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珂從破廟出逃後,她跑進了深山,此刻她已經失去了方向,寒冷飢餓讓她快要支撐不住。

她不敢停下腳步,她知道如果停下來休息,就會被凍死在這冰天雪地之間。

寧珂在山林裡不停的奔跑,她向四周尋找著,心裡祈禱著能夠遇到一個山洞就好了。

這時,一隻很大的鷹隼在她頭上掠過,它撲稜著翅膀在上方盤旋,並且發出尖銳的叫聲。

寧珂害怕的一邊跑,一邊用手裡帶尖的燭臺向鷹隼揮舞著,希望能把它嚇跑。

“警告你哈,別打我主意,我這個頭吃進去噎死你。”

鷹隼又是盤旋了幾圈,直接懸停在寧珂的上方。

“走開,小心我拔了你的毛烤來吃。”

寧珂放慢了腳步,原地蹦起來用手裡的燭臺指著它恐嚇著。

“你都這樣了還不忘了吃?”遠處,申屠思宇從樹梢上飛下來,直接落在她的身旁。

在寧珂還沒弄明白怎麼回事的時候,一個又大又暖和的獸皮斗篷直接披在她的身上,寧珂瞬間感覺身體有了點溫度。

她仰起頭望著那張熟悉的面孔,申屠思宇一把扣過她的腰,腳下用力飛了出去。

“這才剛分開沒兩天,怎得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狽?睿王要是沒有能力保護你,還不如跟我一起回恩尼做太子妃。”

申屠思宇找到了一處山洞帶她走了進去,山洞裡早就點起了火堆,看來是提前就準備好的。

申屠思宇將寧珂帶到火堆旁,用手揉搓著她被凍僵的雙手。

“申屠思宇謝謝你,我正好也有事想問你。 ”寧珂縮回手,將手放在火堆旁邊烤,想要再暖和些。

申屠思宇趕緊拉回她的手,重新用力的揉搓著:“不可以這樣,手暖和才能再烤火,要不一會兒有你受得。”

申屠思宇用力的揉搓著她的手,待她的手有了暖意,又彎下腰將她的鞋子脫掉,開始幫她揉搓著雙腳。

寧珂本能地往回縮,申屠思宇卻再次拽了回來:“如果不想明天走不了路,就老實坐好。”

“申屠思宇,你能不能跟我講一講我跳崖之前的事?”寧珂用手揉搓著自己的臉和耳朵。

聽到寧珂知道自己跳崖的事,申屠思宇手上一頓,他十分內疚的說道:“都怪我,如果不是我聽信了小人的挑唆,也許我們現在孩子都生了。”

寧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但是現在他們兩個之間的狀態,到底是敵是友亦或是朋友都還有待驗證,所以她不能什麼都信了他的。

“恩尼的皇宮現在都被巫女把持著,她們不僅干涉內政,還暗中幫助挑唆一些嬪妃相互內鬥,甚至殘害子嗣,這些我想你也應該知道一些。”

申屠思宇說到這些,眼中盡顯無奈。

“那皇上呢?他不管嗎?”

寧珂奇怪,一幫巫女都能把皇宮攪和得得不成樣子,難道老皇帝都不管嗎?

“那些巫女,以給我父王調理身體為由,在煉製的靈丹裡放了一種藥,使得那靈丹可以控制人的心智,我父王現在已經成為了一個傀儡。”

“好在一些大臣還沒有糊塗到不明事理,他們能夠及時醒悟,才能在朝堂上幫助我與她們周旋,即使是這樣,我也幾次差點被父王廢除太子之位。”

“皇宮裡的巫女被分為兩派,一派是白醒,一派是薩洛,這個我想景泰潤澤應該與你說過。”

寧珂點頭,她表情很凝重:“是的,這些我都知道,可是景泰潤澤到底是什麼人?他假借著恩尼國二皇子的身份和我未婚夫婿的名字進了王府,還說要讓我幫他找鐵礦圖,我怎麼弄不明白。”

