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珂進皇宮實在是心不甘情不願,這天清晨,她早早地收拾好東西,站在王府門口等著。
青兒手裡提著包裹站在她身後。
“小姐王爺說了,他會派人親自照顧小蓉等你回來,再說楚巖築可是她親哥哥,你不用擔心。”青兒見寧珂不停的往身後王府裡看,以為她放心不下小蓉。
寧珂搖搖頭:“我倒不是擔心小蓉,只是這會兒突然要去皇宮,我反倒覺得這王府是個好地方了!”
“既然本王的王府這麼好,你為何還要三番五次的想離開?”
王爺景歌不知什麼時候從另一個方向走過來,他今天穿的很正式。
一身青色滾金長袍,白玉腰帶扣在腰間,及腰的長髮如墨色一般,銀色玄鳥發冠上面插著一根白玉簪子。
他給寧珂的感覺就像從畫中走出來的翩翩公子,隨性倜儻。
寧珂眨了眨眼,趕緊移開自己的眼睛,抬頭仰望天空:“哎呀!今天天氣不錯,我們該進宮了,走吧青兒!”
景歌見她故意躲著自己,嘴角似笑非笑地說道:“本王送你進宮!”
寧珂一聽又要與王爺同乘一輛馬車,她心裡瞬間就慌了。
“不敢勞煩王爺,我和青兒一起就可以了,我們認識路。”
景歌沒有再給她多說話的機會,直接上前一步將她橫著抱起。
他的速度很快,寧珂還沒來得及呼喊,就覺得天轉地轉。
兩人四目相對,寧珂的臉頰瞬間通紅。
“王爺你,過太分了!”
王爺景歌笑了笑沒說話,他一雙狹長的鷹眸透著溫柔的看著她,讓她瞬間亂了心緒。
“你的反應一點不像一個大家閨秀!”
王爺景歌看出了她的尷尬,但還是不忘了打趣她。
寧珂瞬間氣結:“王爺你跟我說說大家閨秀該什麼反應?”
“你應該說,妾身謝過王爺!”
寧珂沒再說話不想與他有過多的糾纏。
王爺景歌縱身一躍將她抱上了馬車。
寧珂坐在馬車裡不敢亂動,他心裡想著這馬車能不能慢點再慢點,或者就像上次一樣出個意外讓壞人把自己擄走?
想到這兒,寧珂轉身對王爺景歌說道:“王爺,你看這集市很熱鬧,我……”
“不可以!”
王爺景歌提前就預判了她想要幹什麼,沒等她把話說完,直接就拒絕了!
寧珂見這條路是行不通了,她低著頭唉聲嘆氣!
王爺景歌看她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心裡十分滿意,每一次見她,她像一隻上躥下跳的猴子,難得今日也能見到她這樣老實的一面。
“本王知道你不願進宮,但是這是你成為本王正妃的第一步,所以你必須去!”王爺景歌覺得自己有必要提醒她,這次進宮的重要性。
寧珂一聽可不得了,她“騰”的一下從座位上站起來,情緒激動的說道:“我什麼時候答應做你的正妃了?你怎麼可以擅做主張?”
王爺景歌看她的反應如此激烈,原本開心的心情,瞬間變得不爽:“你就那麼不願意做本王的王妃?!”
寧珂見景歌雙眼一瞪,手指捏的咯吱直響,她的氣焰瞬間被滅了不少,在氣勢上她承認自己輸了。
“我已經跟王爺說得很清楚了,我不想做王爺的王妃!”寧珂將聲音儘量放低不想再激怒他。
景歌見她腳下不穩,想要伸手去拉住她,寧珂卻身子往旁邊一躲,拒絕了他的觸碰。
“都過去這麼多年了,你還是在怪本王,我曾與你解釋過,那是我年少無知,雖然與你表明心意,是我和王兄的一個賭約,但是我的心意是真的,我向你道歉行不行?你不要再與我鬧脾氣了!”景歌說了一堆,最終的意思就是想告訴寧珂自己的心意一直沒有變。
寧珂聽得一愣一愣的,自己和王爺的過往,寧珂在失憶以後什麼都不記得,只是聽青兒大略說過一些,但其中的內情她自己都不清楚。
寧珂很苦惱,該怎麼跟他解釋自己的真實想法。
“哎呦,王爺,我跟你說過了,失憶之前的事,我一點都不記得,不管我們兩個之前有過什麼,總之都不做數,你就當咱倆鬧了一場誤會,行不行?”
“我現在是單純的不想做你的王妃,因為我不喜歡你!”
寧珂用最直白的話將自己心裡的意思表達清楚。
這時,馬車一陣顛簸,寧珂一個沒站穩直接撲倒在景歌的懷中。
寧珂慌亂中抬起頭與他四目相對,景歌剛剛伸出去準備接住她的雙臂,就那樣僵在半空。
寧珂覺得這樣太失禮了,她趕緊從王爺懷裡退出來,沒成想馬車再一次顛簸,寧珂又重新跌倒在景歌懷裡。
寧珂無辜的眨著眼睛仰望著景歌,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王爺,我說我不是故意的你信不信?”
