽著你的手帶著你走。”
景歌牽起寧珂的手一步一步的帶著她往前走,其餘的人下玄青峰下找了個避風的地方歇腳。
寧珂記得那個山洞,她氣喘吁吁的指著不遠處的一個大山洞的入口說道:“那裡,那個大山洞,就是申屠思宇的住所,不過這幾天他為什麼丟下我們單獨行動?”
景歌不想讓她為了一些瑣事再過煩惱,就隨口應付著:“他是太子嘛,要處理一些事務,還要與巫女一族周旋,自然很難顧及太多。”
“是啊,我知道,之前在山洞裡,他把我關在一個石室裡面,只有不忙的時候他才過來看看我,我聽蓮心說,他每天都有處理不完的事情,作為一個太子也真是不容易。”
寧珂這就是隨口感慨一下,景歌立馬對她投來了帶有警告的眼神:“你在同情他?看來你們之間的感情不錯!”
寧珂收到了他帶有警告的眼神,她眨眨眼笑笑:“我只是單純的就感慨一下,一下而已。”
景歌用力握了握她的手:“以後你的偶爾感慨一下,最好不要用在不相干的人身上。”
寧珂忽然明白了景歌這是在嫉妒她與申屠思宇的關係。
兩個人快到峰頂的時候,看見申屠思宇和幾個人站在峰頂的亭子裡,向下望著。
申屠思宇那種站在頂端傲視群雄的身姿,讓景歌不覺得停住了腳步。
寧珂見景歌停住了腳步,她好奇的問著:“怎麼了?”
景歌轉過頭對寧珂說:“申屠思宇將來一定是個好的君主,不過也是個極其危險的人,我們還是要小心一些。”
寧珂覺得景歌說的不無道理,申屠思宇能夠跟皇宮裡的巫女一派周旋到現在,還有幾次差點被廢掉太子之位,既然現在還能安然無事說明他還是有這本事的。
寧珂點點頭:“我認同你的說法,不過我們只要自己的目標明確就可以,不管他以後怎樣,我們只需要暫時做個盟友就好。”
景歌看著寧珂似乎有一種知己難得的感覺:“我覺得我們還是有一些共識的,既然這樣我們就說好了,不要與申屠思宇走的太近,一定要保持距離。”
寧珂眨眨眼不以為然,景歌眯著眼睛迎著陽光看著申屠思宇,他覺得以後他們肯定會成為敵人的。
“我還想著,你們可能還需要些時間才能到。”申屠思宇對景歌和寧珂說著。
寧珂發現,申屠思宇的身後不僅有蓮心,就連青兒不知何時也趕了過來,再次見到青兒,她竟然不知道該怎麼稱呼她。
青兒主動上前給寧珂問安:“珂小姐安好。”
寧珂近距離的端詳了她一會兒,一段時間不見,青兒似乎清瘦了不少,寧珂壓下心中的情緒,微微一笑。
“謝謝青兒還記掛著我,我很好。”寧珂知道青兒的身份之後,突然沒有了那種親切感。
寧珂對青兒莫名的生疏,讓青兒的眼神明顯一愣,但也只是一瞬間青兒又恢復了平靜。
“先進去吧,這峰頂風大。”申屠思宇轉身率先走進了山洞,其餘的人緊隨其後。
今天的山洞裡似乎比之前亮堂了很多,也多了穿著怪異的人,寧珂有些緊張地從他們身邊走過。
寧珂注意到,他們應該是恩尼國不同種族的人,具體是什麼族她也說不出,只看到有的人臉上畫著奇怪的圖紋,有的人頭戴著一根獸骨看著奇怪的頭飾。
申屠思宇走到最前邊的臺階上,然後轉身坐在了一張鋪著獸皮的長椅上。
“今天把各位義士招集至此,是因為申屠我知道,你們都身懷絕技,並且也願意為我除掉白醒巫女一族貢獻一份力量,再次我承諾你們,只要我坐上了王位,將許給你們官職,讓你們給你們的後代受盡榮寵,富貴一生。”
眾人聽著申屠思宇豪言壯語,紛紛舉起手吶喊著:“願為太子效忠!願為太子效忠!”
寧珂看著眼前這些人,對申屠思宇的擁護,她忽然覺得有一些害怕,景歌站在她的身旁註意到了寧珂的反應,他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寧珂回望景歌眼中充滿了擔憂。
晚一些,寧珂被安排住在之前的石室裡,申屠思宇讓青兒在她身旁伺候著,而景歌則被安排在單獨的一間石室,以便他們一同商討進恩尼都城的事宜。
寧珂坐在椅子上,看著那一小片花田出神,心裡多少有些擔心,她忽然覺得自己不該把景歌給拉進來,也不知道這樣是不是會害了景歌。
正想著,青兒端著一份甜品走了進來:“小姐,吃點東西吧,太子見你晚飯沒怎麼吃東西,他讓人給你燉了些甜品,讓我給你送過來。”
寧珂看著青兒,把盛有甜品的碗放在自己的面前,她搖搖頭:“沒胃口,你吃吧。”
青兒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珂小姐怕是在責怪青兒吧?我知道你怪我,但是我不在意。”
“我們之間沒有什麼怪不怪的,只不過你是聽主子話為主子辦事,情理之中,再說你侍候我這麼久,我似乎也沒有理由怪你。”
寧可順著自己心裡真實的想法,實話實說有時候也挺難說出口的。
“我知道珂小姐在心裡憋著氣,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懲罰我。”青兒說的真誠。
寧珂自嘲的笑笑:“我有什麼資格去懲罰,太子的人?!”
“珂小姐,我雖然是太子的人,可是我一直把你當做太子妃伺候,侍候你是太子交給我的任務,也是我的職責。”
“青兒,其實我們之間沒有什麼,只不過現在立場不同身份自然有了區別,你知道我與王爺成親不假,我跟景歌也是侗晨的皇上親自賜婚,所以我不可能是你們太子的人了,以後我們還是各為其主吧。”
寧珂說著這樣的話,其實她心裡也不好受,要與自己親如姐妹的人劃清界限。她心頭就像紮了一根刺,讓她胸口一陣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