申屠思宇感覺寧珂的腳有了些暖意,將她鞋襪穿好,然後坐在一邊看著那一堆火繼續說著。

“他的名字確實是叫景泰潤澤,不過他是一位大臣家的長子,我們小的時候一起長大,情同手足。”

“那次,父皇的一個嬪妃的孩子剛出世就夭折了,那是個女嬰,當時是一個巫女為她接生的,但出生的時候就斷了氣,她身後有一大片黑色的胎記,那些巫女就以這個這為理由,說是天要亡我恩尼,必須要廢除太子,另立新君才能保我恩尼平安。”

聽到這,寧珂聽明白了,這不就是有人想趁這個機會直接廢了太子嗎?

“這不是明擺著要對付你嗎?那你父王什麼態度?”寧珂追問。

“剛開始我父王不同意,但架不住總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一次兩次就算了,十次八次,都有這樣或是那樣的不祥之兆發生,我父皇也就動了廢除太子之心。”

寧珂覺得,這老皇上實在太糊塗了,儲君乃是國家之本,怎麼能輕信巫女一派胡言?!

“聽你這麼說,可見她們是有些手段,而且,在皇宮裡作亂已經到了無法無天的地步了。”寧珂聽了也很氣憤,不由得攥緊了拳頭。

“景泰御功使,是恩尼的老臣,他一直都知道,父王變成這個樣子,全都是那些巫女的原因,他就派他的兒子,也就是景泰潤澤暗中保護我。”

“只是後來,那些巫女做了一件更過分的事,我們迫不得已才想把你母親請回恩尼與她們對抗。”

寧珂驚訝的看他:“我母親?也就是說我母親答應了你們的請求,並且也將我帶了回去?”

景泰潤澤點點頭,眼中帶著愧疚:“是的,那時候父王生了重病臥床不起,後宮的嬪妃,竟然勾結那些巫女製造了一份假的遺詔,然後準備毒害父王,趁機謀權篡位,幸好一些大臣在這個時候發現了端倪,集結在一起在朝堂上極力反對,她們才沒有立刻行動。”

“當時就是景泰御功使告訴我,說想要制衡白醒一族的巫女,就要找回薩洛一族的巫女,為了不引起她們的注意,我先是與你的母親暗通書信說明了情況,然後你母親以託母家給你尋訂親物件為由,帶你悄悄地回了恩尼。”

聽到這寧珂算是明白了,原來這一切都是母親的計劃,包括她與申屠思宇的婚約。

“那我又是怎麼進的軍隊?又為什麼會掉下懸崖?”

申屠思宇嘆了口氣,滿眼愧疚:“你沒失憶之前是會武功的,而且功夫極好,當時你用我未過門的妻子身份來到了恩尼,你跟你母親的身份是絕密,我想了一個辦法就是把你先放在軍營裡最安全,畢竟軍營裡都是我的人,她們也不好輕易靠近。”

“那次你跟隨隊伍去邊境迎戰,但是有個士兵說看見你與敵國的將軍互通書信,而且他們還在你的大帳中搜到了你寫給敵國將軍的親筆書信,信中竟然是我們的行軍路線圖,給我報信計程車兵是我的左膀右臂,我不曾懷疑他。”

“也就是因為這件事,你與我起了爭執,幾天躲著不見我,後來一天夜裡,有人遞給我一封書信,說是你親筆所寫,我開啟看上面的內容,你寫的是你知道自己錯了,想要與我重歸於好,約我在軍營外的一處別院相見。”

聽到這寧珂皺起了眉頭,申屠思宇也偷偷地看了寧珂一眼。

“當時我按照約定的時間到了別院,可當我推開門的時候,卻發現你與另一個男人衣衫不整的抱在一起……”

寧珂做了一個停止的手勢,她氣憤的看著他:“下面的不用你說,可能我也猜得到,我就是因為這兩件事,想要自證清白,所以跳了懸崖?那我也太蠢了吧?”