景歌感覺到了懷裡的溫度,心頭瞬間一緊,他慢慢地將手臂放下,輕柔地摟住她,心裡開心的很,臉上卻要裝作不在意的回望她。
“不信!”
寧珂真想找個老鼠洞鑽進去……
馬車停在了皇宮門口,馬伕拿出一塊令牌給宮門口的侍衛看,侍衛確認後便放行了馬車。
馬車經過一條長長的甬道,甬道兩邊 有重兵把守。
寧珂坐在馬車裡掀開簾子,心裡想的話一不留神就說出了口:“要想從皇宮裡逃出去可比王府難上千百倍!哎!”
她無心的一句,卻被景歌記在了心裡。
景歌搖搖頭,口氣也很是無奈:“曾經記得,你的性格很是安靜,怎得現在長大了卻如此頑皮活潑!”
寧珂沒有聽見他說什麼,將腦袋探出馬車向四周看著。
到了“玄清”門,離太后的寢宮還有一段距離,但是這段路需要他們下了馬車步行過去。
寧珂緊緊地跟在景歌身後,青兒則一步不離的跟緊寧珂。
“這皇宮真大呀!”寧珂不禁地感慨道。
青兒偷笑著:“小姐,你都忘了,你小的時候進宮學習過,那時候第一次進宮你也是這麼說的。”
“哦?我有嗎?我怎麼都不記得?”寧珂偷偷回頭對青兒說。
這時景歌忽然停住腳步,然後說道:“嗯,你第一次進宮的時候,一副很沒見識的樣子,指著御花園池子裡的魚說道,這魚這麼肥一定很好吃!”
青兒捂著嘴偷偷地笑,寧珂才不相信自己那麼沒出息,她撇撇嘴:“我就是不記得,不記得就是不作數。”
景歌搖了搖頭:“你什麼都不記得,只記得吃!”
青兒從沒見過王爺如此開心過,也沒見過哪個人能把小姐氣得說不出話!
穿過一道又一道長廊,走過一個又一個園子,終於到了太后的寢宮“華清苑”。
寧珂壯著膽子,她上前一步站在王爺景歌的面前,擋住了他的去路,語氣中帶著些許哀求,神情十分可憐:“王爺,現在改主意還來的急,咱倆能不能商量一下,不要把我送進去好不好?”
景歌突然一愣,她這是在跟本王撒嬌嗎?
“寧珂!注意你的語氣!”
寧珂第一次用撒嬌的口氣跟他這樣說話,景歌的心都要融化了。
景歌不想這個時候放縱她,硬是裝作很生氣的樣子說道:“不要跟本王套近乎,你以為本王脾氣很好嗎?”
寧珂平時再放肆,可是這會見王爺真的生氣了,她心裡還是慌慌的。
她低著頭嘟噥著:“不給商量就算了,兇什麼兇?!”
青兒見寧珂在王爺那裡吃了癟,她上前一步拉過寧珂:“小姐,都這個時候了再回頭哪還來得及?我們快點進去吧!”
寧珂滿臉不開心,她偷偷從懷裡拿出個小瓶子,然後把瓶子裡的糖汁用手指沾了一些,趁景歌不注意的時候偷偷地抹在了他的衣袖上。
寧珂和景歌兩人一前一後走進寢宮的大院,景歌覺得寧珂越走越慢,他時不時地停下來等她,最後他忽然轉身拉住她的手,拖著她往前走。
“兒臣給母后請安!”
“寧珂給太后請安!”
兩人進了太后的寢宮,跪在屏風的外邊給太后請安。
景歌轉頭對旁邊的寧珂輕聲說道:“你應該說,兒媳給阿母請安!”
寧珂抬頭瞪了他一眼:“不要!”
“呵呵呵,不打緊,都起來吧,近前來說話!”
屏風後邊忽然傳出聲音。
寧珂聽到這聲音明顯一愣,這聲音怎麼會如此熟悉?
寧珂見景歌起身走了進去,她也只好起身,低著頭一起跟著進去。
“歌兒,這就是你說的十三寧珂?”太后一臉慈愛的看著他們二人。
寧珂一直低著頭沒敢抬頭,基本的禮數她還是懂得,她上前一步:“小女寧珂給太后請安!”
“好好,你能和景歌一起來看阿母,阿母很是開心!”
“阿母?”寧珂在心裡想著,但沒敢說出口。
“珂丫頭,抬起頭來讓哀家看看!”太后側臥在榻上,笑盈盈的瞧著低著頭的寧珂。
寧珂並不像其他女子那樣,喜歡金銀首飾傍身,她渾身上下最值錢的恐怕就是她頭上的那個青玉簪子,可見她並不是一個在乎外表且物質的女子。
寧珂哪裡敢抬頭看,她把頭低了又低:“小女不敢!”
