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豔。

蘭么幾乎都快忘了這個角色。

這還要追溯到,第一次去清風酒家下的賭馬盤口時,便是豔豔接待的自己,後來,又因著一些突發的變故,而被魏世子罰到了落紅院。

眼下,倒是再次遇上了。

而且,還拉響了這滿屏的紅色警報。

以及,這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怨念殺意,真是一顆難以下嚥的殺意貢果。

這該是有多恨自己?

而對豔豔而言,自然是一眼就認出這位仇人,即便是扮了男裝。

畢竟,近來所發生的一切,叫她如何能不恨極了蘭么。

如果當初她蘭么沒有刻意隱藏身份,自己就不會毫無忌憚的得罪了她,更不會被害到這般田地。

要知道,初到落紅院時,她可以說是受盡了非人的暴力和凌辱。

她的身子,更是被一個已經不舉的老頭,用煙桿子奪了去的!

即便是後來,小滿接手了落紅院,將那種客人趕了出去,可那又怎樣?

自己所遭受的這些罪,難道就能假裝沒發生過嗎?

就在前兩日,蘭溪和李世子來落紅院提前踩點。

豔豔無意間偷聽到了兩人的對話,竟是說著要如何對付她蘭么,她便立馬投了誠。

蘭溪雖然聽到她說,兩人的樑子,是在賭馬盤口結下的。

可惜她實在是思想單蠢,光顧著幸得一內部人員鼎力相助,而感到暗中驚喜。

並沒有聯想到,那日害得寒武國馬兒慘敗的事情,正是與這場結樑子直接相關,還以為不過是魏世子在追求蘭么,便把她帶過來看看而已。

而蘭溪心中也隨即生出了伎倆。

她交給豔豔一包藥粉,說是一種能使人放鬆警惕的藥,務必要讓蘭么服下,以方便李世子的下一步動作。

豔豔不疑有它,更是暗中慶幸,這麼一點小事,即便事後敗落,也抓不到自己頭上。

於是,她使了算計,替代了原本該來佈菜的姑娘,並將藥粉撒在了菜裡。

唯一生了意外的是,這藥粉撒上去後,銀質的菜盤便染上了一層黑色,所以,她又趕緊換成了陶瓷器。

“客人見禮,這些都是滿哥親自安排的美釀佳餚,也是這落紅樓的招牌美食,希望客人能喜歡。”

豔豔規矩的布著菜品,還將每一樣菜餚的菜名風味,都細細的說了一個遍,和當初在地下賭馬場時,完全是兩副面孔。

“還請客人見諒,爭奪花魁的舞宴,馬上就要開始了,絳英可是今年奪魁的熱門姑娘,媽媽叫她這會兒就該去準備起來了,不如,留奴家來伺候客人吧。”

“可。”

絳英施禮告退。

結果下一刻,豔豔就開始蠢笨的催促著蘭么用餐,臉上的算計,就差沒直接把“有毒”兩個字,寫在了腦門上。

“我還以為豔豔姑娘,會怨極了我。”

見被拆穿,豔豔微微一頓,正準備找藉口搪塞過去。

但蘭么無所謂她會作何回答。

“要知道,小滿素知我的習慣,所有餐具碗碟,都要使用銀質品,以作驗毒之用,可眼前這些,為何用的是陶瓷器?”

對此,豔豔早就想好了說辭。

不過,蘭么還是無所謂的。

“倒也無妨,一般這種情況,都會安排活人試毒,不如,今日就有勞豔豔姑娘了。”

直到這次,蘭么終才看著豔豔,等待她的回答。

豔豔生生的嚥下了一口唾沫。

她看到,蘭么的眸中似乎添了一層薄薄的冰霜,像是全然不知,但更像是已經將一切都看在了眼底。

一時間,竟是開始心虛了,想要打退堂鼓。

“落紅院有規矩,不得先於客人用餐,如果客人當真介意的話,那奴家去重新準備新的菜餚。”

“五穀神有云,粒粒艱辛苦。”

說到這裡,一旁的銀硃,已經挖了一勺菜餚,遞到了豔豔嘴邊。

又見她一點自覺性都沒有,索性直接撬開了她的嘴,一股腦塞了進去。

要知道,雖然自己的力氣沒有欣然的大,但也時常和她搶這搶那的,倒還練出了幾分力氣來。

豔豔被嗆的一通咳嗽,但還是嚥下去了一大口,她忙的乾嘔,她可不想中毒。

然而,並沒有什麼作用。

但轉念想想,那蘭溪已經說了,不過是叫人放鬆警惕的藥,一會兒趕緊回房間待著,等藥效過去了就好。

隨即,便擠出了一個古怪的笑臉。

“客人,你看,沒毒……”

然而,話音未落,豔豔只覺腹痛難忍,而後臉色迅速蒼白,冷汗如雨落下。

她像一具斷了線的木偶,脫力的滑跪在了地上,然後蜷縮成了一團。

接著,一口黑血吐出。

她突然意識到,只有劇毒,才會瞬間將銀質菜盤,染成黑色。

還有,既然她蘭溪恨極了蘭么,倘若有機會給她下藥,以免夜長夢多,自然會選能直接將她毒死的。

而且,自己與蘭溪的接觸,無人知曉,即便是東窗事發,也壓根查不到她蘭溪身上。

至於自己,橫豎都是要死的……

接著,極度的恐懼,滿心的怨恨,當然也有對生的眷念,眨眼間,戛然而止。

豔豔徹底斷了氣。

銀硃心有餘悸的哦莫哦莫了幾句,便去叫了小廝進屋收拾,尤其是要查清楚下毒之事。

還不忘罵罵咧咧幾句。

“小滿這人辦事,還是不行。”

蘭么忍不住要笑。

因為這幾個小廝的眼中,已經騰昇出了一抹恨不得馬上刀了銀硃的狠意。

但還有一件奇怪的事,蘭么視野中的紅色警報,並沒有就此停止。

看來,是還有後招啊。

*

這間廂房是沒辦法待了。

蘭么提出,想坐到舞池的前面去,可以近距離欣賞花魁們的表演,她都還沒有看過東方古國的美人舞吶。

這般充滿新奇的模樣,一點都不像是剛剛取了一條人命的樣子。

新的位置,很快就佈置妥當了。

蘭么入座後沒多久,奪魁表演也拉開了序幕。

但有意思的是,主持人還是那個,當初在地下賭馬場報幕的“老鷹面具黑袍男”。

她還記得,蘇洲白看到他時的一臉震驚。

於是,眼下便更加仔細的觀察起他來了。