申屠思宇搖搖頭:“怪我,我當時說了很多讓你難以入耳的話,所以你才……”

寧珂點點頭:“那後來你知道了給你報信計程車兵背叛了你?你才到處打探我的訊息,知道我沒死,就讓景泰潤澤那傢伙接近我?”

申屠思宇點頭預設。

“那晴兒是怎麼回事?她既然是你的人,那我之前的那個青兒哪去了?她知道我活著為什麼沒有給你寫信通知你?”

寧珂將最後疑問說出來。

“之前你身邊的青兒,在剛到恩尼的第三天就暴斃身亡了,這件事我也查了,是因為有巫女對她下了毒,所以她才死的不明不白,我把我宮裡最信得過的丫鬟送到你的身邊,當時你拒絕了,但後來你跳下懸崖後,我就又讓她幫忙尋找你。”

“她很厲害也很聰明,竟然真的找到了你,當時你被人救走,經過多方打聽,在得知你被睿王爺救下以後,她就跟著你進了王府,奈何睿王府戒備太嚴了,她很難把信送出來。”

現在所有的疑問都迎刃而解,她心中的疑問都解開了,不過至於她母親的死因真的那麼無跡可尋嗎?她不相信……

寧珂聽完這些心情很是複雜,她有點開始可憐申屠思宇:“你這太子當的實在不容易……”

“你自己都被人追殺,還有精力為別人操心,還是先顧好你自己吧!”

景歌不知何時從山洞外走進來,他抖了抖身上的雪,陰著臉看著坐在火堆旁的兩個人。

“王爺你來了?!”寧珂看見景歌走進來,心中一喜,她站起身來跑到他面前。

景歌將她上下左右的打量一遍,發現她身上披著申屠思宇的斗篷,順手就解開拿了下來,然後把自己的獸皮斗篷解下來披在她的身上。

景歌拉起寧珂的手,將她帶著往山洞裡走,他將手裡的斗篷扔給申屠思宇:“多謝太子如此照顧我家夫人。”

寧珂聽他說話有些陰陽怪氣的,直接用眼睛瞪他,而景歌握著她的手卻偷偷的用力一捏,以示警告。

申屠思宇看見他們兩個人站在一起,顯得格外刺眼。

“沒想到你的動作還真快,我還以為睿王爺你會在這山裡迷路呢。”

景歌知道申屠看自己不順眼,他笑笑:“怎麼會,你的鷹隼為我帶路,找到這裡並不難。”

寧珂聽景歌說“鷹隼”,她忽然想起之前在逃跑的路上遇到的那隻鷹隼,於是她好奇的問到:“王爺是那隻長得黑了吧唧的鷹隼給你帶的路,你才找到這裡來的?”

景歌點頭說道:“是的,沒想到太子竟然可以將鷹隼訓練的如此通人性。”

申屠思宇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寧珂:“那鷹隼,原來是打算送給珂兒的聘禮,現在用不上了……”

景歌眉頭一挑,轉頭看向寧珂問到:“你喜歡嗎?”

寧珂不敢說喜歡,但是她心裡是喜歡的,不過看景歌的眼神,她縮縮脖子:“先不說這個了,你冷了吧?來過來烤烤火!”