“有何不敢,抬起頭讓阿母看看!”
寧珂聽到太后這麼說,自己再拒絕那就是矯情了,她抬起頭看向太后。
這不看還好,看了一眼寧珂頓時額頭冒汗,這不就是之前在王府花園裡見過的老婆婆嗎?怎得自己這麼不長眼,那天正好是太后壽辰,平時王府裡哪裡來的老婆婆,自己竟然這樣蠢笨如牛!
寧珂懊悔地拍了自己的額頭一下:“哎呀!小女真是瞎了眼,竟然會把太后認成的尋常人家的老婆婆,寧珂真是該打!”
太后見她這的樣子十分討喜,笑的很開心,怪不得景歌鐘情於她,看來她比一般女子要坦率有趣得多。
“你是景歌的妻,以後你就和景歌一同叫我母后或是阿母,不要叫我太后,太生疏了!”太后有心撮合他們兩個,希望這丫頭能夠明白她的意思。
寧珂一聽覺得這事不妥,畢竟她跟王爺的關係在擺著。
寧珂趕緊搖頭:“不,太后,我不能破了規矩,我只是王爺的一個妾室,按照侗晨的律法,我不能同王爺一同稱呼您!還請太后莫要責怪!”
寧珂說的有理有據,太后也沒有再說什麼,她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站在一邊黑著臉的景歌,似乎明白了自己的兒子只是一廂情願罷了!
太后仔細端詳著寧珂,這丫頭比較隨性,臉上未施粉黛,一張白淨的面頰透著緋紅,眉宇之間透著些許英氣,說話時雖然聽著恭敬,但實則是個很有主見的人。
之前在王府花園相遇時,她就對寧珂的眼睛有著特別深的印象,眼睛雖然不大,但炯炯有神十分明亮,眼中沒有算計也很乾淨。
只不過這樣的女子不適合在皇族中生存,也不適合在妾室成群的王府中生存,難怪景歌會遣散眾多妾室,原來都是因為她的原因……
太后笑的十分慈愛:“也好,那就等你願意稱哀家為阿母時再叫也不遲!”
“上次在景歌的花園裡,我們遇見過,這也算是我們之間的緣分,所以丫頭你也不要太拘謹。”
太后這樣說著,就是想讓她不要在自己面前太過於緊張。
寧珂笑了笑,想起上次自己過分的行為,她不覺的縮了縮脖子。
“哀家聽歌兒說,那座帆船亭子是你親自建造的,哀家甚是喜歡,想著如果能在這寢宮的花園裡也能造一個就更好了,所以哀家就讓景歌帶你入宮來,這一來是覺得我們投緣,想讓你多陪陪哀家,二來就是想讓你也給哀家建一個和王府裡一模一樣的,不知丫頭你可願意?”
寧珂恭敬地行了一禮:“太后您說的句句清晰,寧珂也聽得明明白白,您放心,這亭子我會建得漂漂亮亮的,保太后您滿意!”
聽寧珂就算應下了,站一邊的景歌心裡也鬆了一口氣,他剛才多怕寧珂像倔驢一樣的在太后面前使性子,還好她只是平時鬧騰了些,關鍵時刻還算識大體。
兩人從寢殿出來,寧珂送景歌出去,一路上寧珂耷拉著頭。
“你怎麼這副表情?放心我會常來看你的,最多三個月,待我處理好身邊事情就過來接你!”景歌走在寧珂前邊,邊走邊叮囑她。
寧珂感覺自己像是隨意丟棄的小狗,心裡十分失落。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華清苑”的大門,寧珂突然扯著他的衣袖,想要開口求他帶自己離開這裡,但話到嘴邊她又咽了回去。
景歌轉身看見她拉著自己的衣袖,一副委屈的模樣,他心中劃過一絲柔軟。
“放心,你早一點把亭子建好,這樣我也可以早一點帶你回去,你這樣與我拉扯,我可是會誤會你對我的心思。”
寧珂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看他打趣自己,她心裡一急,直接脫口而出:“走吧,走吧,走了就不要你回來接我了!”
門口的侍衛看到王爺竟然被一女子威嚇,都瞪著眼睛等著看好戲。
寧珂感受到了看熱鬧的目光,她哼了哼轉身跑開了,景歌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見寧珂走遠了,他眼睛一瞪:“敢看本王的熱鬧,膽子不小,你們家夫人沒耍過脾氣?哼……”
景歌覺得,還是母后這主意好,他還從來沒有體會過,像今天這樣被寧珂需要的感覺……
回去的路上,也不知怎的,景歌坐在車裡,身邊卻時不時地有蜜蜂小蟲子圍著自己飛來繞去的,怎麼揮袖都趕不走。
景歌抬起手臂時,無意間發現袖口有一片汙漬,他回想了一下,不記得自己從什麼地方沾染了什麼。
這時,有兩隻蜜蜂落在了那片汙漬上面,他湊近聞了聞又蜜糖的味道,瞬間明白了,他看著那片汙漬笑得無奈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