“申屠太子,看起來似乎也沒有傳說中的那麼沒用,也算得上是個能沉得住氣的人。”景歌說這話時,眼神中略帶欣賞的看著申屠思宇。

申屠思宇卻自嘲的笑了笑:“是嗎?原來在王爺的眼裡,我是個沒用的太子。”

景歌剛要張嘴,寧珂用腳踢了踢他的他的腳,示意他說話的時候給申屠思宇留點顏面。

“你不是沒用,只不過是太窩囊。”

景歌不理會寧珂的提示,自顧自的說著,也許打心裡他就是故意的。

景歌伸手從懷裡拿出一個布包,裡邊裝著一些乾糧,他將乾糧掰成兩塊,其中一塊遞給寧珂。

寧珂接過乾糧,在身邊拿起一根木棍,然後把乾糧串在木棍上放在火上烤著。

待烤的微微發黃的時候,她掰成兩塊,將其中的一塊遞給申屠思宇。

申屠思宇接過寧珂遞過來的乾糧,發現景歌正一臉嫉妒的看著他,他瞬間心情大好,伸手接過她遞過來的乾糧,對寧珂一笑:“還是你關心我。”

寧珂笑眯眯的看他:“現在我們是一根繩子上的兄弟,有我吃的就餓不死你,客氣什麼?”

寧珂話音剛落,景歌和申屠思宇都感覺這話聽著怎麼這麼不對勁,可又說不出哪裡不對,兩人很默契地撇撇嘴表示對她的遣詞造句很無奈。

“王爺我有一事想與你商量一下。”

寧珂突然一本正經的看著景歌。

“說來聽聽,我才知道能不能讓你與我商量。”景歌將自己的那份乾糧重新包好放在懷裡。

“我想與申屠思宇一起回恩尼,我想……”

寧珂話還沒說完,只見景歌“騰”的一下站了起來,滿臉陰鬱的俯視著他們二人:“不可能,你想都不要想。”

景歌的反應過於激烈,讓寧珂頓時忘了該怎麼說接下來的話,在她心裡多少對景歌是有點發怵的,這樣的感覺她自己也說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申屠思宇也很驚訝的看著寧珂,她居然會主動說要回恩尼,這讓他很是意外。

“申屠思宇,我敬你是條漢子,你居然敢慫恿她跟你回恩尼,你這不是把她往狼窩裡送嗎?”

申屠思宇也一頭霧水,怎麼寧珂就一下改變了想法?

寧珂站起來,並且站在景歌和申屠思宇的中間,她解釋道:“王爺你不要著急,先聽我把話說完。”

“我是想,我們不能總是讓別人追在後邊打,為什麼不能想辦法還擊?總是這樣提心吊膽的還不如來個痛快的正面應戰。”寧珂說的很堅定。

景歌知道她是怎麼想的,但是他不想讓寧珂去冒險,不過按照她的性格,恐怕反對也沒什麼用。

“我想寧珂也許說的對,我們不能總是防禦,畢竟再好的防禦也有疏忽的時候。”申屠思宇很是認同寧珂的意見。

“你說到倒是輕巧,可她是個女子,你居然要拉著她跟你一起面對危險?你也算是個男人?”景歌眼睛裡頓時多了殺氣。

寧珂知道景歌是不想讓她去做危險的事,可是不這樣就要一直擔驚受怕,她軟聲軟語的說道:“王爺,你就讓我去吧,我也不想哪天被別人弄死了,卻死的不明不白。”

景歌看著寧珂滿臉擔憂,心裡也很是心疼與無奈:“如果你一定要去面對這些,本王想送你一件法器,關鍵的時候興許會幫得到你。”

寧珂一聽,眼睛瞬間一亮,她伸著手眨著眼睛看著他:“哦?這麼神奇?什麼法器拿出來看看!”

景歌神情嚴肅的伸出自己的手,然後放在寧珂的手上:“記住,一定要隨身攜帶,不能隨便丟棄!”

寧珂詫異的看著他,景歌一臉冷厲,心裡卻暗自得意,嘴角微微上揚地挑了挑眉。

寧珂瞬間心領神會,她瞬間眉開眼笑地用力握住景歌的手:“好,放心絕對會隨身攜帶,保證不離不棄……”

申屠思宇看著他們兩個這麼心有靈犀,瞬間心生嫉妒,他將手上的乾糧用力的捏在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